第9章 新兵
相春秋出了得意楼,坐上一辆华贵的马车向典当行使去。典当行比得意楼的位置偏远些,但依旧每日的人都络绎不绝。很多是外来人,闻春秋典当行的盛名来的,奇珍异宝无数,估价又高。
春秋典当行与多数典当行一样,一个牌匾招牌,一个磨的发亮的柜台,忙碌的伙计,哗哗翻着的账本。
相春秋下车便见一着黑衣金绣之人,他戴着一个金色面具,站在柜台前,打量着典当行的一切。
相春秋走到他身边,平静地说了一句:“贵客不必在外等。随我去内堂。”
那人跟在相春秋身后,穿过一个走廊,走近了一间布置典雅的厅堂。堂内架子上摆着很多的奇珍异宝,有些甚至都落了灰。
“这些落了灰的宝贝恐是被抛弃了。”客人坐在桌旁笑着说。
“宝物没有主人,只有价格。”相春秋笑着说。
他平静的为客人斟茶。
“我这里有一块宝贝,相老板可否估个价?”说着那位客人掏出了一块玉佩。
相春秋接过玉佩笑着说:“此物倒有人在我这当过一块,我给了千金的价格。”
客人惊异的站起身来:“什么?”
“贵客是觉得价格不合适吗?”
“不……可否请相老板告知,上次当此物的人是谁?”
“每日来往典当行的人众多,相某不会一一记得。”
“半分印象都没有吗?”
“没有。只知道来此处当宝物的人,多半是,走投无路了……”相春秋笑着说。
只见那位贵客垂目遐思良久。
“这个宝贝,贵客还当吗?”相春秋有意提醒道。
“当。”那位贵客坚定了决心,他像是要摆脱掉什么似的。
“好。贵客不妨说说你心里的价格。”
“此物本是世间唯一,却被一分为二,没了价值……相老板如何定价?”
“八百金。”
贵客一听,心中疑惑:“那人尚且一千,我怎八百?”
只见相春秋笑笑说:“在相某这里,都是当东西的客人。相某看的还是贵客手里的宝贝,您这块宝玉有伤痕,不值千金了。”
“好。八百便八百吧。劳烦相老板差人将八百金送至玉元卿手里。”
“皇家子孙,为何您自己不差人去送?”
“他常年混迹于市井,相老板又是通达之商,耳目众多,您差人去寻,更合适些。”那位贵客说完就离开了。
相春秋看着躺在手心的天雪冷冷自语:“有趣……”
回到得意楼,那元卿正看的歌舞走神,嘴里不住的吃着一些小食,他像是在刻意的缓解紧张。
“相老板……我好像亏了……”他咬着指甲说。
“此话怎讲?”
“我以为赫十方身上的符文就是他的秘密,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了他一个我的秘密……”
相春秋淡然的笑着说:“交换?孩子儿戏,你们这些秘密都不算是秘密。”
“切,又在这里故作高深!”元卿看向歌舞台,不理会他。
“今日,典当行里来了位贵客,他要我给你八百金。”
元卿突然看向他两眼放光道:“钱呢!”
相春秋从袖间拿出一个钱袋摆在了他面前,钱袋上还坠着一块玉佩。
元卿倒看得出宝物,那玉通体润泽,招人喜欢:“这又是哪得来的?”
“那位贵客当给我的。”
“他拿宝玉当给你,让你把钱给我?这是什么逻辑?”
“他什么逻辑,我不想猜,不过,我对你,有个警告……”
“快说,别神秘兮兮的。”
“离赫十方别太近。”
元卿玩弄宝玉的手突然僵住了,他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相春秋说:“是玉元忍?”
“是。”相春秋这次倒回答的直接。
“他是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么个人了吗?怕我孤身在外,无依无靠?”元卿自嘲似的说。
“玉国皇城,天子之手还拿不出八百金吗?他来当玉目的有二……一是看你我有无干系,二是看另一块玉的主人是否已经出现。”
元卿随即靠着椅子一趟,摆出一副嚣张的模样:“你看我,像缺八百金的吗?”
“你脸皮厚,能借。”相春秋笑着说。
他总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淡然模样,让人不禁猜想这个人到底抗过了多少的岁月。
“相先生,我问你,你多大了?”
“秘密……”
元卿只瞥了他一眼说道:“无聊!”
相春秋笑着站起身来,缓缓靠近他,他低下头来附在他耳边说:“不然,你也与我交换一个秘密?”
元卿只是侧过头来看着他说:“不要!”
又是如此近的距离,元卿还是那一副不近不远的心跳。相春秋笑着直起身来向自己房间走去。元卿只是瞥了他一眼顾自抱怨道:“老狐狸……”
敬春殿,兵部大臣宗恕应皇后之诏入宫。
殿后小亭,风和日丽。
“听闻宗大人的儿子也在这次下放五郡的名单里?”
宗恕一副无奈的样子:“是啊。臣之子宗澜一向效忠陛下,恪尽职守,没想到还是要那刺客伤了九殿下……是他们的失职……”
“昊龙军向来守在皇城周围,为陛下亲调。只是这次北境五郡匪徒猖狂,加上,长寒关外战事惨烈,陛下也是想平定五郡匪乱的同时,整合边境兵力,在北境做边防驻军……”
宗恕一听,爱子心切的他慌了神:“北境苦寒,那悍宇蛮民凶悍,我儿哪里应付的了!”他跪在地上祈求皇后,“望娘娘为臣向陛下进言几句,我儿宗澜无做督军之才能,臣又只有这一个儿子,望娘娘说服陛下,将我儿调回玉都啊……”
“大人是兵部大臣,除了陛下亲调的昊龙军,剩下的不都得听大人的吗?”
“可,宗澜在昊龙军中,以昊龙军的名义下放……老臣如何挽回啊……”
“我有一计,可将令郎调回玉都。”
“娘娘请讲,只要宗澜回来,老臣定万死不辞报答娘娘。”
“十公主元初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若……宗澜能为驸马……”
宗恕惶恐的跪在地上:“老臣从未奢望攀附皇家姻亲!”
“那是皇帝最爱的孩子……我能给大人殊荣,大人,也得接的住才是……”
宗恕抬起头来看着皇后,她的眼神很深……
“我才不要嫁给宗澜!那人像个木头一样,无趣的很!”公主的清和殿里陆续点了灯,皇后只是淡然的任由她闹着。
“你是公主,婚姻大事到底不能儿戏的!”
“那也不能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宗澜兵部大臣之后,前途无量。嫁给他怎么配不上你了!”
“若是嫁给他可以,我还不如嫁给赫十方!”
“胡闹!你当真不为你三哥哥考虑吗!”
“三哥哥……”元初的燥闹突然停了下来。
“母亲给你安排这婚事,就是要把宗澜调回来,那宗恕承独子在侧与皇亲国戚两份恩惠,势必听母亲安排。到时候,便找个由头安排赫十方戍边,让三哥独掌新震元军的大权。”
“那你们与父皇说就好了,为什么要牵扯进我!”元初流着泪问道。
“你父皇最恨以权谋私。这件事得你自己去和你父皇说。”皇后的目光太冷,元初恍惚间觉得这是一个陌生人。
“等你三哥哥成大事,你……便自由了。”
“母后,儿臣还不想嫁人……”
“为了你三哥,为了我们三人的将来,元初长大了,该懂得为母后分忧了,不是么?”皇后柔软的指尖抚过公主的脸,元初只觉得冰凉无比。
殿里纵使亮了所有的灯,元初只觉得还是暗的,她发脾气似的冲着侍奴吼道:“把所有的灯都点亮啊!天都黑了!黑了!”
侍奴们由着她闹,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清和殿安静了,公主着一身粉色衣裙,黯然的走出了寝殿。
从清和殿到勤政殿,她仿佛走了好久,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父皇……”她柔声细语,埋头在政务里的皇帝见她来仿佛看到了一道光。
“元初,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皇帝难得的笑着。
“元初见父皇辛苦,特意来看看父皇。”她凑去皇帝身边,安然的坐下,依靠着他的肩膀。
“父皇,儿臣……儿臣想嫁人了……”
皇帝听此有些惊异,只觉得太突然:“怎么这么突然,看上哪家公子了?”
“父皇还记得,在儿臣成人宴上,有个极为稳重的公子吗?他为儿臣舞了剑……”
“是兵部大臣宗恕之子。”
“儿臣不认得他,却时常想起他的剑舞……那时儿臣还与赫十方有婚约在身,不便与父皇说明,如今儿臣婚约已解,儿臣愿父皇做主,为女儿招得佳婿……”元初说着说着便哭了。
皇帝边为她擦泪边问道:“有喜欢的人不该开心吗?怎么哭了?”
“儿臣希望出嫁后也能常回皇城看父皇,儿臣怕有喜欢的人,一旦出嫁便怕父皇把儿臣忘了,所以拖到今日才与父皇说明……父皇可怪儿臣?”
“傻丫头,这有什么可怪的。你若喜欢,明日朕便下旨,诏宗恕进宫,共商婚事。”
公主跪在地上行大礼:“谢父皇。”
公主藏着心酸,与皇帝几句关怀后便离开了勤政殿。
三皇子元彻在清和殿外等她,泪眼涟涟。
“妹妹,对不起。”他紧紧的抱着元初,满心愧疚,“都怪哥哥没用!”
“哥哥说什么呢,元初是真的喜欢宗澜。哥哥是元初唯一的亲人了,万望婚后常来看看元初。”她没有看元彻便径直的走进大殿紧闭了门。
元彻守在她门外,眼睛红红的,守了一晚上。
妆镜前,元初看着自己,她有些恍惚。以前自己撒个娇,耍个脾气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现在,母亲却不再骄纵自己了,原来,自己想到的东西都得从母亲父亲怀里挑,而自己想要的自由,他们恰好给不了。
今日,兵部大臣宗恕守在新兵训练营外,登记新兵的名字,他身后守着十余名昊龙军顶好的将士,足以以一敌百。皇帝派人保护着他,同样不相信这些新来的兵。
无比同时,元卿也快马加鞭的赶来,他跑到宗恕面前气喘吁吁的说:“不好意思,我起晚了!我,玉元卿。”
宗恕知他是九皇子,可仍旧面不改色的写下了他的名字。
在宗恕身旁站着的是赫十方,他比变的比几日前更加冷酷,整个人的气场也强大了不少。
元卿走去他身旁套近乎似的:“将军,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兵了。”
赫十方只指了指新兵长长的队伍,示意他去守规矩排队。元卿只得背着包袱灰溜溜的走到了队伍最后面,在他前面的人都人高马大的,有的竟然比赫十方还高,他们有的一身的肌肉硬的像石头一样……元卿暗自心中抱怨:这都是什么怪物……
统统汇报完名字,便由昊龙军检查包裹,不能带有违禁制的东西,所谓禁制当然就是不能侵犯和危害皇权咯……
好在这些人守规矩,三千人原地站了一个时辰把所有的流程就都走完了……
而后就被分配寝帐。元卿才不管这些花里胡哨的,他只沉醉于这片林子,这片巨林不出意外的话,他在此呆上一年……本以为可以踏踏实实为所欲为了,可恶的是皇帝竟然叫昊龙军将士每日轮流查看训练效果……
而且,那兵部大臣顺带带走了百余身强体壮的年轻新兵,充作昊龙军……
元卿只是站着看着被挑走的新兵,他们还以为天赐的幸运,可以供职天子脚下。只有元卿知道他们该感谢的其实是他。
宗恕看着元卿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觉想起皇后对自己的叮嘱:“小心那元卿,你儿下放北境五郡都是拜他所赐……伶牙俐齿御前进言,轻而易举让皇帝听了他的话,这个人不简单。”
元卿的余光扫到了宗恕,他本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那个家伙的眼神像盯罪犯似的,躲在军营里也不安全么,看来,我只有赫十方一颗大树可以靠了……哎……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大树!
“玉元卿!”一个壮硕的少年喊着自己的名字,元卿醒过神来看向他,他倒是长的天生一副笑脸相,与元卿一样高,但比元卿壮实的多。
“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元卿的语气好像自己是此地的主人一样。
“我……新来的?你不是吗?”
“哈……我当然是啦,只是我家就在这附近,对这里我比较熟悉。”
“原来是这样。我刚刚拿到寝帐分配名单,咱们两个是一个帐子的。”
元卿脸上些许尴尬,但还是笑着回应:“是吗?真有缘份啊……哈……”
“我叫北齐,是宝山郡人氏。”
元卿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他也认真的回馈,却差点一掌把元卿拍在地上……元卿以为自己力气就够大了,没想到他的力气还大……
“不好意思……”他尴尬的说。
元卿松松筋骨笑着说:“没事,在军中难免磕磕碰碰的。”
北齐拉着元卿的胳膊兴奋地说:“走,我给你尝尝我娘给我带的包子!”
元卿没他快,没他力气大,与其说是拉着,倒不如说是拖着……
林中有许多军帐,最大的一个是将军赫十方的,而元卿的帐子恰好在赫十方军帐之后。
可能是上面打了招呼,要“重点培养”吧。
北齐兴冲冲的打开自己的包裹,那里面足足三十几个包子,香喷喷的,又大又热……
“宝山郡到新兵训练营,足足半个月的路程,包子不会坏吗?”
“深秋了,天气凉,加上我在身上背着一块冰,这包子我都吃了好多了。我来的早些,早把包子热好了。”他说些不断向元卿怀里塞包子,“你快吃,这个帐子里除我们外,还有十八个人,他们若来了,不够分的。”北齐狼吞虎咽着,不知为何看着他吃东西,元卿也分外有食欲了,他也跟着北齐大吃起来。
两个人吃的肚子滚远躺在草垫上休息,一脸满足的样子。
“你娘的手艺真好,不像我娘,她只会熬药。”
“你娘身体不好吗?”
“对啊,身体不好。我到现在也只会熬药,不会做饭。”元卿目光黯淡的说。
“大男人的肩膀是要扛起栋梁的,哪里拿的起锅碗瓢盆。”北齐没心没肺的说着。
两人吃饱后,困意来袭,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着……
“北齐,玉元卿!你们干什么呢!”
一阵喊声,两人齐齐的坐起来,同时揉揉眼睛看着一个陌生的新兵跑到了帐子里。
“怎么了?”元卿问。
“将军说要集合训话!都快结束了都不见你们两个来!”
“训话?我怎么没听见?”元卿赶紧拉着北齐站起来往外跑。
两人尴尬归队。
在高台上,赫十方眼睛像剑一样戳着元卿:“震元军非寻常军队,必须纪律严明!我就两只眼睛,三千人我难以一一看到,今日五百一军长,一百一营长,军帐重新整合!”
“一百人一个军帐……那……多挤啊……”元卿自顾自的抱怨道。
“人太多了,没办法。”旁边的一个新兵说道。
“一百人一个军帐,就没有偷懒的人了。”北齐说道。
“军帐重新整合,那我们的军帐还能挨着将军吗?”元卿说道。
“别担心,将军五百一军长,一百一营长,为的就是雨露均沾,你还怕学不到本事不成?”
高台上,虽人有三千,一百一行,元卿的交头接耳,赫十方是看在眼里的。
“玉元卿!”赫十方喊了他的名字。
还是北齐推了推他,他才知道赫十方在叫自己。他马上举手示意。
“过来。”
众人的眼睛瞬间刺向了他,将军一句:“军中第一条规矩,不动如山!”新兵们立刻会意将头转过来站好。
元卿跑到高台下仰头看着他:“将军何事?”
“你去选出营长,军长,盯着他们整顿军帐,天黑前,把名单送到我营帐。”
元卿顿时开心起来:这么相信我的眼光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拿来纸笔,一个个的端详新兵,他把自己看着顺眼的都记为营长,把看上去严厉刚正的记为军长。
走到北齐面前时,北齐朝他挤眉弄眼的,想混个官当当,但元卿却略过了他……
北齐生气的朝元卿小声说着:“枉我给你吃了那么多包子!”
元卿没有机会,而是继续做完了自己的事。之后,他发动营长军长带领部下们争夺营长,人群井然有序的离开,元卿叫住了北齐。
北齐只是气呼呼的不看他:“叫我干什么!我一会儿去晚了,营长该生气了!”
“你给我的包子真的很好吃,我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元卿回忆起幼时光景,全是巨苦的药味,还有那些没味道的饭菜,他吃了也几乎全部恶心的吐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选我当营长!军长我倒不奢望,但营长我是可以的啊!”
“这是在军中,任何的首领不分大小,你有没有想过,军人总有一天是要上战场的……首领不能退,但兵可以……你如果撑不住你可以逃,但是首领不可以。你的包子很好吃,你的母亲也很爱你……你逃了也有地方可去。”
北齐听了元卿的话想去反驳,但却没有理由。
“你为什么要当兵?”
“震元军就是军界神话,我崇拜震元军!”他说出这话时,眼睛是发光的,“我不信,他们能全军覆灭。如今震元军征招新兵,我没有理由不来。”
元卿只是笑笑拍了拍他的胳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热情不是吗?
北齐释然的对元卿一笑,他原谅他了。
元卿提着名册走入了赫十方的营帐,赫十方正在看一本叫《万国策》的旧书,已经很旧了……与母亲留给自己几张纸有一拼。
“将军,你要的名册。”
赫十方将旧书翻放,以墨砚压之,他拿过名册,见元卿写的序号编排将士名字都十分清楚。
“研磨。”赫十方说道。
元卿听话的绕到他桌案前,持一方墨仔细研磨。赫十方突然抬头看着他,元卿一阵慌乱,不知又是哪里得罪了他。只听赫十方低声一句:“挡光了。”
元卿赶忙换了个方向,一边研墨一边看他写奏书,刚提笔,却又放下了。
“怎么不写了?”
“一早宗恕大人便替我写了,昊龙军也替皇帝看了,我没什么好奏明的了。”
“玉都脚下,虽是借训练震元军之名,其实,实在借将军之手训练昊龙军。”
“你看的倒透彻。”
“不过新兵在将军手里,如何训练还得看将军。”
赫十方笑着看着他说:“我们只是暂时同路吗?”
不知为什么,元卿此时看着他的眼睛倒有些心慌意乱的感觉:“反正不会是敌人。”
他低着头,手不自觉的玩弄着玉佩以缓解紧张。
赫十方看到了那个名为天雪的玉佩……与他的极为相似,却有细微不同。
“天雪,哪来的?”赫十方刚刚的温和烟消云散。
“在典当行里买的。八百金。”元卿笑着说。
“可否借我一看?”
元卿慷慨的将此物交给了赫十方,这块玉缺口明显,还有伤痕,定是它上个主人不珍惜它的缘故。
“你知道,这块玉的上个主人吗。”
元卿想了想说:“不知道。”肯定是不能说的,在未了解全貌之前。
“另一块天雪的主人来过玉都了。”密室里,铁龙下,皇帝与老道士相见。
“那块玉既然被当了,说明它的主人并不知道它有多重要,至少它不知道另一半玉的主人。”
“朕知晓它的来处,每年都会前往春秋典当行,借当玉来问另一块玉的主人……”
“如今陛下可放心了,因为,那个主人出现了,也,消失了……”
“那药,等几日再炼。”
“为何?不是已有忠士之心了吗?”
“当下用人之际,朕不能杀他,而且,朕需要等几日才知道结果,是否另一颗心能完全替代他。”
“好,老道依陛下之意。”
在老道士离开前,他又叮嘱了皇帝一句:“老道劝陛下,远离相春秋……”
“玉国连年征战,国库早已空虚,许多战时物资都是他给的,朕需要他……”
“呵……陛下说的对,他什么都有,根须遍布天下,他唯独没有的只是陛下的位置……陛下有朝一日完全拥有天下,又将拿什么来还他呢?是用钱,还是……”老道士笑着离开了。
密室里,安静下来……皇帝抚摸着铁龙冰冷的鳞片,身后传来一阵寒凉……从父辈至今,玉国从未停止吞噬之路……虽至今皇帝元忍有力不从心,但天下,他必须要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