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劫(四)
赫十方去了北境,北境匪徒之乱正酣,民不聊生,玉元彻没有领兵打仗的能力,他频频退却,北境几乎沦陷。
悍宇国趁机以为悍宇太子炎复仇为名大举进攻北境,若不阻拦,他们定然会越过望川河,天来桥,眉山天险,紧接着如火如荼,侵入玉国内境。
赫十方面戴黑色面具,飞落震元军营帐,震元军见陌生人来,即刻防御起来,直到他拿出玉国兵符,众人才就此松懈。
元彻则对这个戴着面具的怪人颇有敌意:“我才是有封书的震元首领。”元彻负手握拳,狠狠对赫十方说道。
赫十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拿出怀里玉国兵符:“能动的,随我迎敌!”
“是!”军中应和只声如雷震,他们整顿铁甲随赫十方去了前线。
元彻胸无城府,敌军面前,他竟然还在在意谁为主将......
在赫十方的带领下,震元军所向披靡,再加上释空术的加持,悍宇国军队很快败下阵来,宛如无法抗拒的天谴,北境淌起血河......
震元军士气大振,生擒悍宇王。
赫十方踏在血河之上,问他:“震元军之灭,是你与玉元忍暗中操纵的吗?”
“震元军居功自傲,不受皇帝陛下封赏,不就是怕谋反时束手束脚吗?这天下各地驻军有谁不服赫震?呵.......只是那玉元忍太过无情,他不守信用,杀了我的儿子!”悍宇国怒道。
“玉元忍失信于你,悍宇国太子死于玉都......这些确实可以是足够的谋反理由.....只是,我不明白,你们为何如此笃定这次进攻不会失败呢......你们可是投入全部兵力,这可是打仗的忌讳,除非,有一击必胜必胜的把握......”赫十方躬下身靠近悍宇王问道:“告诉我,是谁告诉你们玉都之乱的?”
悍宇王心内一惊,这赫十方不愧是赫震的儿子,他的眼睛比鹰眼还要狠,他的心思比毫发还要细.......
“他杀了我的儿子,我都不能报仇吗!”悍宇王像是狡辩一样。
“悍宇国玉玺在你手里,你是一国之主。震元军刚到北境,又是谁给你传的悍宇太子已死消息呢?你如此迫不及待,是因为玉都已乱,玉元忍不再控制你,而这次他派他的儿子来北境,你要杀了他,一雪前耻。悍宇的兵确实很强,但再强也只是人......”
悍宇王气愤难平,他怒而起身,此时却射来一支流箭穿透了悍宇王的胸膛,是元彻,他背着弓箭冷漠走过来:“和一个战俘那么多废话。”
赫十方看了他一眼,冷漠离去,震元军全部跟随赫十方,悍宇王的尸体前,只剩下元彻......
赫十方心中暗言:哪怕悍宇王说出玉元忍与害死父亲无关的话,我都会为他找理由......可是,他没有......
“跟着我镇守眉山天险,自此后,眉山以北,皆为震元军领地!”赫十方一言出,千军从。
玉元忍清醒过来,元卿守在他身旁。
“你感觉怎么了?我记得我明明受伤了,为什么我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玉元忍清醒过来第一句话便这样问元卿。
元卿则笑笑说:“陛下是一国之君,定有神明护佑。”
“撒谎......”玉元忍起身认真的看着她,“以后,不要自作主张,我不一定领你的好意。”
元卿以为他真的生气了:“对不起陛下......”
玉元忍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心痛道:“我想和你一起活......”
元卿抱住他,泪落无声:“对不起陛下......”
玉元忍牵着她的手说:“我离开这。”
“去哪?”
“北境。”
北境是元彻领兵驻地,地处偏远,确实是个藏身之处,不过,现在玉都被灭,云罗灵婴以天下正道之名领旧国旧臣妄图建立新的政权,他一定不会放过玉氏任何人的......元卿担忧着,他们得足够的快,不能被灵婴他们抢占先机。
玉元忍一掌打开了堵住洞口的石头,毒虫浩浩荡荡冲进来,可元卿却轻易将他们逼退......
玉元忍有些奇怪,不过暂时他没有多问。
红衣红伞,重回沙上之国......他站在沙漠的中心,祭出了燃着天火的高山烛台,只是,这次天火燃的更盛了,流沙里渐渐升起一个深埋十八年的国度,大地没有颤动,仿佛它的出现就是理所应当的......
华美楼宇仍在,流沙慢慢落下屋檐,灵婴站在他死去的地方,红伞吹落在地......
他还是来晚了,死去的云罗国民依然化作枯骨......这个偌大的国是他一个人的国......
“不......不该是这样的......”灵婴伤心道。
“蛊母......”灵婴想起了风今临死所托,紫色蛊母浮出眉心,飞落天火之上,顿时金光弥散,笼罩云罗......那些死去的人重新长出血肉,重新活了起来......灵婴站在云罗王宫前,看着那些人慢慢复活......他等着身旁的父亲和母亲也重新站起来,他等了很久......
他们没有活过来......
“我是最没用的......我活着......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再活过来......为什么......”灵婴痛哭着,在他父母尸骨前......记得,那时,沙漠之上日落如血......
“恭喜殿下,重启云罗。”元韬踏着水流站在灵婴身旁。
“玉元忍死了吗?”灵婴变成了凶狠的样子。
“他没死,赫十方救走的。”元韬说道。
灵婴站起身来,紧锁眉心道:“赫十方......我让他活着,他竟然去帮他的仇人,做我的障碍......”
“殿下可知,赫十方与玉元忍颇有渊源......赫震是玉元忍同母异父的兄长......玉元忍对赫震的残害是赫十方心头的一道疤,他可能在用自己的方式复仇......殿下可不必烦忧玉元忍之事,恨他的人遍布天下,他走到哪都会被认出来,他逃不掉,也活不了。”
灵婴看着元韬说:“你是玉氏血脉,为何能这么狠心?”
“我同样也是靖武国的血脉。玉元忍现在只是我的仇人。”
灵婴冷冷一笑手握高山烛台向神火殿走去:“有趣......”
元韬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心中仿佛被插着一把刀。
“殿下,勿听人谗言,我可并未背叛殿下。”赫十方缓缓走来,他白衣斑驳,沾染着血迹。
灵婴回头,见赫十方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淡淡一笑说:“你到底几幅面孔?”
“我现在孤身一人,只是个凶器,要投明主......”赫十方笑着对灵婴说。
“明主?”
“殿下忘了吗?我额头一道红色的疤,是殿下留给我的记号......殿下现在重启云罗,手掌龙脉,应天下归服,就要丢了我这个死尸吗?”赫十方面不改色。
“呵......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父亲一生都在做玉元忍的雇佣兵,以赫氏之才,不就应该投明主,建功勋,而后,名垂青史吗?况且,我不会痛也不会累.......我可以完完全全的做殿下的凶器。”赫十方说着看了旁边的元韬一眼,那一眼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意味深长......
“云罗地广,多你一个不多。”灵婴一笑转身离去。
赫十方浅浅一笑对元韬说道:“我现在该如何称呼大殿下?”
元韬转过身不看他:“你这一身血哪来的?”
“在入云罗之前,与几个着黑衣背黑刀的过了几招。”
元韬微微皱眉,停滞片刻离去,沙海之上,他水蓝色的衣袍像一泓清水......这里沙漠,水很珍贵,也很脆弱......
那个吞噬玉元忍不老血的男人来到了皇城废墟......
玉都从未扩城,皇城也没有变化,在残垣断壁里,他看不到回忆里的影子......
玉都曾繁华无比,此时却尸横遍野,失去高高在上的法度,失去了心中所遵的皇帝,人们的野心与邪恶不再受到约束,玉都成了烧杀抢掠的猎场......
那曾歌舞满楼的得意楼,只剩下残破红帘,空无一物......
那个男人没有人可以问,皇城冒着黑色的烟,带着炽热的死亡气息......
他踏入皇城之中,走了很久,突然脚下一物绊了他一下,他好奇的捡起那个东西.....是一个灵牌,不偏不倚,是一个名为离羽的灵牌......
皇城之中,她有灵位......男人不知是苦还是笑:“你......是你......我没变,你却不来看我了......”
男人抱紧了那个灵牌,泪涌在眼眶,却无法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