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呐，橡皮

六月七日，高考第一天。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微风细雨飘进走廊，没有初夏的炎热，然而有几分凉爽。

高考碰到这种天气算得上是种幸运。

盛安一中作为高考考点之一，教学楼内挤满了本县分配来的考生，潮湿的走廊上排起了长长了队伍，学生们手上都拿着一个透明的考试专用袋，里面是简单的作答工具，铅笔圆规尺子和考试专用笔。

考室门口的监考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微微秃顶，长相颇为严厉板正，手里拿着仪器，检查考生有没有带违禁物品，通过后才让他们进考场。

检查仪器一直“叮叮——”的发出响声，气氛有些严肃。

离下堂考试还有二十多分钟，但因为考的是数学，考前没有什么佛脚可抱，大部分考生选择提前进考场熟悉环境。

谭姜姜排在队伍的末尾，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时不时看向教室后门的楼梯口，时不时又看看走廊外的细雨，心里紧张的打着小鼓。

她头发绑成两个低低的马尾，穿着一件白色的底衬，外面套了件很大的牛仔外套，大的让她看起来更加娇小可人。

手心有些潮，不知道是汗还是走廊外飘进来的雨水，很用力的抓着考试专用袋印出来几个朦胧的手指印记，耳畔有微风夹杂着细雨轻轻粘黏，倒不冷。

她睫毛轻轻扑闪着，默默做自己深呼吸打气。

高考对她们这些小县城里的孩子来说，真的很重要。

考场后门的楼梯口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一抹白色的人影从楼梯口转了出来，是个高高瘦瘦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眼神清澈透亮，只是目光四处张望，在寻什么。

苏时棠很高，谭姜姜站在队伍后尾，一眼便看见了他。

她眼神灵动，招了招白皙的小手，冲着少年笑得很招摇耀眼。

苏时棠在她伸手的刹那，看到了她。

本来紧张沉默的走廊，开始潜伏起小声的躁动。

苏时棠穿过拥挤的长廊，挤到了不少考生，他低声道勤。

被他碰撞过的女孩子，脸颊都微微红着，细声细语回答：“没关系，你小心着点。”

等他过去了，还忍不住回头看他。

苏时棠最后停在了谭姜姜身边，因为谭姜姜站在末尾，旁边没有书桌，所以宽敞不少。

谭姜姜仰着头看他，这人应该有一米八的样子，高的很，但每次去图书馆拿书，有他极其方便。

他白色的衬衫衣领湿了一片，应该是没带伞冒雨冲过来的。目光触及谭姜姜，温和柔软，从书包里拿了一块橡皮擦。

声音有点低，有些哑，许是一路没有说话。

就像走廊外的雨天，沉沉的。

“呐，橡皮。”

“谢谢糖糖！”谭姜姜接过，吃饭时她说上午考语文时2B铅笔上的橡皮掉了，苏时棠说他有备份，下午送给她。

“穿我的衣服，还挺好看。”少年轻笑，心情有些好。

谭姜姜哼了哼，问了一句：“你冷不冷，冷的话我还给你？”

“不冷，你穿着吧。考试不用紧张，不管考多少分，我们都能上同一个大学。”

“哦。”谭姜姜点了下头。

倒不是苏时棠自负，他是青县三中的年级第一，如果发挥不出问题，有机会考上云城大学。

而谭姜姜，勉强只能上一个普通二本。

“我先下去了，考试加油！”苏时棠鼓励她，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嗯。”

谭姜姜看着她，视线跟着他的背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