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比武
今日是朗界的建国日。
荣耀帝大请天下宾客，三盟军的神师和巫师们自然也在应邀之中。
大典在筹备的时候，齐澜特意申请了三盟军与荣耀军比武的节环节，为朗界助兴。
荣耀帝是个好勇武之人，在建国大典上，自然是更喜欢这类一展大国雄风的节目。
过了正午，王公贵族们午宴结束，便纷纷落座，准备参观在草场上安排的比武。栅栏之外，围观的百姓和军队们也聚了很多，人潮涌动，颇为热闹。
荣耀帝右侧坐了皇后，还有最疼的两位皇子，在他后面，朗界的皇亲国戚和高官们也静等着表演的开始。荣耀帝左边空了个位子，他不时望向远方，似有心事，面上有一丝不悦之色。这时一个小太监过来跟荣耀帝耳语了一番：“这般宠爱加诸于冷妃，怕是会给她招来非议，冷妃着实不敢落座啊。”
荣耀帝便放大了嗓门：“朕的妃子，朕想怎么宠就怎么宠！何人敢有意见！”
这话刚落，皇后便从面前的茶点盘里，拿了一枚青枣，整颗塞入口中，面无表情地咀嚼起来。小皇子轻声说了句：“母后，您吃得太急了些，会噎着的。”便伸出小手，试图为她拍打后背。皇后眼里亮了一下，又忍了回去，眼眸又变成一抹黯淡。
后面的几个妃子面色愤然，但也不敢支声，一个牙尖舌利的，偷偷冲着空座的方向，呸了一声。
冷月便在太监的搀扶下，穿过众人或羡慕或厌恶的目光，坐在了荣耀帝的左边。她显然是不太适应于这样的恩宠，略有些怯意，便只管看着远方，期待比武早点开始，以结束眼前的尴尬。
齐澜作为三盟军的代表，隔着花荣坐在离冷月一米之外的地方。
冷月心里泛起一阵波澜，她一度以为自己对于齐澜的情感已经死了，连带死去的，是她对此生圆满恋情的渴求。可此刻，想到自己竟然身为他人的妃子，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也会选择接受别人，这番感情却莫名又死灰复燃了起来。
荣耀帝尊重她，尚未行夫妻之实，可如此下去，周公之礼必然是迟早之事。此刻她心里泛起钻心之痛，原来选择了别人，才是真正的失去，只有彻底失去的恐惧，才会唤醒她对齐澜一直未曾消失的情感。
她心内波涛汹涌之时，齐澜朝她看了一眼，四目相对，齐澜的眼神里似有一抹温柔之意。
也许有，也许没有，也许这抹温柔之意代表着什么，也许什么都不代表。她又进入了那种百般猜测，患得患失的状态。她又开始痛恨自己，她喜欢之前心内一切寂然的状态，天地间只有她，在大漠血色夕阳下，只有剑走天涯的她和一份得不到的感情。
好像那副画面，才是她理想的人生图景。
冷月陷入痛苦的沉思时，抬头看到道一木作为三盟军的代表出场了。
道一木今日身穿一袭白袍，骑了匹枣色的骏马从人群中走出。她今日眉心点了颗朱砂痣，头戴一个浅色的竹编斗笠，斜肩背了个白色箭袋，一袭薄薄的白纱从发簪垂下，罩住整个面部。
这扮相惊艳了众人，刚骑马走出几步，观众里便一阵骚动，交头接耳，啧啧称赞。
“这是哪里来的奇女子，莫非是仙女下凡！”
“这明明是个大侠的装扮，看来是个仙侠！”
道一木骑马行至观礼席，便下马给荣耀帝躬身作了一个揖：“神师道一木见过荣耀帝。”
荣耀帝一看三盟军出场的竟然是位天刹神师，便开玩笑地说道：“三盟军派了天刹神师啊，这对我荣耀军可不太公平，哈哈哈哈。”
道一木将身上的剑取下，放至荣耀帝面前，说道：“今日一木不用刀剑，也不使用拳法，只求允许使用这个。”说罢，她从身后的箭袋里，拿了一把枪出来。
荣耀帝没见过这个东西，自是感到好奇，便问道：“这是什么兵器？”
道一木便严肃地说道：“此物杀伤力之强，可几百米之外，穿过皮肉。”
“那弓箭也可以嘛。”荣耀帝爽朗地笑道。
“箭头会受风力和重力的影响，威力会逐渐减弱，而子弹则不存在这个问题。”
“什么重力……子弹……什么的，朕是听不懂，不如你讲讲今日你如何拿这个东西比武？”
道一木便说：“既然今日这武器杀伤力如此之强，比武规则自然是要向着荣耀军。
第一场比试，我方出击，你方防守。荣耀军的代表须穿三层铁甲，头盔护头，可在这草场上随意奔走。我便待在此处不动，五声枪响之后，他身上若有五处弹痕，便算这枪赢；若是身上少于五处弹痕，便算荣耀军赢。”
荣耀帝笑道：“哈哈哈，有意思，赢了不算你赢，算这个枪赢，看来我得好好看看这个枪的威力了。”
“臣还有个要求。”
“你说。”
“须在草场内备好待屠宰的五只活羊。臣拿它们自有用处。”
荣耀帝也不问为什么，豪爽地答道：“允了！”
道一木便继续道：“第二场比武，荣耀军主动出击，我来防守。我不持刀剑，你方任意方式任意武器出击，若战了三个回合，我毫发无伤，便算我赢。”
荣耀帝听罢，又是一声大笑：“姑娘爽快人，可是姑娘不必客气啊，这规则明显是不把我荣耀军的战力放在眼里，若是我们赢了，也脸上无光啊。”
道一木便继续：“臣作为神师，个人之力不能代表全体之力。拯救三界百姓的大任，非荣耀帝不能担任，此番比试，一是为朗界庆祝盛典，而是让荣耀帝对枪和神师有更多了解。”
荣耀帝挥了挥手：“那你们可以开始了。”
道一木拜过观礼席上的神师和巫师们，便按之前的约定，静候于马上，纹丝未动。
草场的另一侧，一个全副武装，穿了厚重铠甲的侍卫骑着高头大马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五只被驱赶进来的羊。羊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慌乱，便在草场中四处乱奔。
道一木单手拿起枪，开始瞄准百米之外的侍卫。对方便拿鞭子挥打了一下马匹，马匹便沿着草场的四周飞奔了起来，羊被马惊吓，也跟着一起逃窜。
道一木打出第一个子弹时，迸出的巨大的响声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明显看到荣耀军侍卫抖了一下，趴到了马匹之上，而后便重新缓缓坐起。
一只羊应声倒在一片血泊中，众人皆觉得惊奇。
后面又连续四枪打出，最后一枪时，侍卫似是受了重击，从马上跌落，很久才站起来，旁观的众人一片惊呼，最后一只羊也凄惨地叫了一声，倒在血泊中。
五声枪响，侍卫五次倒下，五只中弹死去的羊。场外一片叫好，荣耀帝却怎么也乐不起来。他人把侍卫搀了过来，检查身上，果然看到在盔甲之上，有五处凹下去的弹痕，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被击破，幸好有里面的两层盔甲挡着，才未触及皮肉。若是只穿了一层普通的盔甲，这个侍卫怕是早已毙命了。
羊的死亡让他感到惊讶，便问道一木：“这…子…子弹不是打在侍卫身上吗，这羊是怎么死的呢？”
道一木便解释说：“因为盔甲太过厚重，子弹一定穿不破，会弹跳到其他方向。弹跳的子弹就是流弹，这几只羊便是被流弹所伤。”
“你的意思是，连流弹的方向，你都能控制。”荣耀帝问道。
道一木莞尔一笑：“本神师不过是前些年跟着神师盟主学了些雕虫小技罢了。这枪支可不算什么厉害的东西，真正厉害的武器，本神师都没有见过，但确实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如果有幸，本神师想找个时间，亲自讲给荣耀帝听。”
“必须安排。”荣耀帝大声对旁边的侍从说，侍从连忙点头答应。
第二场，新的侍卫上场，拿了锋利的佩剑。道一木手无寸铁，跟高手打架丝毫不占上风，可若只是躲避，就容易多了。
三个回合下来，侍卫的剑舞得漂亮精彩，道一木躲得轻盈如翼，在剑的追逐中仿佛变成一只白色的蝴蝶，众人一片叫好。
第三个回合刚结束，荣耀帝便带头鼓掌。
“精彩！天刹神师的盛名果然名不虚传！”
道一木作揖道谢：“为神师者，再天资聪颖、才艺超绝，不过也只是孤胆英雄罢了。天下和平，既要有孤军之勇，更离不开荣耀帝这般雄才大略的治世高人。
荣耀帝被道一木这番话说得极为高兴，大喊一声：“好！说得好！来人呐，今日就聘这位道姑娘为国师！”
道一木刚想推辞，只见齐澜迅速从座位上起来，跟道一木并排站在一起，对着荣耀帝拱手作了个揖。
“荣耀帝给我雪界神师这份信任和荣誉，臣等万分感谢！”说完，便拉拉道一木的衣角，示意她接下这个头衔。
道一木虽然不太乐意，对国师之职也着实不敢兴趣，但看到齐澜的样子，想必他有什么想法，便也拱手答谢：“多谢荣耀帝赏识！”
比武刚结束，道一木就找到了齐澜：“齐大叔，为什么要我接下这国师的位子？我对当朗界的顾问可是丝毫不感兴趣，况且我也没什么治国之才。”
道一木心有委屈，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在她看来，一旦当了国师，便失去了很多自由。
“荣耀帝跟三盟军之间，一直缺少一个沟通的渠道。所以我们的很多想法，没有办法直接转达给荣耀帝，我们合理的建议，也经常被荣耀帝忽略。他聘你当国师，这是一个极好的沟通机会，我们很多计划便可以付诸实施了。”
“什么计划？”
“比方说趁坦克炮从大兴山脉运出来之前，主动对天降帝发起进攻，不给对手更多的准备时间。仅靠当前三盟军的力量是不够的，必须要荣耀帝派军主动出击。”
“而且……”齐澜顿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道一木便问道：“何事不便开口？”
“我也担心冷月，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待在朗界皇宫。这姑娘性格孤冷，碰到问题能自己扛从不麻烦别人。若你当了国师，可以多去看看她。”
齐澜说这番话的时候，言语中露出的，都是遗憾之意。
道一木便问道：“齐大叔，您对冷月姐姐，还是有那么一丝情意的吧？”
齐澜叹了口气：“这情意二字要这么容易说清楚就好了，有的情意是不被允许的，又怎知允许了会不会有。现在对冷月，大概就是愧疚之情吧。”
“这事由不得齐大叔，又为何会感到愧疚？”
“被爱会带来责任，我没法承担这份责任……不多说了，希望她能过得开心，希望荣耀帝给她足够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