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一次对峙
从漫长的沉思中回过神来，天降帝看了下一夜白头的关七楠，心里竟生出一丝怜悯来，一反之前的冷酷，柔声说了句：“你回去吧，把精神养好。后天出发去朗界，正式宣战。”
关七楠内心本是十分自责和愧疚，看到天降帝如此对她，心内一阵感动。便强撑起精神，发了一个誓约：“感谢天降帝不杀之恩，臣定当竭尽全力，拿下朗界，活捉荣耀帝、取下齐澜和冷禅的头颅。”
关七楠走后，道承天觉得逃过一劫，便要跟着一起走。天降帝叫住了他，又像之前一样，用高深莫测的眼睛看着他，说道：“人心的陈见是难以改变的，你是我的儿子，身上流着我的血，在三界人看来，你也必然如你母亲般危险。走到哪里，都请记住这一点。”
道承天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接了一句：“可我身上也流着父亲的血。”
天降帝冷冰冰地抛下一句：“没有人会记住你是道亚宁的儿子，也没有人能确定你就是他的儿子。只有你是我儿子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你好自为之。”
“儿臣有一件事情要求母亲。”道承天明知母亲不可能会答应，但他铁定要走，不如事先跟母亲打个招呼。
“何事？”
“既然儿臣已被证明没有传说中天刹的本事，可否放儿臣归田，儿臣只愿找个僻静乡间，度过余生。”
“休要白日说梦！”碧婉愤然道。
“不管你是否是真的天刹，不管你是草包还是高人。我只需要让三界百姓知道，天降帝手下有一个天刹神师，天降帝亲生的儿子是天刹神师。”说罢，便挥手命道承天离去。
是时候赶紧逃离了，道承天心想。从他知道真相的时候起，他已经在母亲这里继续扮演了几个月的天刹神师，为道一木和三界的力量争取了时间，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次谈话，也让他再次确认了自己在母亲心中的位置。母亲根本不关心自己是否是真的天刹神师，她只是想通过自己，在天下百姓中造势。
回到天刹神师殿，他便开始匆忙收拾东西，准备去秘境中和父亲汇合，跟着他们一起前往朗界。
可当他带着包裹走出天刹神师殿时，只见戴六铃和关七楠正站在门口，持剑看着他，一脸的冷峻。
“道天刹，这是要到哪里去？”关七楠冷冷地问。
道承天不加理会，便折回了院内。
“糟糕，被发现了，这下逃不出去了。”
关七楠和戴六铃紧跟着他进了院内，道承天看到二人做出要抓自己的架势，便飞上屋檐，准备逃出去。
关七楠和戴六铃紧随其后，也飞上了屋檐。道承天的身手哪及他二人，没有跃过几个房顶，很快便被二人擒获了。
道一木再次潜入到天刹神师殿内，她要实现之前的承诺，帮助道承天逃离皇宫。
今夜的天刹神师殿格外安静，她跳入院内时，故意踢落了一小块瓦片。
往常的时候，道承天必然会被惊醒，起来迎接。
可这次道承天似乎睡得很沉，她透过半掩的窗帘，看到靠窗的床榻上没有丝毫动静。
正准备从窗户跳入屋内的时候，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借着微弱的月色，她仔细看了下床上躺着的人，那人侧身对着她，看上去身形比之前似是要壮硕些。
她心内立刻意识到这可能不是道承天，便准备抽身离去，却听到黑暗里倏得一声，飞出一只飞镖来，她凭本能躲开后，又有几只飞过来，她便快速挥动手中的剑，将飞镖一一击落在地，可飞过来的飞镖越来越密，她便踩着窗棂，飞到了屋顶之上，准备逃走。
黑暗中跟来了几个影子，道一木数了下，大概有五个人朝她追来。
根据之前交手的经验，为首的应该是关七楠。
道一木便继续往前跑。此刻关七楠一定已经通知了皇宫各处严加防守，从城墙上逃出去是不大可能了，她便往皇子院的方向上跑，想通过那边的地道逃往秘境。
可当她刚落到皇子院里，便见四周亮起了一圈风灯。她再仔细一看，围着自己的是一圈金甲侍卫。这么多人，她自然是打不过，为了不暴露地道的位置，也不好再进秘境。她决定干脆就僵持下来跟侍卫们玩捉迷藏，她逃不出去，可也不能让他们轻易抓到她。
这时，却听到人群中传出一声狂笑，而后是道承天的声音：“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这个笑声听上去如此熟悉，当道一木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对这个声音印象深刻，这让她想起了碧婉那张带着妖娆之气的脸。
金甲侍卫们让出一条道来，只见碧婉穿着一袭风袍从中走出来，两个侍卫押着道承天，也跟在后面。
“想必你就是那位经常来会见道承天的神秘之客。”
碧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轻蔑。
“承天大神师这么英俊帅气，本姑娘经常来看看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一个会易容术，又能在皇宫里来去自如的高手，想必身份不简单。不知道承天这种草包，怎么会结识到你这样的朋友。”
“有缘千里来相会，哪管草包和土匪。更何况，承天是有大德之人，我跟他意气相投。”
碧婉命侍卫将剑抵在道承天脖颈上，厉声对道一木说：“你是谁，今天来干什么？今天不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复，就让你亲眼看到这位有大德之朋友脑袋在你面前落地。”
道承天心里一阵凄然，母亲拿命谈判的手段，竟然也用到了自己身上，而且她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丝毫不带犹豫。他已经忘记了生死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对母亲残忍的愤怒和自身惨状的自怜。
道一木发出一声冷笑：“果然还是那个残忍冷酷的碧婉，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会这般对待。人道是虎毒不食子，我看你简直比猛兽还要残忍。”
碧婉命侍卫将剑按得更紧了些，道承天痛得叫出了声。
道一木心里怕了，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她认为告诉碧婉真相也好，到现在这个地步，真相已经没有保密的价值了，说出来反而是对这个女人莫大的讽刺，是挫伤她锐气最好不过的方式。
她便朗声道：“给我拿把椅子来，本姑娘要讲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怎可没有一个舞台。”
然后又开玩笑地叮嘱旁边的侍卫：“我说各位，要不要去叫两名太医在这里候着，我怕天降帝和关提督听完忍不住会呕血！真相不要紧，小心别气坏了身子才是要紧事！”
天降帝倒也配合，命人按她所求，踢了把椅子过去。
道一木站在椅子上，对着碧婉作了个揖。
“本姑娘乃北月幽转世的天刹神师，本命道一木！对，本姑娘就是北月武的女儿！”
道一木刚说完，侍卫内便引起一阵骚动。
碧婉心内感觉被沉沉地击打了一下，她曾经有一丝怀疑的事情还是成真了。北月幽非但没有托生至道承天身上，还托生给了北月武的女儿，这不是存心想要辅助道家东山再起吗？
她在一瞬间明白了当年北月武的所作所为。北月武当年为女儿所做的所有事，包括给她置办简陋的降生礼，让北月幽预言女儿是个短命鬼，无疑都是为了让众人忽略道一木，轻视她，给她默默成长的机会。
道一木继续道：“你一定想不到，当年我太祖母走之后，是她的徒弟用易容术来应付你，道承天身上的胎记，也是通过在你的饮食和调理身体用的药物里，加了东西，才做出来的效果。
你还不知道，当年在登基大典上刺杀你的人，就是当时的另一位天刹神师，他的新生代已经十三岁了！就是他，清除了很多你们用来搜刮百姓搜罗情报的哨点！可惜了关大提督，为了寻找一个天刹神师，竟然出了一个如此愚蠢的钓鱼计划，搭上了几百名的狱卒和侍卫。”
道一木朝向关七楠的方向，讽刺道：“关总督，你是我见过的金甲侍卫中最能干的人，但是实在太可惜，像你这么能干的人，竟然没有成功破获过任何一个案子。出师大典上下毒之人就是我，扮演道承天的人也是我！前几日偷袭万人监，领头的人也是我！
你们知道了又如何！本姑娘这条命，已经救了几千条命了，早就活得值了，你们要拿便拿去！”
在风灯的照射下，关七楠的脸上铺上了一层白惨的光。她听得身体有些发抖，拳头已经握起来，她自己甚至听到了牙齿咬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