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狼藉
位于中间单元一楼的西户的那扇略微生锈的铁门，已经被茉莉插进了钥匙。
但却奇怪的发现门没有锁，一股油腻的油味从门缝扑面而来。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伴随着门的推动，躺在门后地面上餐具的残骸发出最后一丝残喘。
即刻间，眼前如爆炸现场一般的破烂景象刺痛二人的双眼，使人血脉喷张。
易峰下意识地将茉莉拉向自己的身后，“别动。”他说了一句，便向门内迈了的第一步。
入室抢劫！？这是传递给易峰的第一感觉。茉莉已全然傻眼，冰冷的手捂住嘴倒吸一口冷气，却被屋里的味道呛的反胃。
易峰的脚底踩到黏糊糊的东西，低头看去，是黄澄澄如血浆般的浓稠液体。倒在地上的空油桶犹如被放干了血的尸体，无力地躺在那儿。墙壁也如同漏水一般流下那相同的液体。
“妈！”易峰叫了一声但没人回应，他心里顿时不安起来。茉莉也随之跟了进来，样子像只在猫面前瑟瑟发抖的可怜仓鼠。屋内已然没有下脚的地方。
易峰顺势扶起一个翻倒在面前的椅子。掏出了电话，拨通了刘琴的号码。铃音便从卧室的方向传了出来。他立即跳跃两步向前推动门把手，发现门是被锁着的。
报警电话，茉莉已经在惊慌中拨了出去。“您好！这里是石墨大街219号居民楼中单元一楼西户！这里出了一些事！屋子里一片混乱！我们刚到有5分钟，没有见到肇事者，但房子里已经一团糟。哦对，我的名字是尹茉莉。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声音还有些颤抖和慌张，但思路相对清晰。
“石墨大街219号……您好女士，这个位置刚刚已经有另一位女士打过报警电话，我们已通知出警，应该马上就到。再给您确认一下，刚刚拨打电话的是刘琴女士，请问跟您什么关系？”服务台人员说话的语气有条不紊。
“是，没错！她是我妈妈！”
……
连续的叫声、手机铃声加上敲门声，将刘琴从恐惧中唤醒。“妈！妈！我是易峰，你在里面么？”他用力拧着门把，就在想要踹门的一刹那，刘琴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拧开了门锁。
“咔哒”一声，他用力拧了下把手，猛地推开门，一张煞白的脸，像鬼一样弓着身子立在那儿，眼神中充满惊恐。
茉莉刚挂掉电话，看见刘琴在屋内安全无事她冲进屋内，瞬间松了半口气。
易峰上下打量着她，抓起僵硬的手臂发现手掌有略微的出血。“茉莉，快拿点碘伏！”茉莉顾不上太多，踩着满地的残骸来到电视柜旁，蹲下打开抽屉立刻翻找起来。
“妈！是不是有人进来抢劫？”易峰看着刘琴心存怜悯，他急切地问到，并将她重新扶到床边坐下。刘琴此时咽了口吐沫哑口无言，她终于感到自己还残存着的体温。
但易峰问出这句话后，又明显觉眼前的景象并不符合入室抢劫的逻辑。
为什么这个贼偏偏选了这么个糟糕的天气？既不方便来也不方便逃跑，而且这片区域的居民看起来明明不是很有钱！冒了这么大风险难道是没经验的初犯？家里砸成这样难不成只是为了翻找藏钱的地方？
如果只是为了钱大可不必这样浪费和时间大动干戈。还有，那些溅满墙壁和地面的油又是怎么回事，绝对不是油桶无意翻倒的样子！莫非还有别的意图……？
不对，绝不是并非抢劫这么简单！联想着，易峰脸上浮现错愕的表情。
茉莉拿来了碘伏和棉签，也急迫地问了同样的问题。可刘琴依旧面色惨白的僵坐在那里，她的视线游离不定，不敢想象屋外的场景，肩膀也因为压力的产生而酸痛不止。
虽然茉莉和易峰的出现稍稍安抚了她的心，知道自己也不是完全被世界抛弃的人，可脉搏频率的失控仍旧感受的到。
茉莉看着刘琴神情未定的样子，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浮现，一股愧疚和自责感油然而生。成年后曾那么嫌弃的妈妈，今晚如此落魄的景象，让茉莉觉得完全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给她带来幸福所造成的。
擦干净血迹斑斑的手心，可以明显地看到几处不是很严重的扎痕，显然是地面碎片所致。
这时，两位民警终于在门口敲了门。可能是因为雨还没停，二人裤脚都有些湿透了。
“有人么？是刘琴家么？”门并没有关，他们二人向内窥探，将雨伞搁在门外。
眼神很明显的，也被屋内的景象震住了。
“有人。”易峰在屋内回答并走了出来。
“请问哪位是刘琴女士？”一位稍显年轻的警员问到，他看到满目狼藉，没敢往屋内走太多。
“她在里面。”易峰见状，用墙边的扫把把地面勉强搓出了一条道。结果扫把立刻变成了乞丐的像头发的一般。
刘琴听闻是警察来了，她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在给茉莉拨通电话之后，她突然意识到。此刻需要的不仅仅是家人精神情感上的支持，警察的保护力才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我在。”她的声音变的浑浊不堪，像沙尘暴席卷过一般。茉莉搀扶着她缓缓起身，来到了客厅。可眼前的景象让她不敢直视，用手抵住了额头，仿佛站在横尸遍野的战场，呼吸声都打着哆嗦。
年轻的民警一边叹气，一边像探测仪一般又将屋子环了视一周。
“请您讲一下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吧。”他皱着眉问到，并顺便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真是疯子！心里默默念叨着。
刘琴垂首叹气，脸上稍微有了些血色。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
“妈，快告诉警察吧。”茉莉用力握着她的手似在给她传递某种力量。可刘琴迟迟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好意思，我妈可能受到了惊吓。我们来的时候门没锁，房子已经被搞成这个样子。大概是因为犯人知道报了警所以逃走了。”易峰说。
“嗯……”两位民警听闻，对易峰微微颔首。
“是……是……我开门的时候，一个很壮的男人，就闯进来了。”只见刘琴终于磕磕巴巴地开口了。
“哦……有没有财产损失？我是说，除了这些家具。还有什么别的值钱的东西被抢走？”民警并没有产生任何疑虑，继续问到。
可易峰却用质疑的目光投向了刘琴。
“没，没有，他一进来我就躲在卧室，反锁了门。”刘琴的目光没敢直视警察。她将受伤的手迅速藏在了身后，看似做了一个揉腰的动作。
她到底在隐瞒什么呢？
易峰没有当面拆穿。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么？茉莉也察觉到了蹊跷，因为她的手慌乱地从自己的手中抽出。说是那人进来就躲在卧室，可手怎么还会受伤？
“什么样的男人啊？难道是硬进来抢钱的？”茉莉开始质问，此时她隐约觉得那是刘琴又不知觉的招惹了哪个男人，上门报仇的。
这问话引起了那位年轻民警的注意，他便立刻走出去查看了防盗门锁，并没有发现撬门损坏的痕迹。
然后他即刻走出楼道，抬头检查是否有摄像头，可惜没有。
但片刻间，一个看似慌乱的黑影在雨雾中引起他的注意。“站住！”他大吼一声，警察下意识的敏锐感，让他直接冲出楼道的前去追捕那团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