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
距离我七年级失恋事件的大约十年前,我的父母坐在离我家四十五英里之外的一间医生办公室里,听到了医生的诊断——他们3岁的儿子患有先天的孤独症。在那之前,妈妈和爸爸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疾病,而阿克隆医生也没有给他们什么安慰和同情,他认为我的病症就是一个悲剧,将来我一定会被送到一个特殊机构中去生活,这种结局是不可避免的。孤独症是一种不治之症,比智障还不如——他这样告诉我那震惊得不知所措的父母。
幸运的是,我的父母拒绝接受阿克隆医生冷酷的预言。妈妈和爸爸发誓要坚决面对这个挑战,要尝试一切可能的办法,来对付我奇怪的行为、对世界的漠然、消沉的情绪等等一切症状。回头看一看,我坚信如果他们没有这种单纯的奉献精神,选择走上这条充满了艰辛的荆棘之路,我绝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写这本书,也不会如此深切地感受到我对他们的感激。
孤独症带给我无数的痛苦和烦恼,剥夺了我的童年幸福。我生下来就对世界怀有深深的恐惧,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努力想办法减少哪怕一点点这种恐惧,尽管我始终无法消除它。为此,我不断地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和适应周围的世界,并且小心不让感觉超出自己的承受力,同时让自己能获得安慰、控制感、平衡感和安全感——这些在我生命中消失了的感觉。一个人单独摆弄物品,与其他人隔绝,不断做出重复性、刻板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问同一个问题,僵化的行为和思维,过分关注某个事物而忽视了其他一切,这些能给我一点控制感和安全感,让我暂时地忘却恐惧。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加,上面这些办法越来越不可行。上学后不久,我就发现了自己和其他孩子的区别。我不仅比别人有更多毛病,而且成了别人取笑的最佳对象。不过也有大部分同学不会取笑我,而是选择像遇到麻风病人一样对我避之不及。
尽管孤独症带给我语言、社会、感觉、情感、心理和其他一系列的问题,我仍然保持了不错的成绩,一直保持在B和C之间。这部分是因为我在其他方面差得太多而进行的补偿。我在破茧而出之后,在那些弱项上做了很多努力。
记忆日期,给自己出数学题然后回答,透过望远镜看太空然后号称自己看到了土星环(我想博德曼中学的其他人应该不会这么说吧)——我通过这些活动来压抑自己的烦恼。
但是,这些活动却无法让我理解自己和他人之间的社会关系。
16岁那年,我们一家搬到2500英里之外的加州,这一次长途跋涉的旅程好像预示着我这些年来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尝试、挫折、胜利、收获、痛苦、努力、决心和实践,我终于在与孤独症的斗争中占了上风。
我相信,我旅途的基石从1965年就开始铺设了。我是在1965年被诊断患有孤独症的,我的父母被告知我将被送到特殊机构中去,他们拒绝接受这个可怕的安排,竭尽所能进入到我的懵懂的世界,使“不可能”变为可能。后来我终于能够破茧而出,这靠的不仅是我自己的努力,更要归功于我的家人为我创造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