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只愿死生契阔
战肆泽迷糊得四处走,只因她记不得太师府的路了……此时,她站在一棵弯柳树下,抬起右手挨着树躯,看着十分(七分)相似的排排房屋。
她叹了一气,想起上一世,似乎都是闵至痕找她许多,她本就只记得去太师府的路上,必先过城门大道,自她爷爷身死……她如愿以偿得下嫁东苍,往后那几年,她从未再踏足依北,更别提,太师府。
闵至痕又想起以前的自己,她只觉得自己愚不可及、蠢不可耐,思着,她贴近柳树,头抵在扶着树的手背上,无声悔恨。
“小公子?”
“公子?”
……
“算了,初然,走吧。”
……
突然,战肆泽的悔恨戛然而止,她猛得抬起头,看向阳光下站着的闵至痕,看着他略显稚嫩的脸庞,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表情,她张张嘴始终说不出话。
她以为是自己太想念,产生的错觉,她就这么静静得看着闵至痕,闵至痕皱起好看的眉头,看着战肆泽炽热的目光,经过刚才,他是对她有了好感,但也不能容忍,她将自己视为楼阁男子一般看待。
闵至痕语气淡淡得道:“这位公子,都是这般看人吗。”
战肆泽反应过来,她不敢置信得掐了下自己,在察觉这不是幻觉时,她忙惊喜得拱手行礼:“是在下唐突了。”
战肆泽低下头,敛下激动不已的表情,闵至痕看着他毫无瑕疵的礼仪,自己也回了一礼:“告辞。”
“别。”战肆泽伸出手拦着他,下意识说出口:“别,别走。”
闵至痕看着拦在他面前的战肆泽,低他半头的战肆泽,气势却不低,初然连忙站出来,挡在闵至痕面前,眼神害怕又勇敢得瞪着战肆泽。
战肆泽闭上眼,恢复正常表情,她又拱手一礼:“敢问公子可知太师府所在?”
闻言,闵至痕瞳孔一缩,初然也是懵懵的,战肆泽继续道:“不瞒公子,我是有要事,只是出门的太急,未配护卫也未带小司,自己也不知太师府所在,这次……”
闵至痕拍拍初然的肩膀,示意他退下,看着不似说假的战肆泽,下意识问出口:“你有何事?”
战肆泽自知,闵至痕不会一早就对他暗生情愫,她脑子一转:“这是在下的私事,不过,公子若为在下指路,我可以说上一二,也请公子,能为在下解个惑。”
闵至痕听了前半部分便察觉自己的活有不妥,但听到后半句,他嘴角轻启:“是你有事相求,不是……”
“是,是!是我有事相求。”战肆泽不等他说完,恐他拒绝,忙接话。
闵至痕看着她当真着急,也不计较她无礼打断,他抬起手一指,便率先抬脚,战肆泽眼神放光,她急忙跟上,同时对嘴巴还不停。
战肆泽眨眨眼,她故作娇羞得低头:“我……我和闵小公子有婚约,我是想问问他,何时成婚。”
闵至痕一个榔头,差点摔倒,初然也呆呆得撞上了,停下脚的闵至痕,顾不上掉在地上的画轴,初然连忙抓住闵至痕的衣袖。
战肆泽一直低头,没听到回应,好一会儿,她以为是自己话太过直白,抬起头就看到呆滞的闵至痕,她从未见过这一面的闵至痕,她的眼神又一次止不住露出暖意。
这一次,战肆泽急忙忍住了,她出声询问:“公子?还不知公子名讳呢?在下战家,战肆泽。”
闵至痕反应过来,自觉失态,他推捺着初然捡起画轴,深呼吸看向笑脸相迎的战肆泽:“公子可是男子,这男子与男子之间,依北虽已通过条律,也难载……再者,战公子独一支,尊亲?”
“娶他是我此生的夙愿。”战肆泽看着闵至痕的侧颜,听到后半句,她眼神微亮,想到自己的‘男儿身’,想到个合理的理由:“战家不需要传宗接代,也不可能,然,缘分这事说不清道不明,我战家从不负良人,我父母双亲?自是很支持。”
闵至痕听到她第一句,便沉默着没有开口,战肆泽看着他继续道:“想来公子无法理解,也是,我也正因此,想要请教你呐,我也不知,他会不会和公子相仿的想法,由此而不愿。”
闵至痕立必正方,此时,终于看向她:“夙愿,公子对……对那位闵小公子这般?”
战肆泽看着他的眼,下一秒,她看向远方:“踏破红尘,我只愿,抛却是是非非,有他仗剑天涯,哪怕望穿秋水、未必有果,也想与他死生契阔、不离不弃。”
“是不是觉得不正常,我说这些,像是哄骗良家男儿?”战肆泽转过头,看向闵至痕冷静的脸,她轻笑起来:“我跟你说这些作甚,我……你说,他会同意吗?”
闵至痕看着先他一步,朝前走的战肆泽:“他应该和我一样,不解居多。”
战肆泽负手走着,闻言,知道他上钩了,勾唇一笑编起谎:“你相信一见倾心吗?”
闵至痕凝眸看着她的背影,战肆泽回想上一世,闵至痕对她提过的些许琐事:“三月雨街,透过斑驳陆离的油纸伞,那~是我第一次见他。”
闵至痕在脑海里回想,战肆泽继续道:“碧水湖边,我就见了独影阑珊的他,那孤寂的背影,只远远一看,我便再难忘,很幸运,我从母亲口中得知了,他是谁。”
“孤傲与寥寂萦绕……那么的人儿,合该幸福潇然一辈子啊,合该欢天笑谈,佐酒饮一遍。”战肆泽停下脚,她侧过身看向只走了几步,便停下的闵至痕。
闻言,初然暗自抓抓闵至痕的衣袖:“公子,咱们好像是去过,但,您有见……”
闵至痕压下初然的话,眼神躲闪得看向战肆泽:“你不是要去太师府吗?前面左转直走便是,在下,就先行一步,告辞。”
闵至痕说罢,抬脚便走,初然连忙跟上,只走到战肆泽身边,还深深得看了她一眼,战肆泽在后方抬手想拦,张嘴‘哎’了一声,便作罢了。
她想着,日子还长,也不必急于一时,思虑至此,她看向转过弯,便没了身影的闵至痕,笑出声,突然觉得,见到他,她才是真的,又活了下来,真的,有了盼头,她摸着自己的衣衫,在没有不妥后,抬脚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