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

王丽敏近来的心情似乎像过山车，此起彼伏。季晓霞刚来上海的时候，自己非常紧张、绷紧，为姐姐王丽英捏着一把汗，担心秦燕被其母亲带走。按常理来说，父亲再婚，母亲有权利带走女儿，因为没有智力障碍和肢体残疾，但是谁知柳暗花明。到头来，季晓霞手术后，并没有将女儿带走，否则姐姐要痛苦死了，而自己又要分忧了。人到了晚年，儿女之事，竟然是生活的主题，而且也是老年人生活的风向标。的确是现代社会老年人的焦虑，不知人家是怎么过的，反正自己和姐姐下半辈子是逃不掉这种精神的枷锁，这也算是中国特色。

季晓霞这头算是刚刚摆平，可是张惠琳那头又翘了起来。一点都不给人安分。听姐姐说，季晓霞那天出院，秦剑飞一早就将女儿燕子和母亲带到了医院。帮助季晓霞办理好出院手续，履行燕子的承诺，全家去了东方明珠，平生第一次在400多米的高空俯瞰上海城市的全景，季晓霞和她的妹妹应该是非常高兴和喜悦的。中午全家在旋转餐厅吃了饭。开心之余，秦剑飞却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据说是张惠琳打来的，说是她的父母晚上到上海，要剑飞去车站迎接。说是到杭州旅游，顺便到上海看一下，方便的话，去看一下新房，这下秦剑飞懵了。这边还没结束，那边又登场，这戏是怎么唱啊？

那天下午，王丽敏又赶了出去。到了虹桥火车站去送季晓霞。临上火车时，小燕子和季晓霞两人抱成一团，哭成泪人。

“燕子，不哭了，妈妈去养病。等病好了后，妈妈一定来看你，还要带你回去看姥姥、姥爷，我们海南好玩的地方很多，尤其是大海，水是很蓝的。”季晓霞说道。

“妈，是你说的。不许懒的，下回到上海一定要带我去看姥姥、姥爷和大海，小燕子喜欢大海。”秦燕说道。列车开动的时候，小燕子尽情的挥动着小手，直至无影无踪……

那天的情景至今还深深的留在了王丽敏的脑海里。

滴铃铃，手机铃声响了……

“喂，是姐姐啊，有事吗？我刚起床。明伦还没回来，本来是应该早回来了，半路又接到通知，又去宁波象山了。”王丽敏说道。

“那我就多说两句。这两天剑飞是忙坏了，那两个亲家一会去东方明珠，一会去朱家角，一会儿又去枫泾，说是住两天，可是三四天了，没有想离开的样子。去了上海好几个大馆子了，新雅啦、南华楼啦、国际啦，还有扬州饭店啦，把我们剑飞当凯子了。说是上海人有腔调，我是心疼死了。不是吝惜那几个钱，而是剑飞不是大老板，充其量也只是个个体户。还有说是新房面积不算大，装修不大气，老两口搬过来或许还太挤，你看气人不？我们花费这么多钱，费尽了力，让他们享受了。真是苦啊，不知前辈子作了什么孽。”王丽英哭诉道。

“姐姐，不生气。不必与他们计较。装修是没有底的，有多少能力，办多少事。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不要让他们弄惯了。别以为剑飞是大老板、有钱人，花钱当流水，搞惯了，将来收不住，那真是要哭了。他们还以为上海是黄金铺地，挣钱不费事。刚熟悉就这样了，那么今后怎么相处呢？搞不好还不知弄出什么事来，姐，你说对吗？”王丽敏说道。

“是呀，丽敏你说的是，我现在也真有点后悔了。剑飞找这个对象，有点草率了。他们来到上海，住在徐家汇的禧玥酒店，五星级的，一点也不眨眼。剑飞还说，他那个小舅子也不是个善人，已经要过好几次钱了，说是暂借做生意，其实也就是摆明要钱不想还了。”王丽英说道。

“那姐，你怎么知道的？借了多少钱？才刚刚开始就这样，以后长期下去，怎么得了？你要管管他了。”王丽敏说道。

“我是问剑飞的，他支支吾吾。说是没钱了，从我这里，昨晚又拿走了二万元。秦光荣是不同意给他的，还跟我吵，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他那两个亲家还想到我们家来，我是坚决不答应。后来，剑飞撒了个慌，说是我和光荣去老家了，才算打发了他们，不过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谎言总有一天要被拆穿的。”王丽英说道。

“姐，这件事我听下来，不能马虎了。俗话说，湖南人辣不怕，也就是说，很难缠。他们是在试水，下套子，牵你的牛鼻子。他们是积极主动进攻，而我们是节节败退。当初买这个房子，我和明伦就是不太同意。这不是量力而行，而是勉为其难。他们肯定是在想，既然你们能够在上海大城市，买得起成千上百万、这样大的房子，说明你们有经济实力，买卖做的很大。女儿找到了一个大土豪，那吃一点、用一点算什么呢？湖南当地人又不知道事情，只知道上海老公是开店的，经营三星家纺的，多神气呀。把住房照片发到朋友圈，保不定有多少人羡慕呢。所以他们住五星级酒店，吃高档餐厅，由浦东东方明珠、迪士尼，理所应当，一点儿也不会感到脸红，相反是沾沾自喜。所以，我在想，不能听之任之。等明伦回来，你和光荣一起，我们约个地点，想方设法坐下来，商量商量对策。从现在起，你再也不要给剑飞钱了。明确告诉他，对方不是个善茬。姐，你同意我的话吗？见过小张的父母吗？”王丽敏说道。

“丽敏啊，我赞同，且也有同感，对方似乎是在试探我们。他们一点儿也不客气，也不知道节制，以为我们是应该要这样招待他们的，或许他们认为还不够。第一次到上海，应该客气一点，即便房子装修有什么问题，也应该委婉含蓄，而是直接表示不满。按照上海的惯例，房子装修应该是女方负责的，他们一分不出，还说三道四，我是气不过的。这家人看来没什么教养，刚开始就这样，今后等孩子生了，还保定怎样了。所以，我也要告诫剑飞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看到他们这样，我想季晓霞她们倒是挺知书达理的，还帮我们为燕子圆了个慌，否则我还真担心燕子会出事。那小张的父母我没见过，也不想见他们。”王丽英说道。

“姐，我知道了。按道理说，女方亲家第一次到上海，婆母应该与她的父母见个面，两家亲家母好好见个面。但是他们不懂规矩，你们不见面也罢。不过这次我对季晓霞刮目相看，本来是很有意见，造成现在的局面都是她引起的，不过现在似乎已经不恨了，反倒觉得她也是很值得同情。”王丽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