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绝望
疲惫。
腿肚子酸痛的，好似要抽筋一般。
眼前，是一片的昏黄。
那是被溅起来飞扬的尘土。
呼吸开始变成沉重，伴随着一圈又一圈的跑动，大口喘气带来的，是喉咙里不可避免的干涩。
同时，飞扬的尘土从鼻子钻入、从嘴里钻入，也在堵塞着呼吸道。
这也就造成，邬云麒每一次想要呼吸到之前那么多的氧气，他便需要更加用力的呼吸。
而更加用力的呼吸，带来的是吸入口鼻中更多的灰尘。
如此恶性循环着。
渐渐的，从鼻子里面，有鼻涕流出；眼睛里，有泪水模糊。
难受，很难受。
“早知道就按自己的节奏跑了！”
心中如是想着，原本慢悠悠跑在后面的初三学长，一个个，慢慢悠悠的从他们这些人身边经过。
不是那些初三的学长速度变快了，而是他们的速度变慢了。
其实这也不怪邬云麒冲动。
实在是盲从性，也可以说“复读机”本就是人类的本质之一。
初一的想要胜过初二初三，初二的想要胜过初三，初三的不想输给初一初二的。
如此，一些人一开始就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去抢占内测的跑道。
这一争就两圈。
两圈下来，身体发育明显不如初三的邬云麒他们，一下子就拉夸了。
大家的速度都下降了一大截，只是他们的耐力不如初三的，速度下降的更多罢了。
“谭清都得了第一，我不可能说就这么放弃吧？”
心中，邬云麒如是想着，开始咬牙坚持起来。
到第十三圈的时候，肚子里忽然传来一阵绞痛。
邬云麒心知不好。
他第一反应想到了谭清之前说的话，心中忍不住哀嚎：“不是吧？难道我这么倒霉的吗？”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肚子里的疼痛让他身上冒出一阵阵汗水。
终于，三四圈后，肚子不痛了。
这时，邬云麒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了不少。
尽管喉咙依旧干涩乃至干疼，但这丝毫不影响这种“美好”的感觉。
他脚步轻快了许多，速度也慢慢提升上来了。
一个、一个、又一个……
他慢慢从一群参赛者的末尾，慢慢追到了中间靠前的位置。
一圈、两圈。
五千米放在这二百米一圈的跑道上，足足需要跑二十五圈！
当跑道十七圈的时候，此前因为肚子不痛而产生的错觉，那种“美好”感，也是消散干净了。
这时候，邬云麒忽然间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
就是鞋子里面，似乎进去沙子了，磨的脚疼。
一时间，邬云麒有些犹豫。
是停下来将鞋子里的沙子倒掉，还是就这样坚持跑下去呢？
犹豫着，一圈有一圈，又跑了三圈的样子。
终于，脚上传来的疼痛已经非常的明显了，都已经影响到了他跑步的动作，一拐一拐的，严重影响速度。
于是，他停下来，脱下鞋子，将鞋子里的沙子倾倒出去了。
只是被这么一耽误，他又落到了队伍的最末。
初一四个人里面，已经有两个放弃了比赛，只剩下他和一个一班的初一参赛者。
而那个初一一班的参赛者，也恰好是落在最末一列的……
邬云麒的忽然停下，让这位一直划水的同•参赛者•真正竞争者•学一下子看到了第一的希望。
毕竟，初一年纪就剩下他和邬云麒两个参赛者了，两人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不像其它热门的项目，可能还有什么小组塞。
男子五千米，人数都少到能让三个年级一起跑了，那还有什么小组塞预选赛什么的啊！
这既是初赛，也是决赛。
赢了，自然就是第一。
可此前的邬云麒，一直都是在赛道上的第一梯队，那可几乎都是初三的学长。
就是当初邬云麒肚子痛的时候，也不过是落到了第二梯队罢了，依然不是这位落在末尾的初一参赛者所能够企及的。
本来这位参赛者都已经认命了一般，就吊在队伍后面，慢慢悠悠的等着拿一个第二名。
然鹅……
邬云麒忽然拉夸，停了下来，看起来似乎是在倒鞋子里的沙子。
这……
连老天爷都这么给机会，加上之前一直抱着咸鱼心态划水的初一参赛者，心里头一下子燃起一个念头。
“我能拿第一！”
自己早已经不再像开始百米冲刺完两圈后喘气，感觉着身体很不错的状态，想到第一，情绪忽然有些亢奋起来的这位初一参赛者，速度一下子提升了起来。
在邬云麒穿好鞋子的时候，他已经飞快的追上并超过了邬云麒。
见此，原地跳了跳，感受着一如之前肚子不痛后的“美好”感觉。
邬云麒有些小膨胀。
他如是想到：“呵？加速？这是看不起谁呐？”
邬云麒脚下发力，猛的窜出去了，一如比赛开始时为了抢占内侧赛道一般，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只是……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喜欢和今天的邬云麒开玩笑。
他飞快的跑着，也很快的追上并超过了另一位初一参赛者，并飞快的朝着第一梯队乃至第一名的位置跑去。
快了、快了！
就在邬云麒准备超过第一名，和原本跑在第一名位置的，那个初三参赛者“斗智斗勇”的时候。
忽然，邬云麒一个踉跄。
原来，是被松了的鞋带绊了一下。
虽然没摔倒，可这一绊，却是一下子让邬云麒的速度慢了下来。
并且，虽然没有摔倒，可邬云麒还是不得不停下来，蹲着开始系鞋带！
地上的尘土是深黄色的，在邬云麒一滴滴汗水的落下后，变成了黄褐色。
他大口大口喘气，喉咙无比的干涩。
系好鞋带，他站起身来，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邬云麒的身体晃了晃，看到又从自己身边超过自己的那位初一参赛者，他强自打起精神来，提起忽然变得沉重的脚步，努力想要追上去、超过去。
只是……
不知道为何，这一刻，他的双腿好似绑了沙袋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可思议。
邬云麒的眼中，慢慢的，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就那么沿着脸颊哗哗的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