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赢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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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戏

次日,中午。

秦军军营。

五六官吏坐于营帐内,帐外由各什长推荐而来的高帅士兵,排成万人长队,五个为一小队进入帐中供官吏审核考查。

官吏:“有没有身患疾病的?”

五人摇头。

官吏:“有没有识字的。”

五人摇头。

官吏:“好了,下一队。”

夜。

官吏将名册呈于李斯。

官吏:“廷尉大人,今日考核三千人,会识千字的三十六人,能识百字的五十一人,剩下的皆是不识字的。”

李斯:“依大王令,识千字者为戏伎,识百字者为舞伎,即刻调拨于我。”

官吏:“是。”

咸阳。

左右丞相府中,院中泱泱桌墨书卷,百数客卿食客奋笔书写剧本。

一客卿书完,满面笑容递交于左相隗林。

隗林一边看一边问:“你写的什么?”

那人答:“我写的是一对生活在秦赵边境的新郎新娘,成婚之夜突遇赵兵来袭,男的被杀,女的被捊,写的是边境平民之惨。”

左相隗林:“好是好,不过得稍为改一下,才能达到大王的要求。”

那人问:“该当如何?”

左相隗林:“这男的不能死,他最后参军了,成为了秦国士兵中的一员,这样才能达到激励战士的目的。”

那人接过书卷:“我这就去按丞相的意思再改改。”

左相隗林:“嗯。”

秦王宫。

大殿上站着十六诸候的质子,嬴政和成娇坐于王座。

嬴政看向旁边的成娇,嬴政:“这事就由你来说吧。”

台下质子无不惊讶于成娇现今的地位。

成娇:“现今各位的父亲,候爷都已经全部同意并大力支持大王在秦国郡县制的实施,所以,你们可以回去了。”

另处,巴清自外而归,王翦早候在门外:“清夫人。”

巴清见王翦神色古怪,巴清屏退身后丫环:“你们到拐角处守着,不要让人过来。”

丫环退去。

巴清:“王翦今日神色为何如此古怪慌张。”

王翦:“清夫人可知,最近大王与成娇走的亲密,甚至早朝之上,也让成娇伴于身侧,地位之高甚比当年的吕丞相!”

巴清:“关于成娇王子的事,我倒是有所耳闻。不过,他们兄弟重归于好,不是很好吗?”

王翦:“如果事情能如此简单就好了,就怕成娇有做秦王之心,迟早有一日将大王取而代之。”

巴清眉头一皱:“此言可信?”

王翦:“前几日我儿王贲陪大王在练功房练剑,大王说,成娇不一定非要是将才,为秦王亦可呀!”

巴清紧切追问:“大王还说了什么?”

王翦:“以成娇为主帅,率全国之精兵攻打赵国。若成娇攻赵得胜,大王即禅位于成娇。”

巴清细想了会儿,眼色清灵:“王翦今日找我,不单单只为诉说此事吧,可已想好对策?”

王翦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清夫人不如向大王探一下真假,若大王确有禅位于成娇的想法,吾等自有主张。”

巴清:“此地不便长谈,今晚子时西宫二房,你在那等我消息。”

王翦拜退。

夜。

大王寝宫。

嬴政与巴清同寝,嬴政侧卧,巴清从身后将他紧紧搂住。

巴清关爱地道:“大王,做秦国的大王是不是很辛苦?”

嬴政闭眼:“今日朝堂上,治粟官员报,秦国多地起蝗灾,粮产大降,百姓纳完粮后约有十万数无粮可吃,估计这个冬天他们都要饿死了。”

嬴政缓缓睁开眼睛:“若这批粮不收上来,交到前线,恐怕会导致前线秦国将士情绪不满,甚至引起暴动。你说,寡人该怎么办?”

巴清思考再三,然作答:“要不,我们向他国买粮食吧。”

嬴政:“他国?什么国?赵魏楚韩吗?他们是我们秦国的敌人,怎么会卖粮食给我们?”

巴清:“赵魏楚韩与我们秦国作对,是肯定不会卖粮食给我们的,还巴不得我们饿死。可是赵魏楚韩的百姓不一样啊,我们以高市场几银钱的价格购买,肯定会有人卖给我们的。”

嬴政喜道:“我看此计可成!明日朝堂之上,就与众臣们商定出一个方案。”

嬴政转过身来,眼含温情:“谢谢你清。”

巴清:“能为大王解决问题,是我巴清莫大的福气,也是我最大的快乐。”

二人紧紧相拥。

巴清此时忆起白天王翦说的话。

巴清:“大王,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嬴政想了想:“寡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和你离开这个王宫,做对寻常的小夫妻。”

巴清:“一统天下的愿望你不要了吗?”

嬴政眼眶瞬间红肿,一滴滴热泪落在巴清脖颈上,嬴政失声痛泣。

夜。子时。

西宫二房。

房里漆黑一片。

巴清唤丫头守在门外,独自一人进入房中。

巴清在房中轻轻点亮烛火,当即吓一跳,烛光照亮了桌边王翦王贲二人的脸庞。

王翦:“可曾探明白,大王是否有意禅位于成娇?”

巴清警惕非常:“你们父子二人往后不必再来找我!大王根本无心禅位于成娇,大王一心想着一统天下,我看,是你们二人要背叛大王,借机投靠成娇吧!”

王贲拍桌而怒:“你说什么!”却被王翦紧紧拦住:“贲儿!”

王翦:“若我们真要背叛大王,投靠成娇,你以为你今日能活着走出这里吗?哼!”

王翦拉着王贲愤愤离去。

巴清长吁一口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次日。

左相府三百数男戏子分成十几数小团体排练戏剧,右相府千数高帅男兵排练舞蹈。

三月后。

清晨。

前线边境,中间起直径千丈大圆戏台,周边秦兵五十万有序端坐在地,伍长什长成群,抬着萝筐为军士们发放红薯。

围着大圆戏台十丈外距离,架起十三座六丈高碉楼,上置鼓钟和大力士,一鼓楼更有七八乐师执种种乐器。

军士后方则是军帐连营三百里,无有绝处,偶尔见几队骑兵奔袭巡逻。

伎官此时登台,打着旗子!鼓楼上大力士开始擂鼓,敲得大地撼动,各种声乐澎湃奏响。

伎官下台。

二百数浓妆艳抹的男士兵,身穿红衣舞长袖从四周登台而上,台下军士一片乐开了花:“那不是男的吗?”

男舞伎们提臀扭胯,舞姿妖媚,整齐划一。如下军士看得脸臊耳红。

嬴政及朝廷官员在下笑的四仰八躺。

一曲舞罢,舞伎下台。

太监们摆上屏风,床,桌等道具,挂上红布,布置新房模样,太监皆退去。

一高帅男戏伎登场高声唱道,声音穿透传达千里,字字清晰能辨:“我今二十有一,新房己备好,今日我将迎娶我那两小无猜情投意合的漂亮妹妹。”

鼓楼上乐师按照戏台上的表演节奏起音乐。

众军士看得台上此景,向往又憧憬,就像自己要娶老婆一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此时,一个身穿衣上刺着一个‘驴’字的戏伎登台弯腰在场上遛了几圈再叫道:“我是一头驴!”

“哈哈!”场下将士们笑声此起彼伏。

‘驴’跑到新郎旁,新郎抚摸着‘驴’头,新郎唱道:“你的驴蹄跑得快,快把我的新娘背回来。新娘回来就赏你一个玉米棒。”

新郎此时怀中拿出玉米棒,放在‘驴’鼻子前:“你闻闻它香不香?”

‘驴’张口欲咬,新郎给了‘驴’屁股一脚。

‘驴’撒欢在戏台上跑了几圈,在戏台下背起了新娘,到戏台上跑动起来,台下叫好声一片。

‘驴’将新娘背到新郎前,新郎将玉米棒轻抛远处,将‘驴’支在远处。

新郎掀开新娘盖头,新郎唱道:“红盖儿已由我揭,此时此刻,你便是我的女人了,我是开心像天上飞翔的小鸟。你心里现在是怎么想?”

新娘唱道:“我是日日夜夜把你思念,平时给我送鸡蛋又送花,怎敢忘了哥哥你对我的好,如今能成你新娘,定是你我感情感动了苍天,才让我们今儿成对拜成双。”

新郎大赞:“妙妙妙!”

新郎唱道:“要不,咱就这去入洞房!”

新娘羞涩低下头,新郎一把抱起。

顿时乐声吵杂,摔盆狗吠之音,一群人从戏台上边跑边摔倒:“快跑啊!赵兵来了!”

十来身穿赵兵衣服的人登台,一剑斩死了吃玉米棒的‘驴’。‘驴’叫几声凄惨便亡。

赵兵分开两队,一队拉新郎,一队拉新娘,新郎新娘十指相扣就是不分离。

新郎唱道:“我的夫人啊!”

新娘唱道:“我的丈夫啊!”

新郎向赵兵求情唱道:“求求各位放过我们新婚夫妇,望得一个成全,好让我们洞房花烛,成夫妻之实!”

赵兵一怒,将新郎围欧,新娘则哭啼啼被赵兵扛走。

台下军士有人看的怒恨,有人眼里泛起了泪花。

赵兵走后,新郎衣裳破烂,头发散乱站起,眼神呆滞,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人群,乞求无助地高呼:“我的新娘没了!”

新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我的家,没有了!”

此时台上经过一群人,互相说着:“走!当兵去!跟随秦王一统天下,消灭韩魏赵!”

新郎转身唱道:“你们要去做什么?你们要攻打赵国?”

有人回:“不仅要攻打赵,我们还要攻打赵魏韩楚齐燕。”

新郎:“攻打赵国我可以理解,因为他们抢了我老婆。那为什么又要打那么远的齐国和燕国?”

有人回:“等我们灭了韩国,赵国,魏国,那韩国赵国魏国不就成了我们的领土了嘛!到时候,我们旁边就是楚国,齐国,燕国,到时候旁边的楚国,齐国,燕国不是像赵国一样做你的邻居,抢你老婆,你说该打不该打?”

新郎:“打!必须的打!”

有人回:“只有灭掉韩赵魏燕齐楚六国才有真正的太平,那时候韩赵魏燕齐楚都属于秦国,自然是秦国,那就是一家人,到时没有战争,抢人老婆是犯法,有朝廷管,有当官的查!”

新郎唱道:“好嘛!加我一个!我要当兵!我要支持秦王!支持天下一统!消灭韩赵魏燕齐楚!”

台上所有人:“走!”

台下五十万将士顿时热情高涨,站起身来呼喊着:“天下一统!天下一统!天下一统!”

顿时钟鼓齐鸣,将官们:“坐下!安静!”

将士们渐渐坐下。

太监们又给戏台上布置了新场景,一间大豪房。

父亲,母亲,儿子三口之家围桌而坐。

儿子:“父亲,我要吃荔枝!”

父亲:“秦国哪有荔枝卖?没有!”

儿子:“隔壁的小胖有!”

父亲:“在哪买的?”

儿子:“楚国!”

父亲离桌唱道:“我的只有这一个儿,吃不到荔枝他不开兴,他不开心我也就不开心。”

父亲回家取走一个包袱:“里面有我全部家当,银两七十二,足以在城中买下三个大酒楼,我就不信在楚国买不下他一个荔枝果园子,让我的儿吃个够!”

台下叫好支持声一片。

父亲昂头阔步:“我这就去楚国!”

父亲戏台上遛了几圈,下了台下。

片刻过后,父亲左手捂挡,赤祼身子,光着屁股,右手拿着一棵荔枝上了台,台下嘲笑声一片。

父亲唱道:“我的去了趟楚国,不识楚国话,不识楚国字,认了个楚国人作朋友,作为翻译,为买荔枝果园逛遍楚国大小城,终见得一个荔枝果园,种有果树一百二十棵!我得以用七十二两银子全部家当买下它。签字画押手续完毕,当场就被大琐链拷走送去官府,告我欠人一百两,罪我不识楚国字,认作欠条为荔枝果园子买卖。”

父亲唱道:“七十二两全部家当不够,扒走我衣物作抵债。他们怜我从秦国千里至楚不易,赏了我一颗荔枝。”

父亲绕戏台奔走,台下将士哄堂一笑。

父亲回到家中将荔枝送给儿子,父亲拿出荔枝惊喜:“儿子!看看,这是什么?”

儿子高兴的欢呼雀跃:“荔枝荔枝!我要荔枝!”

儿子从父亲手中抢走荔枝,就要剥开来吃,却见父亲赤裸一身。

儿子:“父亲,你为什么光着身子,你的衣服和七十二两银子呢!”

父亲羞涩地一指儿子手上的荔枝,父亲:“都在这了!”

母亲愤恨:“我十三岁跟你,贪早夜寐生活十来载,省吃简用存到七十二银,你我渐渐老去,哪有从前年轻力壮。往后你我没这七十二银如何生活?”

母亲一口吐血,倒在血泊中。

儿子哭喊:“母亲!”

母亲倒地一动不动,儿子抱着父亲腿:“父亲,娘被你气死了,娘被你气死了!”

父亲紧捂胸口,向后倒下一动不动,儿子面向观众:“哇呜!我父亲被他自己气死了!我父亲被他自己气死了!”

儿子在戏台上哭的撕心裂肺,将士们无不以泪洒面。

台下嬴政推了成娇:“该你上场了。”

成娇就欲上场,突感腹部不适:“大王,不行了,我可能吃错东西了。”

坐在不远处的王贲向王翦附耳幸灾乐祸禀道:“看来药力发作了,我在成娇的杯口里暗中叫人涂了泻药。嘿嘿。”

王翦:“办的好!”

坐在远处的樊於期将王翦王贲父子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成娇:“大王,不行,我忍不住了。”

成娇捧腹离去。

戏台上演儿子的哭了一遍又一遍,台下其它戏子们都不约而同看向嬴政座位处。

嬴政无奈:“成娇不在,只有政上了。”

嬴政登上高台,台下将士全神贯注地望着。

嬴政俯下身子,为儿子抹干眼泪,儿子不哭。嬴政牵着儿子绕场走了几圈后,立在一处,嬴政向儿子说道:“你莫哭!听我说。”

嬴政:“若韩赵楚魏燕齐六国中,所有国家都讲秦语,书秦字,车同轨,度量衡。交流无碍,市场交易斤两界明,无有欺诓!从此天下太平,无有战祸!汝之所愿乎?”

儿子:“是我所愿!那该怎么实现呢?”

嬴政面向全场五十万将士:“很简单!只要诸位将士忠于政,你我君臣同心,万事皆可成!政将带领你们扫灭六国,一统天下,各位依功封候拜将皆有可能!”

儿子:“秦王陛下,封完候拜完将,再然后呢!”

嬴政哈哈长笑,笑声一起,钟鼓齐鸣,台下冲上百数舞伎!嬴政,儿子一同随音起舞,和众舞伎整齐划一跳动起来。另三五百数舞伎涌入观众将士中,拉起士兵们一起同欢共舞。

此时,百辆马车拉着酒水果肉而进,由将官们分发,欢腾无比。

五十万军士们一边舞蹈一边异口同声高喊:“跟随秦王,一统天下!跟随秦王,一统天下!。。。。”

台上更是不断上演带有嬴政政治目的的节目。

五十万军士们随钟鼓乐声狂欢至夜深,热情仍未退减半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