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的故事

“说完了别人的故事，你也该说说你自己的故事了吧。”女子看着林笑笑，笑得意味深长。

那只小狐狸也抬起头来，一双狭长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

“我的故事？”林笑笑愣了一下。

“一个故事，换一壶酒，姑娘，说说你的故事吧。”女子勾唇一笑，转身从最下面那排酒架上取来一壶酒，又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白瓷酒杯，和她一起，坐到那唯一的桌上，小狐狸也从柜台上跳了下来，乖巧的趴在女子的脚边，等着林笑笑开口。

“我的故事，其实根本不适合酿酒，就算是酿出来了，可能也是苦涩得难以下咽。”林笑笑淡淡的瞥了女子一眼，那女子似乎有什么魔力，只要是见过她，就想将自己内心的秘密说出来。

“适不适合，我们说了都不算。”女子嘴角噙笑，伸出手来，将那壶酒放到了一个古朴的温酒器里，等着她开口。

“我出生在农村，那里的人都重男轻女，所以我的出生就是一种错误，父母本来打算将我送走，可是奶奶说，把我留着还可以换一笔彩礼钱。等我两岁的时候，我父母终于生了一个儿子。你根本想象不到，女儿和儿子，在他们的眼里差别有多大……”说到此处，林笑笑转眼看了看那个温酒器，炭火慢慢的煨着，散着淡淡的酒香。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从小到大，弟弟要什么就有什么，就算是半夜饿了，我也得起来给他做饭，这也就算了，毕竟做姐姐的，照顾弟弟也是分内之事。”林笑笑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抬起手，用手背将脸上的泪水胡乱抹了，深呼吸之后，才继续说到：“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是全家人的出气筒，不管是谁，只要不高兴了，就可以随便发泄在我身上，醉酒的爸爸，赌钱输了的妈妈，在外面和人吵架吵输了的奶奶，甚至是什么都不懂的弟弟，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活生生的人。被打之后，我也不能哭出声，因为哭得越惨，他们打得越起劲。”

女子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十二岁那年，弟弟将我骗到了后山的破庙里，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林笑笑缓缓说到：“你知道那种被人废弃的破庙吗？里面还有许多可怕的神像。那天晚上，雷电交加，我就躲在那供桌下，看着闪电将那些神像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后来，有一条蛇也游到了我面前，我想喊，想跑，可是并没有用，直到那条蛇从我的腿上游走了，我才敢动一下。那条蛇从我腿上游过的冰冷的触感，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女子看了她一眼，问到：“你没有想过逃跑吗？”

“逃跑？呵呵……”林笑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我那个时候才十二岁啊，能跑到哪里去？天亮之后，我便回了家，可家里人并不关心我这一晚上遇到了什么，他们关心的，是我没有给他们做早饭。”

温酒器里的酒，缓缓冒出了一股白色的雾气，林笑笑接着说到：“弟弟十六岁那年将别人打成了重伤，那家人将弟弟告了，弟弟被判了刑，你知道我爸妈说什么吗？他们说，我怎么不替我弟弟去坐牢。”

“终于，我从家里面逃了出来，我以为，远离他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我错了。”林笑笑看着女子的眼睛，凄然一笑：“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我知道，当他们找上门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就是我的命运，我永远也逃不了的命。”

林笑笑的故事讲完，酒也温好了，女子取出酒壶，将酒倒入那个白瓷酒杯中，清澈的酒冒着丝丝热气，和最开始的时候，闻到的味道完全不同。

“姑娘，这就是你的故事酿出来的酒，喝吧。”女子将酒杯推到林笑笑面前。

“喝了就能忘忧？”林笑笑的手，缓缓的握住了酒杯。

“姑娘莫不是不敢了？”女子打趣到。

“这有什么不敢的。”林笑笑终于鼓起了勇气，将那杯酒喝了。

入口时微辣，回味有些苦涩，等滑入胃里之后，唇齿之间又是说不出的甘甜。从胃里直直往上升的热气让林笑笑忍不住喝了第二口。

女子怔怔的看着林笑笑，好一会儿才开口，轻声问到：“若是有一个机会，让你逃离这种命运，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