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来乍到
二十三年前，楚灵王驾崩，这是自楚王朝建立八百多年间，少有的一位昏君。
他在位期间，倒行逆施，残暴不仁，使得诸侯不和、封臣离心，朝廷的行政几乎瘫痪。
这样一位昏君选择的继承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储君在登基当天，就被兄弟刺杀，自此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王室内乱。
当今楚王，是楚灵王之孙，他十几岁的时候被当做傀儡扶上了位。
而“六卿五官”这些重臣，都在忙着争夺权力，无人关心政事。
诸侯渐渐轻慢王室，甚至互相伐战时，也不再请示楚王。
数年之间，天下杀伐不断，诸侯之战越来越激烈。
南境的越国公趁此机会，发动了“滦河之战”，此战夏国大败，夏侯唯一的嫡子和两个嫡孙，也在战场战死。
天险滦河失守，夏国一度有灭国之险。
幸亏夏国候的客卿穆瑞献策，夏国候向楚王室以及各诸侯国派出使者，言说越国欲统一南境。
各诸侯国也不愿意看到，越国手握嘉北关后又掌握夏国的血谷，最终南境如铁桶一般牢固。
诸侯国以及楚王室的施压，让越国公不得不同意和谈。
这才有了夏国半壁江山，落入越国之手。
这才有了夏国候唯一的嫡女远嫁越国，并在联姻后的第二年，生下了殷睿。
一直到现在，夏国都是岌岌可危，在和谈中，越国公占尽了便宜，夏国剩下的半壁江山，也随时会落入越国之手。
这也是殷睿不愿意去夏国的原因，即便他到夏国后，摆脱了傀儡的命运。但是夏国的国势以衰，夏国根本没办法脱离越国公的控制。
这是南境的局势，在京城这边，大概五六年前，在权利斗争的旋涡里成长起来的楚王，开始在政治舞台上频频出手，并在最近几年，渐渐掌握了京城的局面。
只是诸侯越来越轻慢王室，让楚王很是忧心，于是才有了五大诸侯的嫡子进京的谋划。
……
深夜，明月高照，在院子中撒下一片皎洁的白光。
穆瑞一个人在正厅看书。
突然烛光微微一晃，穆瑞放下书，对着正门道：“进来吧，给你倒的茶应该还热。”
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男子走进来，他抱拳道：“多年未见，穆大哥比当年警觉了许多。”
“毕竟在敌国待了十几年。”穆瑞叹了口气又道：“可惜啊，没能护住主母。”
来人正是夏国候馆的馆长周岳。他也跟着叹了口气：“我妹妹那是郁郁而终，怪不得你，你能保住妹妹的骨血，夏国就深感重恩。”
如果殷睿死了，当今越国公作为夏国侯的嫡系女婿，将有夏国一定的继承权。如果操作得当，将比夏国候的庶子们有更合法的继承权。
穆瑞无奈地笑了笑：“主母去世后，公子受了不小的打击，从那之后，行为想法却天马行空，我一度认为公子疯了。”
周岳皱了皱眉头：“今天我见公子，并未有什么异常啊？”
“那是你跟公子接触的时间短。”穆瑞道：“你要是多接触一段时间，就不会有这个想法了。不过公子最近一段时间虽然行为荒诞，却颇有章法，有不少手段叫人叹为观止。”
“那他能做国君么？”
“现在不行。”
“什么意思？”
“公子才情、胸怀高于常人，若他有朝一日成为国君，那必定是一位古往今来少有的明君。可能是公子似乎不愿意去夏国。”
周岳捏了捏下巴上的短胡须：“如果逼他上位……”
“万万不可！”穆瑞道：“自古奇才最受不得别人逼迫，如果你们将他迎回去做国君，必会适得其反。”
周岳看了穆瑞一番才道：“穆大哥到是为公子心折。”
穆瑞笑道：“大丈夫来这天地间走一遭，如果能辅佐一位明君，那是何等风光之事。况且公子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对于殷睿身上的变化，他是最有发言权的。
周岳默然，他依稀好记得，当年穆瑞来到侯府时，父亲夏国候以礼相待，想请穆瑞辅佐他振兴夏国。
穆瑞却拒绝了，即便如此穆瑞也是夏国客卿，身份地位超然于其他官员和贵族。
因为早年夏国候对穆瑞有恩，他才答应随夏国嫡女嫁入越国，保住夏国嫡系血脉。
周岳也听说，这些年穆瑞挫败了越国人不少阴谋，使夏国的半壁江山得以保全。
如今，穆瑞却甘心去辅佐殷睿，这让周岳对殷睿多了几分好奇。
“别吹了，再吹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从内厅转出来的殷睿，打断了周岳的思路。
穆瑞则起身拱手道：“在下句句属实。”
殷睿笑道：“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优秀。”
他又对周岳道：“舅舅，虽然我没去过夏国，不过我知道这些年来夏国一直在想尽办法保护我，这份恩情，外甥是知道的。”
周岳道：“应该的。”
“我初来乍到，对京城两眼一抹黑，还请舅舅讲一讲当下的局势。”殷睿故意跳过了刚才要迎他回去做国君的谋划。
周岳也是心照不宣，应了一声便道：“当今楚王的叔叔为太宰，与楚王多有掣肘……”
当下周岳将盘根错节的六卿五官等，朝廷的主要朝臣，以及趋于稳定的楚王室依旧存在的内争，还有刚刚进京的其他四个公子、侯子的情报，一一说了一遍。
周岳提醒殷睿，小心应对楚王的嫡亲弟弟周钰。之前就是这位王子，跟现在的太宰联手，利用宫廷政变消灭了两股敌对势力，当今楚王的王位才彻底坐稳。
而且据说招大诸侯的公子到京城做人质，也是他的手笔，五官中郎将府就在他的麾下。也就是说他将是殷睿的直系领导。
另外，殷睿请周岳找两个神官做他两个侍卫的老师，人选没必要多么有名气，也没必要有多么高的身份，有真才实学即可。
一直说到凌晨，周岳方才离去。
这是暗地里的会面，第二天一早，殷睿叫上穆瑞、薛瀚、薛晴，带上礼品再正儿八经地去夏国候馆拜访。
这是明面上的拜访，自然就只是说些没养分的话。
喝了几盏茶，周岳替殷睿把名帖递给了城内一个战争神官，和一个生命之神神术师。这两人也算是名声在外，而且并没有公职在身，有更多的心力教导弟子。
听了些关于两个神术者的事迹，殷睿对周岳的推荐非常满意。
用过了午饭，周岳带殷睿等人先去拜访那名战争神官。
这名神官叫汤博，五十来岁年纪，长须飘飘，身着神官服，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模样。
殷睿是大诸侯的公子，他身边的侍卫很有可能成为一方将领，况且薛瀚资质极佳，汤博自然乐意收这样的弟子，当天下午就行了拜师礼。
把薛瀚留在汤博处，殷睿一行人又带着薛晴去了生命之神神术师那里。
这名女神术师叫柳薇，四十来岁年纪，举止大方优雅，语气不卑不亢。
薛晴的资质摆在那里，而且对生命之神的神术具有极高的热情，这样的弟子不可多得。
不过柳薇还是要先言明学习生命神术的艰难，在四位主神的神教当中，就属生命之神的学徒比较特殊。
其他神教都是具备神术亲和力之后，开始学习相应的神术就好了。只有生命之神神教的学徒，需要学习相应的医术，以及农牧业课程。
这也是生命之神的信徒有很多，但是神术师却很少的原因。
薛晴的神术亲和力到是百年难遇的好苗子，不过关于那些理论知识，却要从头学习，没半点讨巧的地方。
薛晴认真地听了柳薇的讲述，然后郑重地答应，会认真学习神术，这才去拜师。
安排好了薛瀚兄妹俩，殷睿倒也了却了一桩心事，接下来他是该谋划谋划，怎么在暗中建立自己的势力了。
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又是在别人家的地盘，这种秘密谋划一旦泄露，便满盘皆输，他自然要小心翼翼的谋划和实施。
……
又回到了熟悉的街道，又看到了熟悉的景象。
路人的穿着也不是宽袖长袍，而是时髦的现代服饰。
那是公元2034年7月6日，虽然已经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两个多月，但是他对那一天的情景刻骨铭心。
那个时候他还叫赵新阳，是一名个软件工程师。
那天他跟往常一样去上班，在上班的路上，刚刚升起的朝阳突然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那白光是那么耀眼，那么炫目，那么柔美，让所有人的意识都停顿了几秒。
于是当白光消失后，发生了严重的车祸。
他受伤不是很重，便赶紧下车帮助周围人施救。很快他帮一个母亲，把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从车厢里救出来，可惜女孩已经死了。
女童脸上带血，死不瞑目的样子，让他分外揪心。
他有些无力的坐在女童的尸体旁，这场无妄之灾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突然那个女孩的尸体坐了起来，她（或是它）用无神的双眼盯着赵新阳，而且嘴唇微动，好像在说着些什么。
他凑上去仔细听才听出来，那个女孩说：“他活了，他变了，他疯了。他重置了所有的秩序和规律，他要杀死所有人。”
殷睿猛然从睡梦中醒来，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在梦中回到前世。
在小女孩的尸体说话的那一刻，赵新阳已经死了，他所在的那个现代化世界也死了。他是殷睿，再也不是赵新阳。
那一天，整个世界的秩序崩塌了。
殷睿揉了把脸准备起床，今天要到五官中郎将府报到，要早点起。
至于前世的那些记忆，殷睿努力将其抛到脑后，这里是楚王朝，不是那个末日世界。一定不能将两个世界混淆，否则他会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
他很珍惜这次重生的机会，他要好好在这里生存下去，努力在这个世界干一番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