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绝望的求道者
山顶上，常孟和二憨瘫坐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中，大口大口地喘气。
两个女生也在一旁坐着休息她们也累的不轻，毕竟连续爬山近三个小时。
比预计时间体验了不少，全因为男人的幼稚。
“还有一个半小时才日出，我们休息一下吧。”
不知道谁提出这个建议，四个睡袋很快准备完毕，上好闹钟，每个人都钻了进去。
很快，除了常孟以外的人都睡着了。
常孟将心神凝聚，然后外放，试图主动感应到那所谓的“仙”留下的电波。
但没有丝毫反应，反而是发现身旁三人中的两个，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于是常孟随便挑了一个梦境进入，嗯，是那个女生的。
真的是随便挑的，常孟只是随机挑的…
好奇女生做梦都在想什么这种事…
常孟才根本不好奇呢。
话虽如此，但一进入梦境，常孟就发现了异常。
梦境中的女生，还在沉睡。
而在她梦中的山顶位置，却多出了一座道观！
这不可能！
如果潜意识中的女生还在沉睡，那她周围的景象只可能是睡觉前看到的景象的投影，绝不可能有多余的东西。
这是这么多天常孟探索二憨梦境总结的结论。
虽然知道这道观有古怪，常孟忍不住走近了道观，推开了门楼下的木门…
而就在这一瞬间，常孟背后的女生消失了。
不，不是她消失了，而是常孟从她的梦境中消失了。
整座道观也带着常孟一起消失在了梦境。
往着梦境更深层的地方沉了下去。
这是，梦中梦！
也即是常孟还未踏足的境界，噩梦的第二层！
踏进道观，常孟可以看到许多道士，都在各做各事。
他们看不到常孟，常孟也触碰不到他们。
常孟探索完整栋道观后，回到了中心的院落，在这里有这个梦境中，唯二的两个在说话的人。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跪拜在一个老者面前哀求着。
听了许久他们的对话，常孟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这个青年人因为畏惧死亡，来到了这座据说曾经出过“仙”的道观，想修得长生。
但道观的观主，也就是老者，以他五根不净拒绝了他。
青年最后不了了之，被赶出了道观。
常孟跟在青年背后，因为他觉得，这个青年应该就是这处梦境的核心。
青年离开道观后并没有下岳山，而是另找了一处高峰，寻得一个洞口，潜藏其中，开始风餐露宿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掘窖储水，种植谷物。
青年经常眺望不远处的道观，偷看内中道士的晨练晚练，加以模仿。
而他也很快学会了肉体的锻炼的法门，获得了健康。
在清心寡欲中，也学会了收敛心神。
到这一步，青年已经成为中年了，但他的气色反而更加年轻。
他可以感受到生命被稳固在了自己身体中，没有丝毫流逝。
这就是所谓的长生吧。
不复年轻的青年微笑，他觉得自己终于克服了死亡。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当青年满头白发时，某天醒来后，他却惊恐的发现。
已经数十年不变的，自己体内的生命力，竟然明显的减少了。
惊慌中的他寻求解决之道。
他开始加大锻炼量，却发现生命流逝的更快。
他开始加大饮食，却发现无济于事。
他开始延长睡眠，用更多的时间来安睡，却依然阻止不了生命的流逝。
绝望中的他回到了道观，道观里物是人非，曾经的观主已经死去换为新人。
新的观主诧异地听完，已经年迈的老人说出自己的境遇后，摇了摇头。
“长生你已习得，但你所求得永生，根本不存在。”
是啊，已经年过百岁的老人，绝对算是长生者，但他是为了克服对死亡的恐惧，才走上这条路的。
如果说只是延长寿命，死亡迟早都会到来，那活长活短又有什么区别？
老人愤怒地质问。
观主不语。
老人抱头痛哭。
“你们这里，不是说有过仙吗？求求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成仙？求求你…”
看着面前几近崩溃的老人，观主虽起了恻隐之心，但也只能残忍地告诉他真相。
“人，都会死的，就算真的有仙，也难逃此理。”
老人离开了，带着满怀的绝望。
接下来他的生活，就在一天天的生命流逝中，不断加深自己的绝望。
求之不得的绝望越发加剧烈。
对死亡的恐惧日益加深。
在心神日益混乱的影响下，老人连本已习得长生之法也弃置无用，提前迎来了死亡。
躺在床上的老人，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常孟骤然一摇头，猛地清醒了过来，回想起自己刚才竟静静地跟在青年身后看完了他的一生。
常孟只觉得不可思议。
时间过去了多久？
十年？
五十年？
一百年？
亦或是…
一瞬间？
现实中的二憨从睡袋中钻出，找了个树后地方尿尿，尿完顺带看了眼手机，还能再睡一个小时。
回到睡袋里，二憨瞥了眼还在睡梦中的常孟，觉得自己这趟来爬山果然来对了！
有妹子陪伴，果然没有再梦到这孙子…
常孟已经意识到自己陷入了记忆空间，而且这次陷入的记忆空间似乎有些奇特。
常孟试着凝聚心神想脱身而出，但毫无反应，根本离不开这个梦境。
常孟看着眼前已经濒死的老人，猜测是不是对方死亡了，自己才能离开。
而就在这时，老人竟直直看向了常孟，然后开口说话。
这声音沙哑，沧桑，仿佛地狱中传出来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定得死？”
“我不想死啊！”
“我不想死啊！”
一股绝望的气息弥漫了整个空间，常孟根本无法抵抗，绝望几乎凝结成了肉眼可见的气息，令常孟也周身泛过绝望，几乎想一死了之。
好在常孟的潜意识也具备一定强度，在这种情况下还没能保持一丝清明，猛地开口反驳道。
“人都是会死的。”
“人都会死…人都会死…所以我要成仙啊！仙，我没成仙吗？”
老人喃喃地，双手在空中胡乱抓舞着，仿佛要抓住那虚无缥缈的仙。
“这个世界没有仙的。”
常孟再度开口。
老人却仿佛被这句话激怒了，常孟看到了整个梦境都开始颤抖。
“仙怎么可能不存在！既然有人，就会有仙！你这蠢货不懂！你这蠢货！如果你是我，你就会明白，如果你是我…”
老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从石床上爬了起来，然后猛地扑向了常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