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白银说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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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的经济来源和日常运转

贾府上下,一如清代的官府,实行的是年薪月例制,其薪酬等级分明而森严。贾府的收入来源有来自祖业的遗留,是为“世荫”。此外,贾府还有朝廷赏赐、公俸收入、田地房产、租赋和理财收入等。

《红楼梦》所记述的贾府,包括宁国府、荣国府两个富贵门第。一如贾府的最高权威人物史老太君——贾母的偏心眼一样,《红楼梦》的整个故事以荣国府的日常生活为主线,记述荣国府主子之间、奴仆之间或主仆之间林林总总的情感纠葛和恩怨是非居多,宁国府次之。原因是,史老太君——贾母的日常起居都在荣国府,贾母宠溺的宝玉是荣国府的二爷,包括贾母最心疼的黛玉、最欣赏的宝钗(均是书中的主要人物)都住在大观园。而大观园恰恰是荣国府的中心,因此《红楼梦》所展开的故事情节主要以荣国府为背景。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荣国府有一个财务总管王熙凤,举府的日常用度,大事小事,谁能绕得过她?书中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是这样说王熙凤的:“(贾琏)自娶了他令夫人之后,倒上下无一人不称颂他夫人的,琏爷倒退了一射之地。说模样又极标致,言谈又爽利,心机又极深细,竟是个男人万不及一的。”这王熙凤,举府谁人不尊之敬之,谁人不畏惧其三分?

贾母——史老太君曾坦言,贾府充其量是个“中等人家”。这是对贾府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的客观定位。的确,和亲王贝勒、王公大臣们比起来,贾府无论是官职、身份和财富均不比肩,但比起府尹道台、地方士绅来,贾府又傲视其三分。贾府的开山鼻祖宁国公、荣国公为清朝初期皇帝的包衣奴才,清代立朝开国即封为“公爵”。宁国府一支传至贾代化为第二代,贾敷、贾敬为第三代,贾珍为第四代,贾蓉为第五代;荣国府一支传至贾代善为第二代,贾赦、贾政为第三代,贾琏、贾宝玉、贾环为第四代。宁国府一支第四代子嗣,除贾蓉还有贾兰等,可见贾府是五世之家,四代为宦。

在《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葫芦僧乱判葫芦案》这一回中,曹雪芹写贾雨村当初判薛蟠一案时,门人送给他一张本地大族名宦的俗谚口碑,即“护官符”云:“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俗谚中的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互结连理,盘根错节,其中,贾府排在首位,即白玉为堂、黄金铸马的显赫家世。按照“红学考证派”的结论,曹雪芹所著《红楼梦》乃自况平生家世,其曾祖父曹玺、祖父曹寅分别为顺治皇帝、康熙皇帝的包衣奴才。曹玺自康熙二年(1663年)外放金陵任江陵织造,负责办宫廷里朝廷官用的绸缎布匹,以及皇帝临时交办的差事,充当皇帝的耳目,前后达22年。此后,曹寅和他的儿子曹顒,继子曹頫连任这一职务,前后近40年之久。江宁织造无疑是一个肥缺,极易舞弊生财。曹玺及其子孙三代六七十年间积蓄的家产堪比国库(史料载,康熙驾崩时国库白银只存有800万两),因此说,贾府的收入不少是来自祖业的遗留,是为“世荫”。

那么,除此之外,贾府收入来源还有哪些渠道呢?那就是朝廷赏赐、公俸收入、田地房产租赋和理财收入等进项了。

先说朝廷赏赐。因为贾府是清初皇帝封公授爵的世家,承袭了皇帝和朝廷封赏的官爵职位,按满清宫廷制度是必有奖赏的。奖赏以年终为最重,类似于现在的年终奖。此外,年内的各个节令和一些特别的日子均有赏赐。书中第五十三回写贾府即将于除夕前夕祭祀,宁府贾珍问夫人尤氏:“咱们的春祭可领了不曾?”尤氏回复他已打发蓉儿(贾蓉)领去了。书中交代贾蓉从光禄寺库上领回了一小黄布袋银两,袋上有“皇恩永赐”几个字,还有礼部祭祀司的印戳。第二十八回写端午节前夕元妃娘娘嘱贾府打三天平安醮,并拨赏银120两,同时还将端午节礼也一并赏了。关于朝廷赏赐,书中还有许多章节也有零星记载。

到了贾政这一辈,因其长女元春被送入宫中做皇妃,于是贾府在世贵之上又增新宠,皇帝和朝廷对贾府的赏赐自然是有增无减,单就元妃省亲时皇帝的那份赏赐清单即让我们大开眼界:

贾母的是金、玉如意各一柄,沉香拐拄一根,伽楠念珠一串,“富贵长春”宫缎四匹,“福寿绵长”宫绸四匹,紫金“笔锭如意”锞十锭,“吉庆有鱼”银锞十锭。邢夫人、王夫人二分,只减了如意、拐、珠四样。贾敬、贾赦、贾政等,每分御制新书二部,宝墨二匣,金、银爵各二只,表礼按前。宝钗、黛玉诸姊妹等,每人新书一部,宝砚一方,新样格式金银锞二对。宝玉亦同此。贾兰则是金银项圈二个,金银锞二对。尤氏、李纨、凤姐等,皆金银锞四锭,表礼四端。外表礼二十四端,清钱一百串,是赐与贾母、王夫人及诸姊妹房中奶娘众丫鬟的。贾珍、贾琏、贾环、贾蓉等,皆是表礼一分,金锞一双。其余彩缎百端,金银千两,御酒华筵,是赐东西两府凡园中管理工程、陈设、答应及司戏、掌灯诸人的。外有清钱五百串,是统役、优伶、百戏、杂行人丁的。(见第十八回《皇恩重元妃省父母 天伦乐宝玉呈才藻》)

这份赏赐清单,涵盖了贾府自贾母以下的所有主仆,即使“厨役、优伶、百戏、杂役”也一个不漏,少说也有数百上千人,笔者按清代物价和市值粗略计算,折合白银超过一万两。

二是公职收入。贾府做官拿公俸的人员不算多,计有贾赦、贾政、贾珍(其父贾敬将所袭的官职转让)、贾琏、贾蓉等人。其中贾赦是虚衔,年例银不会很多;贾政在工部掌印,相当于四品官,年例银有百余两,后改任江西粮道,官阶提升一些,但因其为人耿介,不通官场潜规则,不受贿不贪赃,弄得入不敷出,不得不从家中拿银子补贴任上,以至门吏四散;贾琏是花钱捐了个同知的官职;贾蓉因为妻子秦可卿病殁,葬礼上面子的需要,花1200两银子,买了一个五品官衔。这样看来,贾府这几个吃皇粮的爷们儿,其收入大抵能勉强维持自己的用度就不错了,要补贴家用则是断然不能的。不过,他们的公俸虽然不多,但有了权力,家人还是能从中渔利的,书中提及贾政在工部任职,家人中有贾芸等几个还是发了一些财的。

三是田租收入。贾府的田租收入无疑是个很重要的经济来源,如果少了这项收入,贾府的日常生活将立刻不能自如运转。

宁国府除夕祭宗祠之际,黑山村庄头乌进孝前来送礼,其礼单开列了山珍、海味、鸡鸭鹅羊、虾鱼米面以及柴炭杂物,节日用度物品一应俱全,共计折合白银近3000两。从书中记载得知,黑山村庄头共管着八九个庄子,方圆近二三百里,此番因为当年年景不好,没有凑齐5000两银子的进项,所以庄头乌进孝再三解释和讨饶,贾珍还十分不高兴。可见,按常规贾府仅此一处庄地的年租收入就有六千两。

黑山村乌庄是宁府的佃田,宁府这类的佃田当然不止一处。此外,还有屯地的地租收入,书中第九十三回就有记载,贾府在郝家庄有专门管屯地收入的人,而且是按月收租的;再加上海田、私田等进项,总年收入大概在数十万两以上吧。在贾府的府邸周边,还有自家的私田,佣人周瑞就是负责私田账目的,据他说每年收入“都有三五十万两”。在第五十三回,借庄头乌进孝的口透露了庄子的数量和产量:宁国府有庄子八九个,荣国府的庄子虽然在数量上也是八九个,但面积却大于宁国府庄子几倍。作家李国文在《曹雪芹写吃》一文中审视了乌进孝的那份“礼单”,竟得出贾府“天文数字”的收入结论来:“这还只是宁国府‘一共只剩下八九个庄子’的其中之一,而荣国府‘八处庄地,比爷这边多着几倍’”。因此,大致可以得出这两府在农庄部分的食物收入。那就是将上述品类均乘以八,然后,将其积再乘以二,所得出来的(就是)天文数字。”李国文的这种统计法,笔者不敢全信,但透过乌进孝的账单和负责私田账目的佣人周瑞的口,我们还是能大抵摸清贾府的年收入数字的。

第五十三回,乌进孝给宁国府送来了近6000两银子的实物。贾珍当时皱眉说:“我算定你至少也有五千银子来,这够做什么的?”他出此言不会是信口开河,至少说明他家以前向黑山村所收的地租现银当在5000两以上(实物价值当在8000两)。也就是说,在正常年景,乌进孝所管的黑山村到年底要给宁府送上价值8000两左右的租子。类似乌进孝的庄子一共有八九个,就算是八个吧,并假定都是等量交租,那么宁国府一年的地租共可收入64000两。荣国府“比爷这边多着几倍”,就算是三倍吧,按照乌进孝交租的情景,可以推算出荣国府一年的地租收入在192000两左右。宁、荣二府加起来就有近25万两以上的地租收入。学者们大都倾向于按清初一两银子合现在的100元计(一两银子的实际购买力不好说,清初的物价比例和现在不同,按不同的物品算就有不同的值),则贾府每年的地租收入大概合现在的2500万元。贾政自己也坦言,一府之人穿的靠租,吃的靠税。所谓“衣租食税”,正是贾府生活来源的实况。

2500万元,对贾府来说或许是个小数目,但对小户人家而言则是天文数字了。书中第六回写刘姥姥头一次进荣国府拿到贾府大管家王熙凤给的20两银子,这足以维持庄户人家一年的开销。这里所说的“开销”应该是日常用钱,粮食是除外的。因为庄户人家一般是不把粮食算在自己的开销之内的。在粮食自给的情况下,只买点油盐酱醋、衣服鞋帽,加上送人情什么的,庄户人家一年的花销合现在的2000元大概就够了,虽然比较紧巴。

四是理财收入。说到理财收入,不能不说一说贾府的理财机制。偌大的宁、荣二府,人丁上千,家产过亿,上通朝廷官府,交游王公大臣,下辖各地的庄农佃户,头绪甚多,层次冗繁,没有一位绝顶的理财高手,则甚难齐家,而贾府的这位理财高手就是荣国府的大管家——宁国府的二儿媳妇——贾琏的夫人王熙凤。

其实,按现在的公司说,王熙凤只是个“常务副总经理”,她是协助其丈夫贾琏打理这个相当于集团公司的大家族的全部经济事务的,贾琏名义上应该算是总经理。只不过这哥们儿有些贪玩,又好酒色,凡事不甚用心,更无心操持这个大家族烦琐的经济事务,久而久之,当家理财的担子便落在了自家媳妇身上。好在他媳妇王熙凤还挺爱张罗这一大家族的一应杂事。

但王熙凤这位“常务副总经理”上头应该还有一个类似现今公司董事会性质的决策机构,董事会应该有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贾琏,甚至还有贾母的“特别助理”鸳鸯。贾政、贾赦、贾珍(当然,贾珍是“族长”,府中诸如年祭、发年货等宗族事务,还是他说了算的)这几个或许是只挂个名却不问事的董事。

就是这个“常务副总经理”王熙凤,其勇于当家理财并卓有成绩的事迹在书中可谓连篇累牍,从第三回林妹妹打姑苏来贾府时她闪亮登场,到第一百一十三回她一病不起,不得不撒手再也不管贾府的大事小情,这一百回中都有这位“常务副总经理”驾驶贾府这艘经济大船劈金风斩银浪的理财高手影像。一部贾府经时济世的航行历史,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王熙凤的当家理财史,这个航海日志的总题目就两个字:变通;主题为:大有大的难处。王熙凤平生落下“泼妇”“辣货”“夜叉星”“烈货”等诨号和别称,与其刻薄节俭的治家手段和理财方式有关,其特点是泼辣果敢,干练沉着,处事绝少拖泥带水,凡事谋划在先,成竹在胸。她是红装素颜,又强势难挡,外表嬉笑嫣然,内心缜密坚强。她是穿女人衣服做男人事的铁腕儿人物,是脂粉队里的伟丈夫。

贾府上下,一如清代的官府,实行的是年薪月例制,其薪酬等级分明而森严,即便是史老太君——贾母、王夫人也只能按月领取例银,王夫人每月的例银是20两,贾母不详,应该比王夫人要多一些才是。倒是贾府的“常务副总经理”王熙凤的例银数额很清楚明了,书中至少有两处明确地提及过:一是第四十五回里,李纨和宝玉及园里几个姑娘们在筹备诗社时,因筹备经费问题,熙凤和李纨耍起贫嘴,指着李纨说:“亏了你是个大嫂子呢?姑娘们原是叫你带着念书,学规矩,学针线哪!这会子起诗社!能用几个钱,你就不管了?老太太、太太罢了,原是老封君。你一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比我们的多两倍子。”

可见,熙凤的月例银不足五六两,年例银只有几十两,就是她乱七八糟的收入加起来,也在百两以下吧。当然,上述说的是熙凤自说自道的,难免有些掐头除尾,往少里说了一些,但其陪房丫头平儿的话大抵应该是可信的。在第三十九回中写道:有一次因园中月例银不能按时发放,袭人便问起和她一同散步的平儿,平儿坦言,大伙儿的月例银都被王熙凤拿去放债了,并且絮絮叨叨地说起了以下这番话:

“这个月的月钱,我们奶奶(指王熙凤)早已支了,放给人使呢。等别处利钱收了来,凑齐了才放呢。因为是你,我才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一个人去。”袭人道:“难道他还短钱使,还没个足厌?何苦还操这心。”平儿笑道:“何曾不是呢。这几年拿着这一项银子,翻出有几百来了。他的公费月例又使不着,十两八两零碎攒了放出去,只他这梯己利钱,一年不到,上千的银子呢。”

从平儿的话中,我们准确地获悉,凤姐的月例银的确不过十两八两。

王熙凤是官宦世家的女儿,即从“护官符”中金陵“王门”嫁入贾府,其陪嫁的银两也可保其一生一世衣食无虞。如果指望贾府的月例银过活,她大概比乡下的刘姥姥的景况好不到哪里去。这一点大抵与当时朝廷官员的情况相契合。当时朝廷的三四品官员,年例银也不过几十两、上百两而已,大多养不起一家老小,所以便使着法子去贪去占,由此清代官场贪腐成风,清代官人也大多蝇营狗苟。

但王熙凤身为总理贾府一应经济事务的“大管家”,贪自己府上的钱是断然使不得的:一是于贾府的制度不容;二来没有任何证据显示王熙凤是将这些月例银的利钱和其他放债的收入归了自己的腰包。真实情况是,王熙凤用贾府的流动资金,去到处放债生息。把死钱变成活钱,钱生钱,利生利,这是资本的固有属性,王熙凤熟谙此道。平儿的话中有一处明显的错讹,即“翻出几百来了”中的“百”字应该是“倍”字之误(古人“佰”“倍”二字容易混淆)。

试想,贾府上下的月例银按王夫人等几人各20两,李纨及同辈中有关人员每人七八两,熙凤、宝玉和众小姐等每人十两或八两,丫鬟们每人二三两,嬷嬷仆人们每人一两或几吊、几百文之计,还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往少里说每月也总有上千两银子。上千两银子的月利息,按当时的放贷利率(3%)少说也能得到几十两的利。如果是高利贷,康、雍、乾时期通常是“以子为母,利上加利”,因此世面上通常有“以七钱之本而索十八两之偿”,“借二三十两未及一年,算至二三百两者”,更是获利甚多。王熙凤拿这些月例银子放债,想必有普通借贷的,也有高利贷。此外,王熙凤掌握的贾府资本还远不止月例银资金这一项,再加上其他的资本金,经她常年这么腾挪翻转,其利润空间还是相当大的。

王熙凤以本生息,以钱生钱的这些手法,虽有利己成分,但更多的是为贾府偌大一家子老少主仆的生计考虑,如果单从“阶级剥削”“盘剥人民”的固有观念解析当时官僚世家的资本经营和生财之道,实际上是很肤浅的。如果我们细细读一遍《红楼梦》,就会深切地感知到,贾府每一天的用度,每个月的开销,每一年的花费,数字是非常惊人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果你是王熙凤,你一定会焦虑不堪,用时下的话说,真乃“亚历(压力)山大”,想必你也会像她这样做。

平心而论,如果不能精打细算地理财,没有狂热地追逐资本的手段和本领,没有未雨绸缪的超前谋划,轻则贾府日子难挨,捉襟见肘,重则寅吃卯粮,富贵门第呼啦啦轰然坍塌。贾府能一直衣食餍足地运转着,这一点应归功于王熙凤,归功于她熟谙资本逐利的原理并能大胆经营实施。

那么,王熙凤的这些资本经营手段究竟为贾府带来了哪些实实在在的利益,又对贾府的可持续发展产生了什么样积极的影响呢?在《红楼梦》第五十五回中,王熙凤对平儿的一番倾诉为这一问题提供了准确的答案:

“你知道,我这几年生了多少省俭的法子,一家子大约也没个不背地里恨我的。我如今也是骑上老虎背了。虽然看破些,无奈一时也难宽放;二则家里出去的多,进来的少。凡百大小事仍是照着老祖宗手里的规矩,却一年进的产业又不及先时。多省俭了,外人又笑话,老太太、太太也受委屈,家下人也抱怨刻薄;若不趁早儿料理省俭之计,再几年就都赔尽了。”平儿道:“可不是这话!将来还有三四位姑娘,还有两三个小爷,一位老太太,这几件大事未完呢。”凤姐儿笑道:“我也虑到这里,倒也够了:宝玉和林妹妹他两个一娶一嫁,可以使不着官中的钱,老太太自有梯己拿出来。二姑娘是大老爷那边的,也不算。剩下三四个,满破着每人花上一万银子。环哥娶亲有限,花上三千两银子,不拘那里省一抿子也就够了。老太太的事出来,一应都是全了的,不过零星杂项,便费也满破三五千两。如今再俭省些,陆续也就够了。只怕如今平空又生出一两件事来,可就了不得了。”

王熙凤这里主要说她这几年在钱财上的“省”和省钱的不讨好,虽然“挣”了多少没说明,但即便挣了钱也同样不被理解,甚至遭人怨谤和误解。一省一挣,方可维持贾府的状况,这是当下贾府的现实,那么未来呢,将来贾府“还有几件大事”要办,还要花上几万两银子哩,王熙凤的前瞻性思维,由此可见一斑。贾府维持日常生活钱财始终出多入少的现状逼着她不得不无时无刻地用心经营和谋划。

【清】孙温 绘

贾府的经济来源和日常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