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游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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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烛之武上任郑国使 公子突何以报厚德

王子颓听公子突这样盛赞九州会,心里高兴,不禁说道:“既然公子抬爱敝会,那么就请公子在九州会内挑选几个人吧。”

公子突心想:“除了齐东和烛之武,我也不认识你们九州会的其他人呀,索性还是让他俩陪着傅瑕去吧。”

想到这里,公子突说道:“那就还请王子东与烛之武劳烦一趟吧!”

子颓点点头,又看向齐东、烛之武二人。

齐东、烛之武相互看了看,同声道:“谨遵会尊之令!”

傅瑕带了几个人,齐东也挑选了子祁父和几个会众,与烛之武一并往新郑而来。一路上,傅瑕与烛之武并无太多话语可谈,也许是傅瑕觉得被烛之武这个年轻人打败很没面子;也许是刚从战场上针锋相对的二人此时变成了战友,还有些不习惯,总之,场面很安静。

不久,来到了一处驿站,众人下马休整。齐东觉得干坐着也没甚意思,便开口说道:“傅大夫,郑国在庄公时小霸中原,甚至不把天子放在眼里,间接催生了九州会。如今,九州会参与郑国内政,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傅瑕听到此处,不知齐东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便没接话,只是听着。

齐东接着说道:“当今天下,天子式微,诸侯强大,然而也有部分诸侯开始式微,权臣强大起来的。”说到这里,齐东看了下子祁父,接着说道:“就像宋国,一个华督,主宰了两代国君的废立。只不过,再强大的权臣也有倒下的时候,前两年,华督就被南宫长万杀了。”

傅瑕听着,觉得齐东说话也没有重点,一会说天子,一会说权臣的,跟时下没有多少关系,便知齐东不过是没话找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齐东要谈,傅瑕也就陪着吧。

只听傅瑕说道:“不止是宋国,郑国也有权臣,那就是祭足。他更厉害,主宰了三位国君的废立,其中第二位就是现在的公子突。只不过,像王子所言,权臣也有倒下的时候,祭足也卒了两年了,大概就是与华督同一年吧。”

傅瑕顿了顿说道:“也正是因为祭足死了,国君子仪才能平平,公子突才敢起兵攻打大陵的。”

齐东听到“子仪”二字,蓦地想起了九州会前会尊王子克——子仪,明面上齐东还是他的“儿子”,又想到子仪给他留的锦囊,不禁感慨一番,说道:“郑伯婴的字是子仪?”

傅瑕说道:“是的,君上名讳是婴,字子仪。做臣子的本不该直呼国君名讳的,然而目今我都是奔着杀他而来,这周礼也就没有遵循的必要了。王子如此问,必是有所感悟,难道是王子亲朋中也有字子仪之人?”

齐东声泪俱下地说道:“子仪也是我父亲的字,前几年他过世了,而今又听到‘子仪’二字,禁不住流下泪来,还请大夫不要笑话我。”

傅瑕、烛之武和子祁父见了这个场景,都被齐东的孝子行为感动了,赶紧抚慰一番。

烛之武怕说多了郑伯婴会让齐东更加伤心,便转移话题到公子突身上,只听他说道:“公子突当年能做国君也是多亏了祭足,但是他又忌惮祭足的权势,便想除掉祭足。”

子祁父忙问道:“怎么个除掉法?成功了吗?”

齐东听到这里,“噗嗤”笑了一声,说道:“一定是没除掉,否则公子突怎么丢掉了国君之位。”

子祁父尴尬一笑,说道:“确实如此!向来权臣不好除掉,就像华督老匹夫,要不是南宫长万天生神力,恐怕掉脑袋的就是我们了。”说到这里,子祁父也怀念死了死去的南宫长万,便不做声。

烛之武接着说道:“公子突不会找人,他找谁都可以,偏偏找了祭足的女婿雍纠。一切准备妥当,就待第二日动手了,然而雍纠却把计划告诉了雍姬。雍姬一时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告诉祭足,一边是父亲,一边是丈夫,她不知道该帮谁。于是呢,她就问母亲:‘父亲和丈夫谁更亲近?’她母亲就说:‘父一而已,人尽夫也。’父亲呢,就一个,而丈夫呢,是个男人都可以……”

齐东接着烛之武的话说道:“所以雍姬就给祭足告了密,公子突的计划也就落空了。”

傅瑕也不想只做个看客,说道:“祭足杀了雍纠,还在大街上陈尸示众。公子突见计划败露,趁着夜色,拉着雍纠的尸体就逃出了新郑。在路上,公子突还气愤地说道:‘大事跟妇人商量,雍纠死的也是活该!’”

烛之武、齐东、子祁父听了,轻笑着摇了摇头。也是因为众人聊开了话题,彼此间也就信任了起来。此时,饭菜已上,大家用过餐,便继续赶路。

一路上,傅瑕与齐东相谈甚欢,又顺着华督的事聊到了南宫长万的故事。

傅瑕听了,顿时来了灵感,说道:“郑伯婴对我们没有防备,何不借鉴南宫长万之故事,出其不意,取其性命?方才听闻王子所言,这位子祁父也是像南宫一样的大力士,只需要我们把兵器带进郑宫,大事可成!”

齐东、子祁父和烛之武听了,也觉得此计可行,只是问题在于如何把兵器带入郑宫。

烛之武说道:“既然兵器不能带入郑宫,何不引出郑伯婴,如此一来,岂不轻而易举。”众人听罢,点头称是。

当夜,傅瑕浑身是血,手提一个滴血的布袋,在郑宫外力竭倒地,并说已经擒杀了公子突,其首级就在布袋中。郑宫守卫听傅瑕如此说,就要提起布袋到宫内报于郑伯婴,傅瑕不肯,说“事关重大,要亲手送到君上手中”;守卫又要扶他进宫,傅瑕又不肯。守卫只得如实将情况报于郑伯婴。郑伯婴得到消息,高兴万分,即刻奔出宫门要查看公子突首级。岂料,子祁父从黑暗里冲出,擎出长矛,刺穿了郑伯婴的胸膛。郑伯婴在惊喜交加中离开了人世。

郑伯婴既崩,傅瑕隐瞒住消息,控制住郑宫,又连夜邀请公子突入新郑。

公子突率军于翌日清晨回到阔别十七年的新郑,再次成为郑伯。

郑伯突摆了庆功宴,邀请子颓、齐东、烛之武和子祁父。郑伯突志得意满,意欲恢复其父郑庄公的丰功伟绩,不免多喝了几爵;子颓首次尝到胜利的滋味,信心重新树立了起来,不免多喝了几樽;其他人倒是无意饮酒,三爵后都退了出来。齐东看得清楚,郑伯突只顾饮酒,并无回报之意;子颓畅饮杜康,绝口不提封赏之事。

齐东只得劝慰烛之武、子祁父说:“今日是庆祝宴会,过后回报、封赏自然是有的。”好在烛之武也没那么计较,能展露自己的才能就挺好的;子祁父没有说话。

又过了三日,王子颓依然没有什么动静。齐东坐不住了,找到子颓,委婉地说兑现承诺的事。子颓这才想起,拍着脑袋说忘记了,接着让齐东召集国使,要擢升烛之武、封赏子祁父。子颓还说他的牛在静养,半个时辰后他就过去。

功必赏,过必罚。有赏罚总是好的,哪怕就是延迟下。众人等了半个时辰后,不见子颓到来;又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子颓到来。估摸着子颓又忘了这事,众人打算离去之时,子颓来了,后面还跟着齐东,估计是齐东跑去提醒了。

子颓站在高处,高兴地说:“九州会志在恢复周礼,威服诸侯。今日,郑国国君得以复位,全赖九州会倾力相助,尤其是烛之武和子祁父,有勇有谋。我在开战之前就单独找过烛之武,让他好好干,并承诺他若是能帮郑伯复位,我擢升他为郑国使!话既然说出去了,自然是要兑现的!即日起,擢升烛之武为郑国使,子祁父兼任鲁国使、卫国使。”

会众听罢,议论纷纷,觉得子颓把烛之武从乡卒到国使,这提升的有些快!子颓顾不得议论声,说完就要离开,齐东拉了他的衣袖。子颓愣了一下,又看看现场,明白了过来,遂说道:“以后,你们若有能有人做出像烛之武一样的功绩,一律提升为国使!”台下会众闻此,一片欢呼,尤其是基层的乡卒,更像是看到了希望,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像明天能立功一样。

郑伯突给跟随自己多年的人赏赐了财物,提升了官职,甚至连雍纠的家族也给了优厚的待遇,唯独对傅瑕既无赏赐也没有官职。傅瑕觉得郑伯可能是一时不知如何封赏自己,也就没太在意。

岂料,四天后,郑宫卫队就来到傅瑕住处,把他五花大绑起来,然后推到菜市口准备行刑。傅瑕一脸惊诧,忙问这是何故。卫队中没人回答他,傅瑕见状,心里更是慌张起来。

傅瑕在菜市口蹲了两个时辰,口干舌燥,望着越来越高的日头,他明白了起来,这是要等到午时三刻处斩!郑伯突既然要杀自己,那就不会给自己辩解的机会。想到这里,傅瑕释然了,死亡是早晚的事,避免不了就要坦然面对。打定了主意,傅瑕轻松了下来,让行刑的人帮自己松一松绳子,好轻松轻松;又让人送来酒菜,饱饱的吃了一顿……

眼见着午时三刻来了,郑宫终于派人来了,没有带任何物品,只带来一句话:你服侍君主有二心!

傅瑕听罢,哈哈一笑,说道:“厚德无法报答,的确如此!”然而欣然赴死。

傅瑕的死讯传来,烛之武、子祁父知道自己的封赏也断然不会有了。子颓也嗅出了别样的味道,决意不在郑国逗留,先回成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