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结
论述既竟,略做小结。
有唐一代,地理学和历史地理学都是有相当成就的。虽其中部分著述已陆续散失,其流传于世的,犹皆为治此学的学人所重视。李吉甫的《元和郡县图志》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种。有的著述于当世和稍后之时已往往为其他著述所征引,全书虽已亡佚,经过辑佚之功,其中若干部分犹得为近世所取法。这类辑佚之书不少,魏王泰的《括地志》就是由于辑佚,而又部分复得流传于世。所可惜者,舆图不易传世,不然,像贾耽之作定能再度受后世称道。
唐代地理学和历史地理学所涉及的范围是相当广泛的,不仅有总括全国的著述,就是都城、州县、山水、道路、古迹、物产等都在撰述之列。而对于域外各国的著述,为数尤多。盖唐代强盛之时,威德四布,域外往来,为当世所重视,故撰述不少;其后国力渐衰,边陲戎事又为有识者所关心,更有较多的图书问世,显出一代言地的特色。
唐人撰述地理,远祖班固的成规,论今而兼知古。即如《元和郡县图志》论其撰述目的,是要“成当今之务,树将来之势”,可是还要“希酂侯之规模,尽朱赣之条奏”,(《元和郡县图志序》)这就不能限于论今。如果不再知古,就难于符合撰述的本意。就在《元和郡县图志》之中,知古部分并不亚于论今。而贾耽之书,更明确以《古今郡国县道四夷述》为名,论今与知古仿佛已臻于平列。唐人视之,地理学与历史地理学之间并无显著的区分,现在而欲画一明显界线,好像反而多事。
唐人言地名家甚多,各有千秋。治学之道亦不一途。大要皆祖述班固成规,唯以文献记载为依据。文献记载为博古之士所必须遵循取法,然亦有不足之处。裴矩、贾耽皆能于文献记载之外,博采商胡行人,盖域外之事,文献记载往往阙如,不加博采,将无从着手。正因为如此,遂为言地者开辟一条新路。当然首创之功,还应溯诸前代。在此之外,实地考察之法也使唐人取得更多成就。盖目验总胜于耳食,更往往出于文献记载之外。此等方法亦不自唐人肇始,由于唐人的运用,可知为言地者所不可或缺的功力。运用者尚非甚多,似未能为后世积累更多的经验。
(1989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