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0年前午夜,我像往常一样在熟睡在睡梦中。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梦到自己了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看见熟悉的街道和楼道,住在附近的邻居们。于我而言,小时候并不是美好的回忆,相反那些是灰暗阴冷的记忆。当我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记忆中的天花和蚊帐浮再次现在眼前。这次的梦境竟如此清晰?我迷迷糊糊有点梦醒的感觉又拦不住袭来的睡意,这时听到大声又凶恶的呵斥:“你别搞事磨!”虽然短短几个字,深重的声音里蕴含着的愤怒一下子让我睡意全无。
我缓缓地坐起来,环视周边的环境。一张已经服役多年的木板床,床上是铺着单薄的床单,冬天睡在上面寒意侵袭全身。简陋的书桌和凌乱的桌面,坏了一扇门裸露出衣服的衣柜和简陋的书柜。这不就是我小时候的房间吗?问题是这个梦我怎么做得这么清晰?还这么的清醒?
我打开锁已经坏掉的门,外面是客厅和走廊。看见了上幼儿园的弟弟在用螺丝批在我的房间对着走廊的墙上把白漆刮下来,一个瘦小干枯的老妇人在旁边看着他并没有阻止弟弟的破坏。这个老妇人就是我阿嫲,弟弟只要是破坏有关于我的东西,包括我房间里的物品甚至是是我的房间墙壁,阿嫲都不会阻止弟弟,顶多会骂上几句。
那一刻,我不断在想的问题是:我是在做梦吗?我明明已经三十多岁了,有自己的房子和孩子,这个地方我已经好多年没回来过了。我用手在大腿上使劲用力的掐了一下,清晰的疼痛感从大腿上袭击而来,但是周边的环境没有任何改变。我怯生生地看着阿嫲和正在搞破坏的弟弟,阿嫲看见我,粗暴地夺过弟弟手上的螺丝批,把弟弟拉回房间。而弟弟和阿嫲住在同一个房间里,是一个由长长的阳台改造出来的一个房间,房门由阳台进去,和我的房间隔着一扇窗户。(还没改装前,我的房间窗户对出是阳台的走廊)弟弟和阿嫲都是我童年时期的噩梦,阿嫲对弟弟极为偏心,而弟弟的天性从小就是顽皮喜欢搞破坏,其实这点我现在是理解的。但是家里的大人们并没有多弟弟的行为多加管教让他成为家里的熊孩子、小恶魔这是最令我难以忍受的。就连我也不能对弟弟的行为呵斥和管教,我一旦说起他的破坏,阿爸妈妈阿嫲永远都是一句“你这个做姐姐的,让一下弟弟啊。”我不知道这个让要让到什么地步,就算我三十多岁以后和弟弟的联系都甚少。小时候大人总是说:“有个弟弟以后会帮你很多的,你看舅舅帮你阿妈多少啊!”我不觉得舅舅帮了阿妈多少,记忆中舅舅读书还是要两个姐姐给钱支援的,后来找工作了也是我阿爸托关系才进去的国企单位,结婚买房也是要找两个姐姐借的首付。“而弟弟以后能帮助我”这句话明显散发出天使投资人被非法融资忽悠的味道,就像我阿妈和云姨不断的照顾舅舅不停地加码,现在我看来倒像血本无归的迹象。
我穿过乱糟糟的客厅去到入户走廊的窗户前,看见楼下的幼儿园和附近旧区的街道和楼房,这不就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吗?等一等,为什么我还会在这里?我不是已经搬离了这里十多年了?
我看见挂在墙上的日历,上面写着的年份是2003年。我现在所在的年份是2023年,难道我回到了20年前?还是这20年来只不过是我一场梦?
我跑去了父母的房间,他们的房间有个梳妆桌,桌上有面镜子。我瞪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熟悉而又多年不见的模样,在青春时期13岁的我。我看着父母房间里曾经熟悉的摆设,自己却心情混乱,这段时间是我成长岁月里最黑暗的时光,我成年后是多不想回忆这段阴冷晦涩的时光。在我三十多年人生中,最快乐就是出来工作后,经济开始脱离家庭,人格逐渐独立,逐渐摆脱父母的原生家庭,创造自己的小世界。但是13岁这年龄,外人看来是无忧无虑,实际自己在人生中离独立太远,处处受到家人的束缚。如果生在一个互相尊重互相关爱的好家庭那还好的,但是我没那样的命,我的家族重男轻女,而且大都很年轻就结婚,对家庭观念和教育是否正确根本没有思考。
这时候,传来钥匙打开大门的声音,大门被推开,是阿爸。他一看到我就是一个怒发冲冠的表情,大声地吼道:“你怎么这么惹人讨厌啊?”
我愣着了,这句是多年前熟悉不过的话语,但我好久没听到这句话了,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看着我呆着的神情,又补了一句:“你还不回房间学习?”
我听完看了他一眼,眼睛瞪大,额上皱纹聚拢起来,犹如火山随时迸发的神情。我吓得赶紧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塞上门锁,回想着这梦醒后见到的一切。我是真的活到过三十多岁吗?还是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然而是梦的话,为何未来二十年的记忆都如此都清晰,如同自己是亲身经历过。
我站在房间里的一个狭小空间里面,对自己13岁的时光重拾记忆并且不断思考几个问题:我该如何活下去?如何长大?如何摆脱现在的困境?
13岁,听数字是花季,实际是未成年人,出去工作没人聘请,只能再读上几年的书。但是我对出来社会工作后的情况都有清晰的阅历和经验,我出去工作去做个销售可以能赚钱养活自己。能力上没问题,就是年龄上不允许。
憋在房间里也不是办法,我要下去走走看看。我找了一会找到了钥匙和几块零花钱,初中的时候还没有手机。我打开门看见阿爸正在和弟弟玩,那是一副父慈子爱的画面。我经过大厅去到入户走廊的鞋柜那里换上球鞋,阿爸撇了一眼我,对着弟弟说:“你姐姐是坏人!”
我看了他一眼,从小就对弟弟输送我好欺负的信息,导致弟弟最爱欺负我。我心里非常委屈,但是不想和他争吵,换了鞋走下楼。可能在这家我是多余的那一个。其实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去福利院被人收养,现在能收养孩子的家庭都有一定的能力和素养。至少经济上不会太窘迫。
周围街道都是熟悉的街道和街心小公园,这里的周边环境还算不错,小公园就有几个。市场、超市、幼儿园、学校、医院都应有尽有。这种老小区配套还是挺齐全的。我在附近看着这些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街道和公园,我没有任何怀念之情。我要的是回到20年后,我拥有能养活自己的经济能力和独立生活的条件。
小公园依旧是绿树成荫,层层叠叠的绿化里包围着羊肠小道、休息的长椅和绿被环绕的亭子,我在每个小公园里的长椅和亭子都坐上一会。看着周围路过的人们,听着小孩子玩耍的吵闹,感受着20年前这社区的生活。我也在附近兜兜转转好一会,附近的商铺和街景我绕了一圈有一圈。不是怀念,是打发时间,我不想回到那个充满着讥讽和冷眼的住所里,只能在楼下周围逛逛。我也没钱,不能像20年后可以去美容院、咖啡厅、电影院一呆就半天。
到了晌午时分,我胃里早已空空,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吃早餐,只能拖着这疲累的身子走回这个我逃离了半天的住所。爬了6楼的楼梯,我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阿爸正在大厅里铺着在地上的席子上在陪弟弟玩玩具,我进门他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我换了拖鞋,绕过席子回到房间寻找杯子,是一个粗糙简陋的陶瓷杯子。我用这个杯子在厨房装了水,看到阿妈(生母,非养母)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准备端出来。以前的我是置之不理的,但这时我连忙放下杯子上去帮忙端出大厅。我装了一杯水湿润着早已干渴的喉咙。我想起妈妈做的菜是我这辈子最难以下噎的饭菜之一,但现在我饿得前胸贴着肚皮,也不管这么多了。
阿妈做的菜是永恒不变的一素一肉,素是直接青菜和着盐和酱油炒,肉是煮过汤后捞出来再用盐和酱油炒。我装了一碗饭,吃了几口。确实难以下噎,我只能用炒出来的肉汁倒到白饭上,混着白饭吃下去。阿爸看到我这么做,狠狠地盯了我一眼,说:“你这样吃人家看到是很不礼貌的。”我没说话,不想对他有任何反驳,继续吃我的饭,吃得差不多了我嘴里还含着饭就把碗筷放到厨房里。
大家都吃完饭,我主动把洗碗的活揽了下来。妈妈有点好奇,看我的眼神依旧冷淡漠然,没有任何对我的夸奖。20年后我很少做洗碗的家务,主要是老公来做,休息的时候我都会主动买菜做饭,我对烹调有研究,喜欢吃自己做出来的菜。现在我洗碗主要想打发时间和消耗我无处发泄的精力,最想是获得父母的认同和夸奖。我学习并不优秀,20年后我依然能自力更生,自给自足。现在我只有13岁,无法出去工作养活自己。只能和父母同住,在弟弟出生之后,这种同住给我的是一种寄人篱下的孤独感。
我洗完碗筷和厨具,还把厨房搞了一遍卫生,花了我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弟弟和阿嫲在阳台改装成的房间里午休,阿妈和阿爸也在他们的房间里休息。中午这特别安静的时刻没有任何语言在我耳边横飞,也没有冷眼在我面前出现,我走进房间塞住松动的门锁,疲累地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可以的话我想这半天是个梦,希望梦醒后我回到20年后的今天,有着自己的房子,孩子和银行的数字。这些都是给予我安全感的世界。可惜我一醒来发现周围情况还是不变,依旧是13岁时住的那个房间里。我在床头摸到熟悉的闹钟,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5点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状态,倒下头仍能继续沉睡享受这午休带来的舒适,我继续享受这份安宁。过了一会,我整个人完全清醒,看了一下时间,已经5点多了。我起来看一下房间外的情况,阿爸出去工作了,阿嫲带着弟弟下去玩耍还没回来,妈妈半躺在木制沙发上在看电视。她看到我走出房间,毫无表情的眼珠移动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动不动继续看她的电视剧。
在这个时代里我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甚至没有符合30岁年龄看的书籍。几乎没有一切可以娱乐的物品,但我发现了我有很多笔记本,各种各样的封面,里面深藏着打着横条的白纸。嗯,我可以写日记,记录我13岁生命的每一天。
等到6点多,天色开始逐渐深浓,阿嫲拎着玩得一身浑身是汗脸颊发红的弟弟回来了,阿妈看见弟弟回来走进厨房准备做饭,我看见上去跟阿妈说:“我来帮忙吧!”
阿妈漠然地看了我一眼,开始装米洗米,我帮忙洗菜。我发现肉已经被她放到水里煮了一会。我想做个蒜蓉青菜,但发现没有蒜头,我轻声细语跟阿妈说:“我下去买点蒜头,炒个青菜,能给几块钱我吗?”
“没钱”阿妈坚定地回了这两个让我无法回应的字给我,我顿了顿想了想,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我去自己的房间找到有几块钱散钱,我拿了钱下去市场买了几颗蒜头回来。默默地发挥着我的厨艺做好了一道蒜蓉青菜和一道蒜蓉酱油,至于肉捞出来蘸着蒜蓉酱油吃。
晚饭的时候,我留意到每个人不再是囫囵吞枣,而开始变得细嚼慢咽。晚餐除了电视机里的新闻直播的声音,没有其他声音的混杂进来。阿爸是这个家庭里的支柱,也是家里最大的威严。他最大的习惯就是吃饭的关注国内外新闻。这种沉默而冷静的气氛我已不太习惯,20年后我在自己的家庭中经常在饭桌上讨论各种事情。
我记忆中如果我打破固有的沉静,阿爸会带着责怪态度不耐烦的回话,虽然我有30多岁的自信,但我也不想自找打击。我留意到新闻时间是周日,明天是周一,明天我要上学。
晚上我在房间里无所事事,我寻找记忆和课本的笔记,寻找作业的踪迹。我翻看已经忘却的知识,我有30多岁的思维,理解起来不会很难吧?密密麻麻的图形加文字看得我头皮直发麻,所以小时候读书一直都不太好。和懒惰真的有不可分割的责任。
洗完澡时间到了10点了,我看了贴在墙上的课程表,收拾了周一要准备的课本,准备到床上睡觉了。我最大的希望是一觉醒来发现这只是回忆青春期的梦,自己实际生活还是在20年后。这是我晚上睡觉进入梦乡最大的动力,我爬上硬邦邦没有温度的木板床上,盖上棉被闭上眼睛。这床上冷冷的温度通过皮肤传播到我整个人,这种感觉不容易入睡,我手脚来回摩擦着棉被和床单,希望能增加点温度。迷迷糊糊中我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我自然醒来,一看时间6点20,天还没亮。我环视了一周环境,和昨天没有任何改变。没有回到20年后,我是心烦意乱,13岁是我人生中最黑暗时期的开始。即使在20年后想起这段时期也会为当时的自己感到心累。俗话虽说人生要遇到点挫折和困难更能成就自己,其实更重要的是以后回忆起来要看对待这段时期的看法,如果心怀恨意,对人生并没有太大的积极作用。这就是原生家庭的羁绊。20年后,我出来社会工作已有10年,经历了大大小小不同的挫折,我也反思自己的行为和思维,着重研究原生家庭的根源。
但我依旧开始一天的生活,我去厨房里煮早餐,我煮了一些挂面,在汤里混点盐和酱油吃。味道确实不好吃,为了填饱肚子只能将就着吃完。
7点,出门上学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我每天为了省2块钱坐车的费用走半个小时的路到达学校。我到了育林中学,来到初一3班的课室。看到20年前每个同学的稚气未脱的面孔,对我来说已经陌生了20年了。这20年来就算有遇上,也是浅浅打声招呼。班上有几个男同学,在上课前大声的吹嘘自己的威风史,青春时期的男孩仿佛就是街边摆摊的小贩,大声地宣传自己的事迹。
我的同桌是嘉仪同学,一米七的身高,犹如雨后地上的荷花根下污泥般深褐色的皮肤,平凡无实的样貌。因为平时她的动作矫揉造作,同学都叫她“淑女”,在班上并不受欢迎。我也不受欢迎,在其他同学我的行为语言过于粗鲁和狂野,因此我和她两个班上被孤立的人成为同桌,似乎是最合适的选项。但是嘉仪也是打心底瞧不起我,我在班上展示的形象是家里贫困和对自己的不自信,再加上性格并不受喜爱。嘉仪是父母都在外贸公司上班,是独生女,家境优越,父母对她甚是宠爱,给她的物质条件都不差。这点嘉仪还是秒杀我,比我幸福一百倍。
今天上午的课程语数英都有,我每节课都打开课本看了一遍前面的内容,对于有30多岁记忆和思维的我,这些内容并不难理解,我每节课都认认真真地听老师讲的每节课,就连我最容易犯困的数学课我也认真对待,至于英语课我落下太多的课程听起来确实有点吃力。这是因为我人生能重来一次的机会,我想趁此努力一把,或许可以改变成绩,改变人生。
20年后由于只读了大专院校出来,因为文凭限制了不少的发展。如果可以,我努力点,考个好点的大学上个本科,以后人生发展的道路就不一样了。前提是这个不是梦,或者这个梦不会在我正在努力还没结果前醒来,就算是醒来也是一个曾经努力过的梦。
“铃铃铃”的下课铃声结束了今天上午四节课的课程,早上吃的早餐已经消耗殆尽,肚子里空空如许,我身上有几块钱的零钱,我不允许自己花没必要的钱,一直没买任何东西吃。11点半拖着饥肠麟麟的身体走半个小时回到家,妈妈已经把饭菜做好了,阿嫲半躺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剧,她最喜欢看男女相爱,结婚,生子的电视情节。
妈妈看见我回来从厨房把菜拿出来,一荤一素,永恒不变的菜式和搭配。我记得我20年的丈夫宇浩在还没结婚前上门吃过妈妈做的一顿饭后,再也不肯上来吃她做的饭了。后来都是和他出去吃,或者去他家里吃的。她的厨艺除了住在一起的家人,可能也没几个人能忍受得了。她的饭菜可以在心理上消灭了我对饥饿的感觉,但生理上仍需要食物的支撑。即使提出让她改善一下厨艺,她的回答就是想喝香吃辣的去外面吃完再回来。仿佛她从不反省自己的自身问题,即使我觉得是难以下咽的饭菜,但她的味蕾似乎已经麻痹,觉得是我的口味过于挑剔了。对于这样境况,改变不了客观条件或者改变一下我自己的心态和做法,以后只要是我休息,我都主动帮妈妈做饭,希望家里的人能改善一下味蕾。
我吃完这顿食之无味的午餐,勉强填饱的肚子。心里安慰自己,以前的人吃都吃不饱还不是能生存下来,我就少吃点当是减肥吧!我回房间休息片刻,准备下午回学校。
到了一点半我起床顶着一点多的太阳我走路回到了学校。午休后有些男同学出去打篮球,课室里没几个人,卢轩是班上的学霸,也是班长,是个安静斯文的男生。他也是我初中时喜欢的男生,但他看不上我,觉得我行为粗鲁的学渣配不上他。我现在看了他一眼,客观来说他的外貌并不英俊,平凡得如同外地进广东的打工大军其中一员,基本在人海中察别不了他的存在。但他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优秀的基因加上他勤奋好学的本性,成绩稳居全班前三是妥妥的没问题。他的读书成绩优异,体育却是一般,所以没有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身影,只有呆在课室里的默默看书和学习。
我现在的审美观对于少年时期完全不同了,对他已经完全失去好奇感。我在这个课前的时间里,在学校花坛下面闲逛一下,在上课前十分钟上课室做准备。
下午的课程对于我来说也是熟悉20年前学过的知识。嘉仪情深切切地和我说网上QQ上认识了一个重点高中的男生,想约出来见面。少年时期的女孩对于未知而热烈的爱情,呈现对美好未来前所未有的渴望。而我家里没有电脑,我知道电脑在20年后是家里和工作普遍存在的必需品。现在在家庭里还是一样奢侈品。阿爸总以学习为重不肯买电脑给我,理由冠冕堂皇怕我玩游戏耽误学习。其实我心里清楚,是家庭的窘迫和我在这个家庭里的地位根本不值得他出钱买如此贵重的东西给我。
下午放学前有一节自习课,我找了今天课程布置的作业出来,慢慢温习和写完这些作业。学校下午的时光变得悠长而缓慢,课室外面的松树的树影慢慢的由短变长。如果能出生在一个善解人意和懂得沟通的家庭,这个未尝不是人生中最回甘的时刻。然而这仅仅是我的感叹。我的家庭因为封建观念追求男孩,不惜被超生罚款令到这个家庭生活拮据。除了窘迫还有各种语言和身体的暴力环绕在这个家里的气氛,对我是各种的不怀好意的蔑视、冷嘲热讽和对我的怀疑和挖苦。仿佛我的存在就是家里多余的那个。
我走路放学回家,上了一天的课加上走了半个小时,身体多少都有点疲累。我看见妈妈在洗菜毫不犹豫进厨房帮忙,妈妈也毫不客气,我过来帮忙她马上就去客厅看电视了。我发现她今天买了几颗蒜头,这真是难得的奢侈!我想起来现在阿爸给家里的生活费应该是300块钱一个月,平均下来每天就10块钱。这个年代猪肉大概是5,6块钱一斤。10块钱要吃三餐,我和阿爸妈妈,还有阿嫲和弟弟的分量,显得非常拮据。妈妈煮得难吃也有个好处,就是多吃饭少吃菜,既够饱也够吃。
我记得曾经小时候有段时间,因为看不惯他们太宠弟弟,挑食的弟弟只要肯吃饭,完全不管教弟弟饭桌上的行为。我不愿意和他们同桌吃饭,就装了饭夹了菜去房间吃。后来阿爸狠狠地骂过我并且不给我吃这顿饭,逼不得已我才出来和他们一起吃饭。
我看见妈妈已经把蒜头剥好,数量比我需要的多了好多,我把这些蒜头切成碎,成了蒜蓉。等我洗切完毕准备下锅的时候,妈妈进来厨房看见我的材料,大声地问我:“你在做什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惊呆地回应她说:“准备炒菜啊!”
她看见切得粉碎的蒜蓉,伸手一把把我拉开,生气地说:“谁让你这样做菜的?你弟弟要吃整个的蒜头,我都做好了,你就是看不得你弟弟吃饭是吧?”
我完全是目瞪口呆。原来我上次炒菜,蒜蓉的那个辛辣的香味吸引到弟弟,我们吃完后,他用牙签挑着蒜蓉出来吃。妈妈看到了特意买来几个蒜头打算炒青菜的时候放在一起给弟弟吃。我无奈地看着妈妈重新接手这厨房,然后我回到房间里。我只是纯粹想帮一下忙,但是做任何事情他们的眼里都是自私且带有危害他人的性质。
过了一会,妈妈炒好菜出来,没等阿爸就开饭了。阿爸今晚估计是不回来吃饭了。正在看电视的阿嫲和在玩耍的弟弟围在平时用于吃饭的茶几前,妈妈把菜端出来。我在厨房拿了碗装了饭出来,妈妈看见弟弟眼珠在寻找着菜里有没有喜欢吃的食物,把青菜里的一整块饱满的蒜头夹到弟弟的面前,带着骄傲和讨好的语气笑着对弟弟说:“这是大白猪,快吃!”弟弟夹起一块蒜头放到口里,觉得这味道从来没接触过,神情充满了味蕾带来的新鲜感。吃完一块继续寻找新的目标。妈妈又将一块蒜头夹到弟弟装满饭的碗里,说:“快吃饭!”
我默默吃着饭看着妈妈对弟弟的宠溺,弟弟的东西家里是从来不会给我一份的。阿爸总是说:“你还小吗?还喝牛奶?”“还小吗?要吃饺子”“你做姐姐的,让一下弟弟啊!”说得这个姐姐好像是我想做的一样。
阿爸果然没有回来吃饭,这天的晚餐几乎没有讲话声,只有电视机的新闻播放和咀嚼声。弟弟吃了满足自己的味觉的一顿美食,吃完一碗白饭。妈妈和阿嫲看到弟弟今天吃饭的表现没有作声,她们应该找到一种让弟弟觉得美味又廉价的美食。
吃完饭,我主动帮助妈妈洗碗清洁厨房,妈妈看见我愿意承担家务,没有损害她宝贝儿子的情况下,毫不犹豫把家务留给了我。我做完厨房的活,还把大厅、房间和阳台仔仔细细地抹干净,拖一遍。最后把垃圾拿到楼下的垃圾站算完成了今天的任务了。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10点了。全身的力气好像要逃离我的身体,我躺在床上差点就睡着了。好在作业在学校已经做完了,没有后顾之忧。我想起自己还没洗澡,艰难地支撑身体爬起来完成最后一件事情。热水的洗浴使我洗掉全身的汗水和灰尘,我换了衣服吹干头发后,终于可以舒服的躺在床上,劳累和疲惫使我迅速进入深度的睡眠。结束在学校上课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