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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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六十五:竹马绕青梅

(太子哥哥,我来保护你!)

第二日上学,英才殿中就空了一张书案,案上的笔墨书砚犹在,只是人已在他乡,看着十分别扭。

炽莲不由地皱起了眉,趁太傅不注意,悄悄探身凑到守尘耳边问:“太子哥哥,你说守戎哥哥他们这会儿到哪了?”

守尘一脸正经地看着书,头也不回道:“莲儿,你专心点。”

“一天能走多远?左右——”

“课堂之上交头接耳,成何体统!”太傅一抬头,大喝道,“既无心听课,那便抄书!将我今日所讲的文章誊抄百遍,明早交予我!”

炽莲闻言,撇了撇嘴,冲着太傅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抱怨道:“一百遍未免也太多了!这先生越罚越厉害了!”

“莲儿,早说让你专心你不听,这下可好了吧!”守尘也苦着脸道。

“嘻嘻——,莲儿抄书抄惯了的,反倒是连累太子哥哥,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你这什么话?太傅便是不罚我,我也该陪你的,这样更好了!”两人笑了笑,便开始抄书。

一旁的宫人侍女不知研了几回墨,御膳房送饭来也是草草地吃了,便又继续抄,到夜里掌灯时分,仍剩有五六篇。

炽莲抄的手都酸,略捏了捏抱怨了两句,又去添墨,见研中墨干了正要叫人,抬眼却见窗边两个小宫人还有双儿,枕着各自的脑袋打盹,模样十分逗趣。便用手肘捅了捅守尘,小声笑道:“太子哥哥你瞧,咱们抄了一天的书还没说困,他们几个倒先睡着了!嘿嘿,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唉——别!他们也不比咱们大多少,一早就跟着我出门,这会儿也没歇过呢!就饶了他们吧!”

炽莲不听,拿了笔悄悄走过去,挨个儿地往眼睛鼻子上画花儿,还问:“太子哥哥,好看吗?”

“莲儿,你可真调皮。我这就抄完了,你还剩多少?我替你抄了吧,就当我替他俩给你赔不是了。”

“还有五遍,那我来磨墨?”

说着便动手,炽莲也算娇生惯养的,平时又哪里需要自己研墨?力气又小,磨了许久也不够,看守尘捏着笔等着呢,一嘟嘴手下使了狠劲。

墨锭一滑,却飞起一点正溅在她眉心,炽莲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正要擦时守尘却惊喜道:“嗳,别擦!这样子倒怪别致的!我常看见母后也往额头上画花,要不我也替你画一个试试?”

“嗯?”炽莲愣愣地眨巴着眼睛,但她自然相信太子哥哥肯定不会像自己取笑双儿一样幸灾乐祸,便一笑答应了,坐回席子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道,“好!太子哥哥你只管画来!”

守尘也不禁乐了,于是找了只细毫笔,小心地顺着墨点描画起来,搁了笔又左右打量片刻,才道:“画好了,你去院子里照水看看?”

两人牵着手跑到院中,月光清朗,当中白石池子里那一汪水托着早荷初露,微风轻拂,恰使得月色与水光交织辉映,整个院子便仿若水晶宫一般。

炽莲来至水边,看去时,只见额上画了一朵小小的半开的莲花,雪肌墨画本有些突兀,但因在夜色水影中,看去倒细致典雅颇具形态。

那水里的红鲤被来人吵醒,簌然逃去,避到那荷叶底下又惊见了莲花开,悠悠游了过来轻咄倩影,炽莲不由欢喜道:“真漂亮,谢谢太子哥哥!”

守尘亦笑道:“不用谢,你喜欢就好,我们回去抄书吧,不然今晚可没得睡了。”

“嗯!”两人复又牵着手,快快乐乐地回到书房。

又抄了半个时辰,炽莲的上眼皮就同下眼皮打起了架,迷迷糊糊地趴下睡着了。

守尘回头见她这样可爱,一时忍俊不禁,但偷笑完了,又将自己的衣裳脱下一件小心地给她披上,添了墨继续抄。等抄完了、数了数整理妥当才觉得浑身酸疼,想回去睡又不好意思叫醒他们,打了个哈欠也就一起趴下了。

半夜,灯烛燃尽后,光影一跳便灭了,将炽莲惊醒过来。

月色下,炽莲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忽又想起自己还没有抄完,赶紧提起笔,可一数竟齐了!才知道守尘替自己抄完了,她憨憨一笑,转头见他挨着自己睡着了,衣服还搭在自己身上,便拿指头戳了戳他的鼻梁。

守尘一皱眉,翻个面没有醒来,炽莲嗤嗤笑了两声,扯了扯肩头的衣裳盖着他,复又趴下睡了。

两人就这般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才醒来,巴眨着眼睛对视了良久,守尘突然失笑道:“莲儿,你枕在我的笔上了,成了个大花猫!”

又指了指窗子底的人道:“比他们还脏呢!”炽莲拿手一摸,果然是!便也讪讪地笑。

“把你手帕子给我,我替你擦擦。”

“嗯!给!太子哥哥,你可别把那朵莲花给擦了,我要留着!”

“哦!好了,干净了,又漂亮了。”

这时,有人来开宫门,太傅见了两人便问书抄的如何。

两人交了卷,一脸的倦容、神情萎靡,太傅一一看过,又见窗底下睡着的三人脸上还画着花,忍俊不禁问:“你们这是抄了一夜?”

“是!”

“是为师罚的过了些!”

“太傅良苦用心,学生们知道,太傅不必自责。”

“也罢,抄了百遍,想必你们也明白道理了,今日便放你们一天假,回去休息,明日再上课吧!”

“谢太傅!”炽莲高兴地抚掌而笑,叫醒了双儿就跑了出去,可怜双儿还迷迷糊糊的,就要顶着一脸的花跟出去。

“拜别太傅!”守尘笑了笑,也叫醒那两个宫人,回了东宫。

一番梳洗后又吃了些点心,疲倦便消了大半,守尘并不想睡,便拿了一卷书,半倚在软榻上。

然而春暖易困,过不多久,倦意又袭上来,正要沉沉睡去,门忽被一脚踢开了!风狂怒而过,迷了眼睛!

守尘惊了一下,从榻上站起身,揉了揉眼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少年——身穿铁甲,带着千军万马!

风沙间银光一闪,冰凉的刀刃抵在了喉间!

“皇兄,你曾说有人蓄意谋反时,若才能品德胜于你,宁愿退而让贤!那请问今你我二人,孰强孰弱?这皇位该谁来坐?”

“守戎?你是守戎?”守尘迷迷糊糊间,又惊又怕。

“是!一报还一报,我来夺你性命,夺你皇位!”

银戟向前一刺,血溅在那少年的脸上,肆意的笑使少年的脸越发狰狞可怕!

守尘紧紧皱着眉,想去捂住伤口却动弹不了,想要挣扎手脚却如灌千斤,他从头到脚都想要抗争,却只觉得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怎么都躲不过,这种无力感加重了他的恐慌!

鲜血划落——传来若有若无的声声“滴答”,这声音此时对守尘来说,简直有如同逼命般的窒息感,他急切地想抓住些什么,但依旧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不住地紧张着,但除了心惊肉跳什么也感觉不到!

正这时!又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不知从哪里悠悠飘入,熟悉而轻柔,闻之使人平静……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守尘猛地睁开了眼,喘息不止!向四周看去,房中却一切如常,炽莲坐在软榻边,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原来是一场梦,醒了却余悸未了,欲细细回想却无从忆起,只觉得毛骨悚然使人后怕。

“太子哥哥,你醒了?你怎么了?”炽莲看他神色有异,又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禁疑怪道。

守尘忽然惊愕失色,猛地起身抓住了炽莲的手,颤抖不住,道:“莲儿,守戎要杀我!”

炽莲一头雾水,疑惑道:“太子哥哥,守戎哥哥去了北疆,不在这里呀!再说他怎么能杀你呢?你做噩梦了吗?”

守尘点点头,又惴惴摇了摇头,道:“莲儿,如果守戎真的要杀我,你会帮我的,对吗?”

“嗯!”炽莲虽不解,然而还是笑着答应道,“莲儿保护太子哥哥!”

守戎莫名觉得心安,栗栗喘了两口粗气才又恢复了平静,问道:“莲儿,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啊!对了!差点忘了!”炽莲从怀里掏出一盒胭脂递给守尘,又掏出一面小镜子晃了晃道,“双儿那个坏家伙把我的莲花洗掉了!太子哥哥,你用这个,再给我画一个好吗?”

“哦,当然可以呀!”守尘从软榻上下来,去将胭脂化开了,拿笔沾了些,在炽莲眉心画了一朵盛开的莲花。

这作画的短短一瞬间便将方才的梦魇忘记了,及画好细看了看仍是不满意,觉得缺了些什么……

沉思片刻忽然灵机一动,从书架上拿下一盒金粉,点了些上去,才终于露出笑颜道:“好了。”

炽莲忙举起铜镜,看时果然比昨日的更好,那一朵莲花仿佛有灵性一般,阳光洒下熠熠生辉,将她的眉眼衬得越发有神。

“莲儿,你要是喜欢,我叫人照这个样子制一副花钿,这样你每日梳洗时贴上就行了。”守尘随手收起胭脂、画笔道。

“我喜欢,但是要太子哥哥画的,我才喜欢呢!我要太子哥哥每天给我画一个,好不好呀?”炽莲摇着守尘的胳膊撒娇道。

“好啊!”守尘宠溺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两人相视一笑,便高高兴兴地手牵手出去玩了,攀枝斗鸟直到日落时分还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