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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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一百零一:何为佳人?

(她一笑,淡天下颜色,散万千烦恼。)

守尘匆匆回来向舅公问好,然赵彻见了他,却失望叹气道:

“殿下,臣本不该干涉你的行踪,但既然殿下叫臣一声舅公,臣就不得不多言一句。娘娘时刻忧心殿下身体,嘱咐臣好生照顾殿下,殿下病未痊愈,怎能不顾劝诫,去外头乱跑?”

守尘因此躬身致歉道:“劳累舅公担心,孙儿知错了。”

赵彻自然不真与他计较,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守尘受了半日暑闷,当夜果然病情反复,食欲不振、盗汗不止。

赵彻急召随行太医诊治,施了针吃了一副药方才见安稳些,守尘睡下后,赵彻依旧不放心,问那太医道:

“殿下得的又不是什么难治的恶疾,自幼也并非体弱,才慢慢好了,怎么又反复起来,就不得痊愈之法吗?”

“大将军,殿下确实没什么大病,只是之前惊恐伤身。恐则气下,致肾气不固;惊则气乱,使心无所依、神无所归、虑无所定,加之舟车劳顿、水土不调,所以病痛无力,乃阳气亏失之症。治得表征容易,若要根除却要时日,如今已是入夏倒还无碍,只是到了秋天这病就更难了。”

“那你不快些调理好殿下的身体,还等什么?”赵彻有些不耐烦道。

太医面露难色,怯怯躬身道:“大将军,并非小臣偷懒,只是治病需得因时、因地用药,臣对云南气候时病、药材皆不熟悉。听闻此地木通之女医术高明,小臣初来乍到已如雷贯耳,不如请她前来与小臣共商用药?”

“木通?”赵彻一听此人便皱起了眉,“不行!”

“将军放心,木通虽为敌首,其女却行医日久,待患者从无二样,将军着人去请,医者仁心——她岂有不来之理?”

赵彻默然不答,只差人送了太医出去,但心思却已说动。连初来乍到的京城太医都出言力荐,想来这个木通之女真有些本事,况且悄悄请来或许也不妨事,赵彻两下估量,终于决定一试。

第二日清晨,守尘睡梦中觉得有什么丝丝缕缕划过眼睑,又有淡淡清香扑鼻醉人,朦胧间便梦见三月嫩柳扶风,一睁眼果然满目葱绿!

“木姑娘?”

眨了眨眼,守尘猛地坐起,床前女子见他醒了却也未言语,因搭了脉,只顾自己听诊。守尘揉揉眼,方知不是梦,于是慌措问道:“姑娘怎会在我房中?”

原来这位女医,就是当日溪边那妙佳人,闺名唤作莲生。

莲生被他这样一问,倒红了脸,带着些许怪嗔道:“我是医者,你不必在意男女之别。”

守尘才觉失言,然未及赔罪,她已收拾了药箱,顾自出去了。

再见缘分不可思议,守尘莫名窃喜,心情舒畅自然病痛少了一半,加之守尘有意见她,在赵彻面前只说好,因而这之后,木莲生就接了这位病患。

她接连几次皆是清晨来诊治,一直到午饭前才回去,慢慢地两人也就相熟起来。

这日照常把过脉,守尘想起昨日赵彻送了些极好的雪峰茶放在厅里,便起身去拿,谁知一回来房中已不见了人影,守尘忙出去问侍女:“木姑娘呢?”

那侍女本在院子里洒水,被他一问,吓得倒湿了鞋,面带不解道:

“木姑娘说您的病已不打紧不必施针了,开了方子就走了,还说今日来的匆忙,明日再过来一趟也就差不多了。”

“哦……”

守尘拿着茶罐,若有所失地回房了,那侍女湿着一只脚,怔怔地看着守尘的呆样,觉得又新鲜又奇怪。

回到房中,见她刚写下的方子还在案上,守尘随手便拿起来看,又不禁笑道:“好一手娟秀的字……”

看了许久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来,却不经意发现案上多了一只镯子,守尘心想:许是她写字时嫌累赘,褪下来忘了。

于是捧过来拿梨木盒子装了,唤了孔落文进来,将镯子和茶叶一并交过去,吩咐他赶紧追上去。

孔落文轻功好,不多时自然追上了,将东西交予了道:“姑娘方才走的急,我家公子叫我把这个送给姑娘。”

木莲生打开一看,见是自己的镯子,一摸手腕才想起自己的马虎,笑道:“你家公子有心了,替我谢过你家公子。”

孔落文点头答应,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还是晚间守尘想起来,主动过来找孔落文问她可有什么话说,然一跨院,却见孔家两兄弟在石桌前喝酒。

夏月晴好、夜风清凉,院中伴以芭蕉虫鸣,本是良辰美景偷闲的乐事,只可恨孔落武那莽夫不解风情,骂骂咧咧扰人兴致。

守尘心中不解,便笑着开口问道:“落武,为什么借酒消愁?”

两人见了守尘,忙起身行礼,告罪道:“太子殿下恕罪,可是吵着您了吗?”

守尘摆摆手,招呼两人坐下,道:“没有的事,不是吩咐你们在这儿别太子、太子得叫吗?落文兄,他怎么了?”

孔落文笑了笑,拍着他兄弟的膀子,打趣道:“他呀!看上了一个姑娘,可那姑娘没看上他,这不——正伤心着呢!”

孔落武掸开他的手,羞恼不已,奈何不好在太子面前失礼,只得闷头喝酒,一面又嘀咕道:

“真不仗义,竟然在太子殿下面前揭我丑事,等太子殿下走了,看我不揍你”

可谁知守尘这两日心情好,竟也有意跟着寻他开心,又问道:

“什么样的姑娘?落文兄,你说来我听听。”

孔落文自然不怵的,所以分明看到他兄弟瞪他,却依旧故意高声道:

“也不是什么漂亮姑娘,就是腰肢儿软些,一双嘴皮子‘巴拉巴拉’得可流利了,说两句他就憨了。”

“我就是喜欢她那张嘴,怎么地?”孔落武听不得他这么贬低自己心上人,就急了。

“呦呦呦——刚才不是骂得比我还难听吗?我这话可是跟你学的,怎么?我说就不成啊?”守尘与孔落文对视一眼,都不禁捧腹大笑。

“你说就不行!她又没招你,你骂她做什么?”孔落武更急了,嘁声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

“好!我不笑你,你倒说说她为什么看不上你?”守尘止住了笑,又是温润尔雅的模样,问道。

孔落武讪讪道:“她聪明,自然是嫌我笨嘴拙舌的,要是我像公子似的张嘴‘之乎者也’,她也不至于不搭理我!”

守尘虽然心中依旧觉得孔落武憨傻可笑,然而耐着性子劝道:

“话不可如此说,人各有异的,落武虽不善言辞,却功夫了得,天赋异禀更非我所能及。人的长短乃是天生,扬长避短便可,毋需苛求完美。你有一技之长已是难得,不必纠结于此,若她果然非你知己,舍去也罢。”

“公子,你别管他,他乐意着呢!”孔落文笑道。

“去你的,我又不贱!以前惯着她那是我稀罕她,她既明说了,我才不上赶着呢!”孔落武推了他哥一把,哼声道。

“你舍得才怪!要我说,你就没见过世面才把她当宝,你要是见过木姑娘,就不那么想了!那才是佳人呢?”

“什么木姑娘?”他哥哥嘴里竟然夸出个佳人来,孔落武不禁两眼一直,忙追问道。

“你最近白日跑出去找心上人,都争着守夜,木姑娘上午来,你自然不知道!”

“那你说说呗,怎么才算佳人?诶?能比炽莲姑娘还好?”

孔落武更加好奇了,他们在京中也见了不少名媛美人,更何况还有一个样样俱全的炽莲。

他还没想过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佳人,能跟那位莲姑娘比呢!

“那……这、这好像没法儿比。”孔落文被问住了,转头把眼去瞧守尘,孔落武见哥哥不说话,也跟着盯着守尘看。

守尘原本听见他们二人谈论起木莲生,就出了神,这时发现两兄弟眼巴巴等着自己开口,一时臊了脸,于是尴尬得笑了笑,道:

“确实没法比!所谓佳人,其实因人而异,若有一人,不消她做什么,只冲你一笑便叫日月无辉,那就是你的佳人了。”

“哦——这么样的?还能叫日月无辉的?那不是仙子嘛?”孔落武没听明白守尘的意思,却一本正经道。

“不行!明天我倒要见一见真容,不然吃亏了!哥!今晚你别睡了,替我顶一夜!”说着,喝尽了酒起身就回房了。

“嘿!你!我可一天没沾床了,你这小子,你给我出来!我好心来劝你别喝酒误事,你就这么对我,是不是成心的?”孔落文回过神来,跟上去呀呀切齿地骂道。

守戎坐在那里也不计较这点无礼,见他兄弟二人亲密无间,笑叹可爱,也没再追问孔落文送镯子的事,自己就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