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往生者

之后的几个小时，第二科的众人向马文叙说，加上摩恩时不时对细节的补充，马文对这次重大失利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与北境相同，整个金雀花王国的南境也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沦为了邪教徒滋生的温床，最开始往生者的信众并没有暴露出他们的攻击性，正相反他们凭借着能让农业增产的技术成为了南境诸多贵族宅邸中的座上宾。而教会因为吸取了以前宁杀错不放过的教训，对于这个新兴的教派并没有太在意，异端审判局虽然已经把往生者的行动轨迹和人员摸了个大概，但却对他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往生者与三教九流都相处融洽，不知缘故的旁人甚至以为这是某个德鲁伊教派的分支，然而就在马文穿越过来的上个月，异变发生了。

正值秋天农忙要收获的时候，南境守护塞文把重兵陈列在了南方国境线上，为了防止那些不怀好意的客人们趁着这个时机来帮他们割粮食，历年来都是如此，南境守护的私兵不朽者骑士能让所有心怀鬼胎的宵小们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一切都在很顺利的进行，甚至到了作物都收获完毕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阿道夫的第二科精英们心里的石头无不落下了地，看起来往生者并没有任何作恶的打算。

然而灾祸发生在转息之间，在庆祝丰收的典礼上，穿着古朴且具有自然气息的往生者们发难了。丰收女神的狂欢庆典上，往生者们召唤出硕大无比的藤蔓，这些通灵的植物撕裂地表拔地而起，把整个庆典现场封闭成了密室，最少就有数千人被围困在其中。

遮天蔽日，插翅难逃。

恐慌瞬间在人群中蔓延，审判局的第一波伤亡由此开始，杀死这些精英的不是华丽的法术，不是强大的武技，而是上千人的践踏。25个负责维持秩序的专员全部遇难，尸骨无存。

闻讯而来的阿道夫劈开了坚实的藤蔓，然而迎接他和第二科精锐的不是上千恐惧的群众，而是一批不惧死亡的怪物。异端审判局的防线很快就被冲散，他们的力量在一股洪流面前根本就微不足道。

审判长阿道夫仅以身免，随即被袭来的往生者们团团围住。由怪物组成的洪流继而向四周扩散，更加孱弱的守备军们一触即溃，直到这群怪物冲到了公爵本人的面前。

“我想塞文公爵是一名战士来着？”马文问了一句，“就算是传奇境界，那么多人，剑也得劈断了吧？”

“哦，他旁边站着一位传奇法师。”

总之，随着传奇法师的法术生效，这次暴乱的局势开始逆转，加上紧急赶回来的不朽者骑士团，由群众变成的怪物逐一被消灭。但是幸存的往生者们却全部逃到了山林当中。

然而不朽者骑士团并不能在此地久留，平定暴乱过后他们必须赶回前线，追剿往生者残党的任务就落到了幸存的第二科精英身上。由两个传奇强者组成的队伍堪称豪华，往生者似乎也听闻了这个消息，继续往更深处躲藏。

“噩梦就此开始了。”第二科的人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深入树林的精英们惊奇地发现此地的植被茂密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到处都是丛生的灌木和参天的巨树，紧紧相连的树墙让人寸步难行。即使是已经枯萎的树干身上，也重新长出了嫩芽，并且正以恐怖的速度繁殖生长。新生与死亡，成长与衰朽，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操纵着，大自然的规律被打破了。

成群结队的虫类在众人面前爬过，它们中体型最大的甚至已经超过了小型鸟类。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把这些放在心上，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杀掉罪魁祸首，这些异变就会迎刃而解。

但事实证明他们错了，森林里的异变不是受到了灾祸影响，它们就是灾祸本身。

最开始只是个别人皮肤上长出了真菌，但渐渐地，即使涂抹了药物也无法阻止皮肤的溃烂在全身蔓延。很快，第一个死者诞生了，但准确地说，他并没有死，即使全身上下的器官被病态的真菌爬满到坏死，他仍旧没有死。众目睽睽之下，他倒进了一颗树的怀里，并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他的双腿化作了向下伸展的根，他的手臂成为了两根突兀地树枝，他的面容被模糊成了树洞，以上过程甚至没有超过一分钟。

“行动应该在那个时候就停止的。”有人咬牙切齿，但很可惜，他所说的并没有成为事实。

意志坚韧如铁的审判局专员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停顿，他们见识过上千诡异离奇的场景，而这只不过是其中之一，作为第一次的亲历者，他们的经历很有可能被写进行动条例。

傲慢带来了惨剧。

越深入森林，就越感受到其中的压抑，仿佛森林的意志再阻挡他们前进，明明之前探索清楚地路线在大部队赶来后变成了悬崖峭壁或者急湍的河流，森林的原住民也对他们表现出了敌意。

一头野兽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即使是最大胆的吟游诗人也不敢放出这等厥词，传奇强者自带的威压足以让任何生物感到恐惧，两个精诚合作的传奇强者就连传说中的巨龙也会选择退让。

然而他们真的被野兽拦住了，并且损失惨重。

“用野兽来形容它，是因为我们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它的物种。”第一次，有人的话语中窜出来了惊慌，一闪而过的战栗。

那头野兽的本体是一只老虎，它的口中叼着猎物，或者说，曾经的猎物，一只红色的野狐。这只老虎并没有一口吞下狐狸，事实上它也根本做不到，狐狸脖颈处导致它窒息而死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老虎的牙嘴也被囊括在其中，粉红鲜嫩的肉芽像是树根一样爬满了老虎的半张脸，那些泛着恶臭的肉块正在跳动着，脓液在滴下成线，血液在其中传输。

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被非人的力量强行糅合在了一起，并且将以这种状态共生，就如同他们牺牲的同僚。

“那只天杀的狐狸突然就活了过来！它活活挣断了整整半边身子！”

最黑暗的时刻即将来临，

随着那半边狐狸的一声惨叫。

森林，

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