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神圣裁决
诺克的话语还未落下，他手中的箭就先一步而至，弓弦尚未复原，另一只箭已然搭在弦上——灰烬军团新兵第一课，永远要先发制人，战场之上，国王不比别人多一条命。
然而第二发弓箭却被威纶有力的臂膀摁了下去，威纶曾经简短地指导过马文的剑术，几天后他就发现自己完全没这个必要，如果说嫡长子继承了露易丝的魔法天赋，那马文自然毫无疑问全盘接收了父亲的技艺，他的剑术与老公爵如出一辙。
嘭！
清脆的铁器碰撞，马文用剑身挑开了笔直飞来的箭矢，顺带还挥舞了一段行云流水的剑花，单凭这个马文就已经足以傲视大部分同龄人了，迎面列阵走来的民兵队被这个年轻人的举止所惊吓。不知如何是好，能用肉眼判断攻击来向并用武器弹开诺克的箭矢，在民兵眼中，马文就算不是超凡者，至少也是灰烬军团级别的战士，那不是他们所能应付得了的。
“威纶在哪？让他进来。”
“马文少爷，我就在这。”
仿佛心有默契一般的对话过后，威纶的身影出现在了草地之上，他的每一次步伐都能掀起一片尘埃，他换上了最为熟悉的骑士重甲，这份重量与质感所能带来的安全感远不是超凡武装能比的。他摸了摸上面印有雪白色狮子的家纹，重新握稳了手中的长戟。很多人都以为威纶从灰烬军团退役后就迅速沦落到了与其他城堡守卫同样的水平，其实不然，他每天依旧保持着高强度的训练，为的就是有那么一天能在主人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
但现在，旧时的主人变成了敌人。
在马文出现的瞬间，这场冲突就不可能以正常形式收尾，威纶对此早有预感。
“如果老爷还在世，看到您与家族为敌一定会很伤心。”
“世事无常，不是么？他们是怎么处理我这个离家出走的叛逆者的？”
“对外宣称您患了重病卧床不起，在您兄长归来之前，一切家族事务由迪兰暂为管理。现在您交出那个巫师，您的长辈允诺家族里仍然有你的一席之地。”
“什么时候以战士为荣的卡西安居然要靠嘴皮子来获取利益了？”马文嗤笑，“选吧，神圣裁决，或者你们一拥而上。”
“自然是神圣裁决了，贱民怎么敢伤害您的身躯。”
事实上，在威纶报出马文身份之后，民兵队当即就有惊吓变成了惶恐不安，他们居然拿着武器对准了公爵之子，这是大逆不道的罪行，纵然贵族们可以忽视，但那是上层圈子内部的事情，哪里是一群平民能够模仿的？他们唯有匍匐在地上，祈求着原谅。
“那就来吧？让我看看我的侍卫队长有没有退步。”马文举剑过剑，双眼注视着威纶的动向，招架着可能从任何一个方向过来的攻击。
威纶放平长戟，缓步靠近，“我会尽量留你一条命。”
神圣裁决，这个古老而野蛮的传统，用两个人的性命来决定两支军队前景的决斗，正式开始。
率先发难的是威纶，他的武器有着显然的距离优势，在马文进入他攻击范围后，他立即就是一个爆发冲刺，这个沉重的铁罐头像是有着投石机般的火力，普通人哪怕是被剐蹭到就会受到严重的脏器伤害。紧随冲刺而至的是更加凶猛的劈凿，长戟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的弧线，它的轨迹是马文，终点是地面，如若命中，长戟的尖刺将会把他钉穿在草地之上。
但威纶也清楚，这一招对马文来说基本无效，他那令人咋舌的反应速度肯定在自己出招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对策。事实正是如此，马文不退反进，在威纶长戟挥舞的同时欺身压到了重装骑士的面前，他的钢剑根本破不了这身重甲的防御，他就算再看不上卡西安家族的武德也不会不重视他们的金钱，而重甲骑士，说白了就是谁砸钱砸得狠。
钢剑顺着关节缝隙的纹路绕了一圈，那里是全身甲的弱点之一，为了保证最低限度的灵活性，工匠们必须在关节上的设计上有所牺牲。然而这一次的突袭效果微乎其微，威纶穿着内衬甲，那玩意儿轻柔又防切割，马文之前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才把这一层内衬甲划破。
仍然有部分地方防御不够严密，马文的剑尖在威纶的关节上留下了伤口，骤然降临的刺痛让威纶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叫，他想把马文箍在原地，却总是比那道身影慢上半拍，马文在他的攻击范围内仍旧显得游刃有余，像是一阵无形的风。
现在这阵风绕到了威纶身后，重甲的另一个弊端就显现出来了，那就是转身太慢，而这个缺点在马文眼中被无限放大最终大道至简简化为四个字——体大弱菊。貌似还要加上一条铁皮弱电，但可惜马文并不会任何有关的魔法。
虽说钢剑破不了威纶的防御，但谁也没规定钢剑必须要劈要刺才有伤害，当锤子抡不一样吗？马文提前带上了铁手套，为的就是能反手把剑握在掌心里，异端审判局的钢剑材质更为特殊，比起寻常钢剑还要重了几斤，整个重量完全不亚于一个钉头锤，加上马文反手握剑的用法，那它现在就是一个钉头锤了。
而钝器，正是骑士们的克星之一。
哐当一声巨响，威纶的后背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凹痕，根据动势能守恒的原则，想必威纶应该很痛，所以马文趁着他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身的空档又给他来了一记狠的——朝着脑门上糊。
又是一次闷哼声，威纶顶着重击完成了转身，他用长戟是为了有距离优势，但现在已然被马文彻底近身，这个优势就彻底宣告失效。抛下长戟，威纶拔出腰间的佩剑，准备与马文进行一次近距离危险的共舞。
然后这货就在威纶眼中连跳三回，向后，看着距离太近又往后跑了几步，正好是之前长戟可以够得到的距离。
威纶傻眼了，这还是赌上性命，荣耀和尊严的神圣裁决么，怎么一方还带耍赖的，你爹看到你这模样怕是要把你塞回去回炉重造。
然而现在想要重新拾起长戟已然是个不可能的任务了，他的膝盖不可能在一身重装的情况承受蹲下这个动作，就算捡起来又怎么样，到时候马文还不是近身绕后，丢下他又跑到几米开外。
但还是有办法的，威纶缓步走进马文，他控制着距离，不会太近，不然会引起马文的警觉心，也不会太远，否则他将无法完成接下来的动作。
突袭！
刹那之间，威纶的速度达到了自己的极限，这是他在灰烬军团里学会控制肌肉爆发的方法，陷入困境的战士往往能用出其不意的这招完成绝地反击。
马文已然近在咫尺，威纶甚至能看出他脸色的变化，但他为什么在笑？
没有空余的时间给威纶多去想了，他忽然平地摔了一跤，对，就是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在地上翻滚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威纶觉得自己可能会成为一个笑话流传下去，就像是那个少了一颗马钉的国王，他是第一个在神圣裁决中因为摔跤而落败的。
“干得好，亚可。”
马文对隐藏在虚无中的女孩伸出了大拇指。
从一开始，这就算不上一场正规的神圣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