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罪犯家属

当然，真正让人头痛的大麻烦还是格里高利对他直接下达的命令。一方面对巫师打打杀杀，估计就在马文头大的这几分钟功夫，在教会势力根深蒂固的南方就有数百人被怀疑是巫师而被施以火刑；另一方面却又要求马文在北方给他们腾出一片地，而且还要不惜一切代价。

合着在野党最大的敌人果然是执政党。

可问题在于自己做事总要有个由头吧，制造王权和教权的矛盾这招已经有人用过了，而且貌似自己才是北方片区教会旗下最大号马仔来着，一般而言，按马文现在的身份，他才是那个死在剧情中期的反派，通常还会走一波心路历程洗白。

“头疼。”马文摸着脑袋，里面全是一团浆糊。

“亚可，解除这个状态，我有话想和你谈谈。”

身体随时处于一种碎片光粒的状态委实让人心里感到不适，而且接下来的事情必须要和摩恩商量——你给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好的，大人。”

眼中的世界又一次开始变化，几乎和之前一模一样，只是把顺序进行了倒放，最终一切都回复到原样，马文从空心变回了实心。

“该死的妖女！”

他听到奥克兰的怒喝，然而接下来奥克兰看到的一切却让他没了任何动作——马文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亚可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镣铐没有被破坏，仍然很结实。

不过被晃瞎眼睛几秒钟的时间，他发现马文对巫师的态度有了明显的缓和——几秒钟内，能发生什么？

“奥克兰，去让摩恩进来，他就在教堂外面，我有事情跟你们商量。”

“大人，禁魔石对巫师不起作用！她现在非常危险……”奥克兰把手铳对准了亚可，对方是重要目标，但让她失去行动能力依旧是被准许的。

“她的确很危险，但并不是对我们，至少以后不是了。”马文把白纸攥成团，“去找摩恩，这正是我要与你们商量的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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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简短而郑重的会议氛围一度非常紧张，特别是在摩恩进来看到自己失踪的钱袋过后。好在摩恩长年吃斋念经，内心早已做到波澜不惊宠辱偕忘。

然后马文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老爷子差点血压拉满。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摩恩胸口剧烈起伏，他试图平息自己的情绪，但很明显，他控制不住，“这不就证明我们之前的所作所为和禽兽毫无区别么？不，简直就是恶魔，简直就是魔鬼！”

马文尴尬地笑笑，却也没说什么，杀人放火，动辄把人烤着玩，这可不就是事实么？做人嘛，可不能又当又立，索性马文让他发泄一通，等脾气下去了再好好说。

不过出乎意料地奥克兰和他的两个跟班反应却很平平，按理来说他们这种手上真的沾染了无辜者鲜血的人，受到的冲击怎么都应该比摩恩大来着，虽说不至于分分钟剖腹自尽，但好歹应该辩解一下才是。

“马文大人，您是在好奇我们这些屠夫为什么没有忏悔之心？”奥克兰看出来了马文的疑惑，“我可以解释。”

“包括摩恩司铎在内，所有被派遣到北方来的教会人员多多少少都是在南方被排挤的。当然，其中又有些许的不同，司铎大人是少数的革新派，他的主张听起来很惊世骇俗，自然被老古董所不容。而在审判局内部，我们几个，包括还在赴任路上的同僚们，是赎罪者，是异端中的异端，就连奴隶的价值都比我们高。”

“您知道为什么审判局的伤亡人数年年都在攀高，在这个和平的年代里，死亡率比士兵都可怕，却年年都有新人加入么？”

“因为我们是被处死巫师的家属，不论走到哪里，做什么营生，脸上似乎都长着‘我是巫师’的烙印，只有加入异端审判局，用更加残酷的追捕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唯有亲手烧死一名巫师，才会觉得自己并不是异类。马文大人，我们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被污蔑为巫师的无辜。”奥克兰换了口气，“在成为刽子手之前，我们才是受害者。”

“不说这个了，往事既定，我们还是看看未来该怎么做。”

奥克兰掏出了一幅手绘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北境各个地区的山坡地势河流方向，甚至连当地贵族的家族信息都有记载，其中最明目的自然是马文的老本家，它直辖的领地范围占据了北境的三分之一，是当之无愧的北境霸主。

“教皇冕下让我们在北方开拓出一片净土，委实说，这很难。自傲的北方人长年来只与南部保持着仅仅不会断绝的联系，来自王室的命令也很难在这里行得通。”

“换句话说他们都很顽固。”马文挑出重点，丝毫没注意到自己也是个土生土长北境人。

“顽固也是恐惧的代名词。”摩恩不再自怨自艾，加入这场极有可能决定之后北境局势走向的谈话，“一百年前试图从王国独立的也是他们，失败过后才选择自我隔离，北地人的思想可能还不如老古董盘踞的南方。要推行新政策会非常困难。”

“但相权衡之下，消息闭塞的北方很适合我们潜伏，尤其是进入冬季过后，大段大段的路程将不能通行，不管是贵族还是审判局的其他人，他们都察觉不了我们在做什么，我们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可以发展。”马恩拿出笔，把地图上所有的交通要道打上叉，在冬季，那些地方会堆上几米深的大雪，随后他双手一摊，“但现在的问题是，证件上我的姓不是卡西安这几个字，这么大一片地说白了现在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

三人齐齐看向地图，现在地图少了中间最大的那一块，顿时小了很多。

“就算没有彻底和露易丝公主决裂，我在家族内部也无权指定出来一块土地留给自用。”马文指了指自己的黑头发，“私生子能做到我这个地步已经不容易了。”

“这个问题，教会可以替你解决。”摩恩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