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谁是叛徒

“我坐在我在格罗夫街的房子里，看着窗外的一道残月，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放下笔，合上日记本，想了想，又打开。

“为什么我一回洛杉矶巴拉斯就提前得到了消息并做好了埋伏？为什么巴拉斯人在披萨店连我们有多少人都了如指掌？为什么这几次我们的行动总会碰上荒唐怪诞的巧合？

我很少静下心来去想一些事情，但这一想，不禁让我有些后怕，我们做的每一个决定似乎都有人在背后看的一清二楚。

毫无疑问，帮派里有叛徒！

并且这个叛徒绝非流流之辈，能做到的人无非只有那几个。

那么，会是谁呢？

我首先排除了斯威特，那是我亲哥哥，父亲离开洛都后，他是为了养活我们才加入了格罗夫街，如果他想要杀我，压根不必费这般周折。

然后是唐，他就是一台机器，和我口袋里的手枪差不多，而且没有一个帮派会把一名中国人当卧底安插到敌帮里，因为他们知道没有一个帮派会重用一个亚洲人，而且唐似乎对权力并不感兴趣，他把格罗夫街当成上班打卡的单位——只是生意罢了。

更何况每次作战，他也都是顶在最前线的，他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去把自己放在同等甚至更加危险的地方。

斯莫克？别逗了，他脑子里只有披萨饼和女人。

一一排除掉，最后只剩下——

“里德。”

我叹了一口气，其实得出这个结论并不难，我回来的消息只有里德和斯威特知道；冒充巴拉斯人抢货的时候，他一反常态的极力反对，并且也只有他知道巴拉斯人那辆有“炸弹”的车会被我们偷走；斯莫克出事的那天，他事先放出消息去得州办事，在贝宁街我打中了一个人的左肩，而当天下午他就回到了格罗夫街，也受了伤，而且伤的恰恰就是左肩…

然而最困难的是让我接受这个事实。

里德和斯威特师出同门，我和妹妹从小就跟在他身边，斯威特行事粗线条，完全不计后果，不考虑敌帮的报复，如果不是里德一次次的保护，或许我和妹妹早就被仇家杀掉几万次了。

他和斯威特一起，从最底层的打手一步步成为了帮派的核心成员，据说下一任帮主就会从他们当中产生，而我的归来无疑是为斯威特增添了一份筹码。

最关键的是，里德和斯威特的引荐人布萨科曾经公开表示支持斯威特，里德甚至为此和布萨科大吵一架。

而他们吵架的那一天，正是我们去披萨店的前一天。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又愤怒，又害怕，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怯懦和软弱，我想立刻跳上车逃出洛杉矶，回自由城，哪怕被债主打成肉泥。

但是怯懦又让我不敢回到旧生活中去，这两种矛盾的交集让我倍受煎熬。

我拨通电话，铃响了，我在心中默默的数着。

一，二，三…

“嗯？”

我听到琴子的声音，竟有些想哭，我在这座城市只有她值得我去信任了。

“喂？你还好吗CJ？”

我强行压制住想哭的冲动。

“我没事，晚上有空吗？”

“…”

“琴子”

“在，我是说当然。”

我看了眼手表，两点二十三分。

“那就这样，我四点钟去接你。”

…

挂掉电话，我对着镜子洗了把脸，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烟盒捏瘪丢进垃圾桶，顺手洒了一层香水——琴子最讨厌烟味。

我突然想叫上唐，让他认识下琴子——他在洛城似乎没什么亲人。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问了几个打手，都说没看见。

无所谓了，我爬上车，开到琴子住的小区，看了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早，我打算给她一个小惊喜，正好旁边有几个摆摊卖纪念品的，我挑了一把竹伞，伞面上画着一小幅中国水墨画。

我把伞夹在腋下，往楼上走，当我敲门时，我听见里面一声惊叫，紧接着就是一阵慌乱声，我拔出手枪。

“嗨，CJ。”我听见琴子柔和的声音，这才把枪放下。

门开了，眼前的景象差点没让我把枪重新拔出来。

是唐。

“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妹妹家啊。”

唐嗤嗤地笑着。

“倒是你，怎么知道我妹妹家的。”

我恍然大悟。

“巧合，巧合哈哈。”

唐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正好你在，我有些事情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事？”

“咱们中间有叛徒。”

“嗯。”他出奇地平淡。

“嗯？”

“之前斯威特怀疑过，毕竟咱们最近确实挺容易撞枪口上。”

“你觉得会是谁？”

唐笑了。

我觉得问他还不如问桌上的橘子。

“总之你要当心啊。”

他点点头。算是结束了这段谈话。

可我总觉得，事情，才刚刚开始…”

合上日记本，嘴里的香烟早已熄灭。

起身，往杯子里加了些冰块，斟满琥珀色的威士忌，又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

窗外红日正颓，粲然若火。

卡尔把日记本，整个的丢进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