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国当带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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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无标题章

晴,无风。

灯光倏忽地剧烈地摇动着,老旧电线接头时不时与灯座脱节,明灭之间,屋内黑白交替。

“味道变了,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

卡尔放下餐刀,拿起手帕擦擦嘴,银晃晃的刀面折射着明灭隐现的灯光。

“是人变了啦。”

斯莫克从夹克口袋里摸出一根哈瓦那雪茄,点燃,缓缓地吐着烟圈。

“钱,能改变一切,不管你承不承认,过去的,苟且的,贪恋的,丢弃的,痛苦的,安乐的。”

卡尔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卡尔,没钱的日子太苦了,太苦了,我甚至连梦到都会惊醒,我不敢回去面对我的过去。”

卡尔的第六感敏锐地捕捉到了斯莫克语气中的情绪波动。

“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去,卡尔,你懂我的吧,我不想回去啊。”

斯莫克痴念着,一只手猛地抓住卡尔的胳膊。

卡尔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抽身要跑。

斯莫克力气大得惊人,一直手取下雪茄,径直地戳住卡尔的手背。

一千二百摄氏度的高温瞬间在皮肉间撕开一个焦黑的裂洞,血液来不及渗出就被炙干蒸发,升腾起阵阵血雾。

顾不上钻心的疼痛,卡尔抓起一旁的餐刀,刺向斯莫克的手腕。

然而老钝的刀刃碰上斯莫克粗糙的厚皮,就仿佛茅草刺向树干一般。

“混蛋,那些事都踏马的是你干的。”

“随便你怎么认为好了。”

斯莫克拔出手枪。

“为什么,你踏马到底想要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好啊,你想知道为什么。”

一记重拳轰在卡尔左脸颊,伴随着眩晕一股无可抗衡的冲击力,被斯莫克顶在墙上。

“我替格罗夫街卖命十年,这十年我踏马死过多少次,你知道吗?我踏马用脑袋给他们干活,结果呢?那个混蛋亚洲佬来了几天就和我平起平坐,最踏马可恨的是你,贝尔法斯特本来是我的街区,结果上面那群混蛋,你一来就送给了你。”

吐了口唾沫。

“我是半路出家,什么都没有,在街上和狗抢吃的,没人踏马的在乎我,拿我当枪用,呵,今天我杀了你,收了贝尔法斯特…”

下身一阵剧痛,手臂上的力道顿时松弛,卡尔趁机抽出身来。

鬼知道卡尔在自由城学会了些什么。

抓起一个装辣椒粉的玻璃瓶,朝斯莫克甩过去,随即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和阵阵咆哮声。

跑!

冲出小吃店,街上仍是一片漆黑沉寂。

环顾四周,一辆小汽车停在旁边。

掏出工具,边开锁,边飞速运转大脑。

等会开车回贝尔法斯特,打电话召集各街区总督,然后…

等等。

这锁…

早已驾轻就熟的开锁技巧此刻仿佛失灵了一般,几次尝试,锁纹丝不动。

巴西锁功,螺旋手,双倒龙,…

凡是能想到的技术通通用了一遍,车锁仍然毫无反应。

“玛德,劳资连法拉利都能撬开还开不了你个破夏利?”

又是一番折腾,仍然无果。

手心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几乎要握不住金丝。

“玛德,给劳资开…”

无果。

一只乌鸦飞过。

一阵剧痛。

好在意识也逐渐模糊,朦胧间,只看到老人提着一根三指粗的木棍,随手打开车门,探身进去。

“年纪大了,总会忘记锁车。”

关上车门,手中多了一瓶矿泉水。

“但似乎,并不算太坏的习惯。”

一仰脖喝干,将瓶子捏瘪丢出去,瓶体在地上打了几个圈。

招呼了一声斯莫克,斯莫克揉着肿痛的下体,骂骂咧咧地走出来。

“你解决他,我去联系阿尔贝托,叫他派人过来。”

“拜托…”

“行了,快去吧,这小子滑得跟泥鳅似的,可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抓得到他的。”

老人转身进了屋,斯莫克紧握住手枪,缓缓走到卡尔面前。

“对不起卡尔,要怪就怪穷日子太苦了。”

咔擦—

枪弹上膛的声音。

瞄准。

只需0.01秒,卡尔就能和这个美丽的肮脏世界挥手作别。

“悄悄告诉你个秘密,当初你和唐偷得那辆卡车…”

然而上帝厌恶他的肮脏,撒旦怜惜他的罪行。

黑暗中探出一把匕首,在那层薄薄的隔阂上游走,让被囚禁的血浆喷涌而出,在月光下映射出泛冷的光。

轰然倒地,抽搐。

呼吸渐渐停止,双眼狰狞。

他竭力想扯动面部肌肉,发出一个自嘲般的苦笑,然而残存的生命力不足以支撑他完成这一奢求。

预料之中,始料未及。

“别问,上车。”

卡尔不需要问,能有这种身手的不会有第二个人。

汽车后轮飞速旋转,卷飞一团淤泥。

“该死。”

脚尖不停的点着油门,老式的四缸引擎颤抖的发出阵阵咳嗽。

老人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从店中跑出来,手里端着一把双筒狼枪。

轰—

子弹打在车门一侧,一股恰到好处的推动力将车子刚刚好推出泥潭,轰鸣的引擎发动车轮旋起一团团泥点,车身飞了出去。

一路横冲直撞,撞翻了数不清的晾衣架,自行车,蜂窝煤。

冲出裤衩纷飞的街道,将睡梦中惊醒的叫骂声甩在脑后。

穿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老式拉达汽车横向穿过,径直撞向车门一侧。

橡胶轮胎在地面平行摩擦,发出尖锐的叫声。

卡尔的头嗡地一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另一侧的车门顶。

“该死。”

唐额头青筋暴起,急打方向盘,拼命保持车身稳定不侧翻。

卡尔努力翻过身来。

“唐,你带家伙了吗?”

“没…”

“玛德。”

卡尔爬起来,翻车后箱,里面有几把老式的得州造手持冲锋枪。

砰—

又是一阵猛烈的撞击。

卡尔几乎把刚到手的枪丢了出去。

稳住身形,敲碎残存的玻璃,朝窗外射击。

对方回以更猛烈地射击。

“玛德,都去死吧。”

卡尔躲过一波密集扫射,探出身来,朝着两辆车疯狂倾泻火力。

两发七毫米手枪弹打穿了前挡风玻璃,击中了司机的前胸,那辆老拉达瞬间像酗酒的流浪汉一般晃晃悠悠地在街上摇摆,一头扎进了路边的绿化带。

“哈哈哈,踏马的,几个小喽啰也想阴劳资,不是要杀劳资吗,来啊。”

两辆汽车从岔路口钻出,喷吐着火舌。

“玛德,真来啊。”

卡尔赶紧趴下,唐猛地一打方向盘,车身在路边360℃大转弯,掉头,径直朝两辆车冲出去。

卡尔冷不丁地摔了一跤,牙齿磕在车门上。

“玛德,你疯了?你们中国人驾照是在NASA考的吧?”

抬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车驶向的方向。

“卧槽,你真疯了啊…”

“趴下!”

子弹如雨点般射过来,卡尔感觉这辆方方正正的老式轿车可能已经被打成海绵宝宝了。

飞驰而过。

奇怪的是,那两辆车像是被威慑的奴仆一般,乖乖掉头,原路返回。

车子开出一段路,唐把车停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向卡尔。

卡尔抽出了两根,一根夹在耳后,一根叼在嘴里点上,却发现双手已经抖到几乎拿不住打火机。

深吸一口,尼古丁在喉咙里渗入血液,长长的吐了一口烟。

“通知萨莫拉诺和海拉尔,到贝尔法斯特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