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无标题
高跟鞋随意地丢在门口,穿上绵软的拖鞋,揉揉微红的足尖。
警用手枪塞在鞋柜的一侧,一边解着警服的扣子,一边往酒柜走去。
没有什么一块蓝莓蛋糕配上一杯掺苏打的威士忌更能让她忘掉警局里那一张张谄媚虚伪的面皮。
手摸到酒瓶,从黑影里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钳住她的小臂,右手下意识地去摸裙子暗袋里的匕首。
然而那人动作更快,用左膝顶住她的腰窝,她提膝想要攻击其要害,却被就势转了一圈,直接推到沙发上,双腿压住她细长的双腿。
艾丽卡尝试着去反抗,但是对方无论是在力量上还是格斗经验,都有着绝对性的优势,
她放弃挣扎,指指一旁的手包。
“里面有冈本,自己拿。”
那人轻蔑一笑,手伸进她裙子的暗袋里,摸出那把五公分长的短刀。
“你不怕死么?”
“怕。”
“那为什么无动于衷?”
“你要杀我,不必费此周折。”
那人狂笑一声,笑声似乎从地狱中传出。
“不错,那是自然。”
手臂随意一拂,划开了她的长筒袜,然后用手生硬扯下,拧成绳,捆住她的手,又径直走向卧室,轻车熟路地从床头柜里摸出钻石项链和两万美元的现金,伪造出了一个入室抢劫的假象,然后回到沙发前。
“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许多说一句话,也不许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听到没有?”
艾丽卡点点头。
“说话。”
她能感觉到脖子上那股微凉的触感明显加重了力道。
“我明白。”
“走。”
艾丽卡被他顶着往外走,路过鞋柜,她眼睛转了转。
“我换下鞋,可以?”
那男人皱了皱眉头,不过看了一眼她脚上的绵拖鞋,点点头,示意快一点。
艾丽卡随意取下一双短筒靴,手摸到鞋柜内侧,一根手指悄悄拨出手枪,奈何陷得太深,几次尝试都没能取出。
“好了没有?”
那人有些不悦。
“快了啦,正在绑鞋带。”
终于,小手指勾到了扳机环。
谢天谢地。
小心翼翼地往外拉,眼看就要拿出来了。
“快走,真踏马磨叽。”
那人把长筒袜拧成的绳结套成一个环,准备重新套上。
艾丽卡被吓了一跳,但同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咯噔。
枪掉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回音。
“玛德。”
艾丽卡在心里暗骂,那人早已扑上来,一把抓住艾丽卡洁白的脖颈,将其按在墙上。
艾丽卡感觉快要窒息,那人似乎故意凌虐她,见自己快要憋死时,又松开手,艾丽卡大口喘息着。
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下腹传来一阵剧痛,那人松开膝盖,抓住艾丽卡的头发,径直摔在地上。
艾丽卡瘫软在地上,浑身像是被散架一般的酸痛。
那人捏着手枪,在艾丽卡脸前炫耀似的晃了晃。
“臭娘们,想阴我?”
缓缓走来,恰如狰狞的黑翼死神。
卡—崩—
再熟悉不过的枪弹上膛声。
求生的本能驱动她抬腿想要踢其下三路,然而力竭后疲软的攻击在这种格斗机器面前显得犹如小孩的玩闹一般。
随手抓住玉足,腕部一用力,将其再次掀翻,拳心内收,一击轰在其腰腹处,钻心的疼痛带着剧烈的麻木感让艾丽卡几乎咬破双唇。
另一条腿突然勾住其脚踝,那人猝不及防地向后踉跄,手枪掉落在地上,艾丽卡咬紧牙关爬起,抢过枪来。
那人反应迅速,双手夹住艾丽卡咽喉。
然而已经太迟了,子弹穿过其水牛般粗壮的脖颈,留下一个深黑的血洞。
那人瞪大了双眼,捂住咽喉,血液顺着指缝流出来,缓缓地倒下去。
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将衣服上的褶皱抹平,无力地跨过血污,正准备取出酒瓶,让酒精温润一下紧绷的神经。
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模糊。
所见之处,一个矮壮的男人,正握着球棒,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的软下去。
“见鬼。”
艾丽卡苦笑一声,昏昏睡去。
一切,在她的意识中模糊成一个点。
乘上回忆的小舟,摇动噩梦的船橹,任时光苍白地倒流。
一群带着紫色头巾的打手,手里拿着老式的猎枪和半自动步枪,像是十六世纪的海盗和二十世纪的电影女星生下的孩子。
时间刚刚好,就在载满物资和现金的警车扬长而去以后,分秒不差。
格罗夫街的抵抗力量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没有,只有几个用手枪反击的家族内部骨干,很快就在密密麻麻的九毫米子弹打成了筛子。
“搜,烧。”
为首的人一扬手,几十名打手狞笑着冲进格罗夫街的每一座房子里。
成年男性被拖到街上殴打,女性被留在屋内。
保险柜被撬开,或者被一梭子子弹轰成碎片,掏出带着火药残渣的美钞。
项链,宝石,钻戒一股脑儿地塞进兜里,搬不走的,诸如古董花瓶锅碗瓢盆一类,通通砸烂。
所幸一个聪明的小伙子灵机一动,解开裤腰带,往里面释放带着泡沫的黄色液体,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称赞为天才的妙举。
汽车油箱被砸开,漏出的汽油被点燃,发出一阵阵爆鸣声,像是庆祝杀戮的篝火。
艾丽卡在一片烧杀掳掠声中和母亲蜷缩在地窖里,颤抖的手握着一把可有可无的餐刀——她们正在吃午餐。
强壮的斯威特正在外面四处逃窜,机敏的卡尔正在自由城夜夜笙歌,至于父亲,呵呵。
门被粗暴地踹开,三名端着枪的打手冲进来。
他们能听见冰箱被掀翻,玻璃滚碎在地板上,被褥被砍刀划碎,衣柜被子弹轰成木屑。
“玛德,又是一个穷鬼。”
经过餐桌,其中的一个打手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抓了一把放在嘴里,细细地咀嚼。
“温的,人没走远,继续搜。”
艾丽卡闭上眼睛,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母亲低声默念的祷文。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甚至能听见恶魔肠胃发出的蠕动声。
“艾丽卡。”
母亲轻声呼唤。
“怎么了妈妈?”
“你拿着这个。”
艾丽卡伸手接过来,是一封信和一小块蓝色的水晶,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字符。
“一会我出去引开他们,你拿着这些去找里德。”
“不,我们一起走。”
“听话宝贝,如果不这样的话,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可…”
“孩子。”
她轻轻的抚着艾丽卡柔软的长发。
“我已经活的够久了,我已经见过太多人面兽心,见过太多世事纷扰了,我累了,天国正暖,尚可安寝。”
艾丽卡没有说话,泪水萦着眼眶。
脚步声一步步逼近,妈妈叹了一口气,让艾丽卡蜷缩进一个角落,掀开盖子,钻出来。
“杂种,混蛋,异类,你们会遭报应的。”
一个老太婆。
几个打手有些失望,刚准备一枪送她提前上路,被尝饭的打手拦住。
“有人。”
“是啊,一个一千万岁的老太婆,你喜欢送给你用好了。”
“要是里面没有人,她不可能冲出来,而且,餐桌上是两份餐具,你们去搜一下。”
几名打手恍然大悟,赶紧去搜,母亲拼命的想要拦住,被一枪托打昏在地上。
艾丽卡几乎要叫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屏住呼吸。
地窖深邃而黑暗,全然见不得一点光亮。
有个胆大的放下枪,趴在地板上,伸长了手去试探。
艾丽卡蜷缩在角落里,那只撒旦之手在洞中来回摸索,将黑夜撕成一片片的虚空。
那只手似乎长了眼睛一般,向着艾丽卡所在的方向摸索过来。
她似乎听见了地下传来的狞笑声。
十公分,五公分,一公分,那只手在艾丽卡额前停下。
艾丽卡不敢呼吸,甚至感觉连心脏跳动引发的空间微波都会将自己暴露在魔鬼面前,被摧残蹂躏。
“有东西,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几个人围过来,看着他一点点挪动手臂。
“啊——”
一声惨叫。
“是老鼠,踏马的是老鼠。”
那人发疯般的甩着渗血的手,一只肥大的耗子被甩在地板上。
“踏马的。”
端起枪,对准老鼠一阵狂射,地板皮被掀翻,水泥地面被打出一个个坑洼,带着火星。
艾丽卡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行了,踏马的吵死了,快搜吧,小心头儿再给你来几鞭子。”
“要搜你搜,劳资踏马的不去摸老鼠了。”
那人收起枪,忿忿地说。
“老太婆,说,人,在哪里?”
无动于衷。
砰—
母亲痛醒,大腿上一个黑洞洞的血坑。
艾丽卡紧紧捂住嘴巴,眼泪滴在地窖中。
“说,人踏马的在哪里?”
“我不知道。”
砰—
子弹打碎了她的踝骨,她咬住牙根,脸部肌肉扭曲。
“我最后问你一遍,说,还是不说?”
“在…在屋后,听到你们开枪翻窗户跑出去了。”
她有气无力地说着。
“很好,非常感谢。”
转过头去,对随从说:“屋后,应该在阿尔贝托的防区,跑不远,抓活口。”
几名打手领命而去,审问者走到门口,转身对着她笑了笑。
她也报之以灿烂的微笑。
砰—
缓缓倒下。
她的脸上,是笑容。
从某不知名声,传来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