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二天上午，龙云飞把电话打去了阿青办公室，说要把照片给她送去，阿青说正好也要给他打电话。龙云飞问她什么事，阿青告诉他，《都市报》的编辑柯大姐上午给她去了电话，想请阿青帮忙，给她的一个亲戚在公司里找份合适的工作。因好多细节问题在电话里一下子讲不清，阿青要柯大姐去她公司一趟，顺便把那位亲戚的应聘资料带去。另外，阿青想在中午请柯大姐吃一顿饭。上次是柯大姐编发了阿青的那篇散文，阿青早就想向她表示一下感谢。阿青的意思是要龙云飞赶过去一块吃饭。
下了班，龙云飞带着照片匆匆赶往见面地点。阿青定的那个吃饭的地方是在红华路附近的一家菜馆，这家菜馆经营江西菜系，它的瓦罐汤特别有名气。龙云飞赶到那里时，阿青和柯大姐已经坐在大堂里等候了。阿青远远地就看见了龙云飞，在向他招手。龙云飞赶紧走上前去。阿青把柯大姐和龙云飞分别作了介绍。龙云飞是第一次和这位柯大姐见面，龙云飞上次送去的那篇散文是《都市报》的一个朋友转交给柯大姐编发的。
三个人寒暄了一会儿，菜也上来了，三个人就开始边吃边聊起来。
吃饭期间，龙云飞有意无意地观察了一下柯大姐，她约莫四十几岁，面目很温和，目光中充满了一种文人的睿智。
柯大姐很健谈，人很随和、直率，说话还挺幽默，饭桌上时而爆出阵阵笑声。和她的交谈里，龙云飞了解了不少有关报社里的工作内幕，让龙云飞获益匪浅。听谈话，才知道，柯大姐原来在内地是省作协的一位专业作家，已出了好几本书。两年前，她的几个在深圳的朋友极力邀请她来深圳发展，柯大姐就这样来到了南方，受聘于这家报社当副刊编辑。
龙云飞请求柯大姐，有时间时能够给他们《华远通讯》赐稿，柯大姐也希望龙云飞和阿青多多给《都市报》写稿。还说，干编辑这行，只能给朋友这点方便。说话间，几个人互相交换了自己的联系电话和电子邮箱地址。
这时，龙云飞才想起照片的事，连忙把手袋里的照片拿出来递给了阿青。
两个女人开始饶有兴趣地看起照片来。
柯大姐一边看，一边赞扬，阿青更是开心得不得了。两人都说照片照得好极了。阿青特别对那张以大水车为背景的照片欣赏了又欣赏，高兴了又高兴。龙云飞看她如此喜欢这张照片，便投其所好地说了一句：“这张照片我拿去给你放大吧！”说完，马上把这张相片的底片找了出来。
吃完饭，阿青要带柯大姐去看一看她的公司，龙云飞说自己先回去，和她们道别后，打了一辆出租车走了。走到半路，龙云飞看看表，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他想，干脆把阿青放大照片的事先办了，也好尽快给她，主意拿定，便立刻下了车。
龙云飞进了附近的一家影楼，拿出那张底片，告诉服务小姐，照片要放大到12寸，并且配一个最好的水晶镜框。龙云飞想，今后，对于阿青的事，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他一定要做到最好，要让她满意高兴。他还知道，女人就喜欢心细的男人。在女人看来，男人的心细就意味着是对女人的体贴和关爱。
把这事办完，龙云飞一看时间，离上班的时间只差八分钟，看来要迟到了。便赶紧招了一辆出租车，往单位赶去。
回到总公司的办公大楼，龙云飞还未走进编辑部，就听得办公室里一片欢声笑语。原来有人来编辑部送慰问品来了，屋子里堆满了送来的东西，有各种好看的挂历，有成箱的水果，还有台灯、电热开水器、暖风器什么的。龙云飞知道，在每年的辞旧迎新之际，下面有些公司都会专门派工会主席或办公室主任什么的，前来表示一点意思。因为他们特别知道这帮笔杆子的重要性。而今天来的则是宏达房地产公司的孙总他们。孙总今天是以第一把手的身份亲自带人来到编辑部。这会儿，孙总正和刘总编在里面聊着天，楚红几个在外面招呼着孙总的几位手下。
几位客人认识龙云飞，都站起身和他握手。龙云飞和他们寒暄了几句，便马上进了总编室。龙云飞很想和孙总聊上几句，听听他对那篇报告文学的看法。孙总一眼就看见龙云飞进来了，忙起身相迎：“哎呀，我的龙大记者，你好你好！我代表公司的全体员工最衷心地感谢你呀！你写的那篇报告文学真棒啊！给我们的鼓舞实在是太大了！”孙总双手握着龙云飞的一只手，摇了又摇，晃了又晃，显得感动万分的样子。
龙云飞笑道：“孙总，你太客气了，那篇报告文学，是楚红和我在刘总编的精心指导下合作完成的，你不能光感谢我一个人哪！”
“噢，对对对！都感谢！都感谢！咳，看我刚才怎么说话的？”孙总被龙云飞的话弄得有点尴尬，连忙纠正了自己的口误。
大老刘却笑道：“我看孙总的话没说错，小龙啊，你也别太谦虚。这篇报告文学本来就是你执的笔，你是出了大力的，你干吗硬把这功劳往我头上放？我可不会领你的情！”
孙总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
龙云飞被刘总编这么将了一军，一时不好说什么了，只好嘿嘿一笑，谦虚道：“孙总，我们这企业刊物本身就是为企业摇旗呐喊擂鼓助威的，只能说，是你们自身的工作做得好。否则，我们哪有材料可写呀！你说是不是？我们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何足挂齿呀？”
龙云飞的几句话赢得了孙总的喝彩：“好哇好哇！龙大记者说得好哇！我说刘总啊，你这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哪！”
大老刘呵呵一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说：“孙总还真是说对了，他的确是我的得力干将，我早就看好他了。”
孙总连忙附和道：“是的是的！对这样的年轻人就应该好好培养！”
孙总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哎，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们了，我们公司开发的‘宏达花园’第三期，马上就要开盘了，不知你们编辑部里有哪位同志感兴趣，如果要买房的话，尽管去找我，我会想办法给你们打最优惠的折扣。真的，你们千万别客气啊！”
大老刘笑道：“小龙啊，你听到没有，有孙总这句话，你们要加油啊！”
龙云飞只能不停地点着头，傻傻地笑着。
又聊了一会儿，孙总他们要回去了。这时，客人们和编辑部里的每一个人握手道别。孙总在和楚红握手时，停留的时间最长，说的话最多，表情最丰富，在一旁的潘艺良气得直翻白眼。等他们一出门，潘艺良嘴里狠狠地蹦出一句：“都五十几岁的人了，真是的！老牛还想吃嫩草！”
潘艺良的话音一落，龙云飞和吴昊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大老刘听到身后的笑声，把身子慢慢转了回来，冲着潘艺良问：“小潘，你刚才说谁呢？谁想吃嫩草？”
大老刘这一问，弄得龙云飞和吴昊南笑得更厉害了。
“哎，你们今天这都是怎么啦？”大老刘有点被弄糊涂了，瞪着一对鼓鼓的金鱼眼看着他们。
楚红其实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连忙上前，把大老刘往里面推：“哎呀，刘总，不是说您老人家，是有人吃饱了撑的，在开孙总的玩笑呢！”
楚红把大老刘推进了总编室，马上转回来对潘艺良发难了：“哎，我说潘艺良，你这人这么喜欢管别人的闲事？我看你是越来越过分了！你要我说你什么才好？什么老牛吃嫩草，谁想吃就能吃到的呀！我告诉你，你下次再这样，我跟你没完……”楚红说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潘艺良是第一次被楚红这么当众训斥，脸上是白一阵红一阵。也许他知道自己理亏，只能一声不发。龙云飞和吴昊南都觉得没理由帮他，于是都不吭声，站在一旁看热闹。
这时，大老刘又闻声从里面出来了，几个人一哄而散，赶紧各就各位开始工作了。
总算挨到下班时间了，潘艺良第一个撒鸭子跑了。这小子被楚红下午的那顿炮火轰得早已失魂落魄，整整一个下午是如坐针毡，说来也怪，在这个世界上，好像他最怕的人就是楚红。
潘艺良一走，吴昊南也迫不及待地溜了，这小伙子最近处了一个对象，正在热恋之中。龙云飞他们见过那姑娘，女孩儿长得很漂亮，是一家公司的打字员，来过编辑部几回了。
办公室就剩下龙云飞和楚红了，这时大老刘还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虚掩着门。
龙云飞见楚红正在收拾自己桌面上的东西，便开玩笑说：“哎，楚红，你今天真够厉害的啊，你看你，把‘大艺术家’整得多可怜，唉，做人不要太锋芒毕露，要厚道啊！”
楚红扑哧一声笑了：“活该！不给点厉害，他真找不着北了！真不知这家伙一天到晚尽想些什么？”
“这你就说错了，楚红，不管怎么说，人家并没有怎么冒犯你嘛！你想，他要不在乎你，会那么说孙总吗？”说到这，龙云飞忽然改用一种很神秘的语气，说：“哎，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天潘艺良亲口告诉我，他正在追求你呢！”
“行了，我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要这种人！”楚红拎起自己的双肩包，打算下班了。
龙云飞忽然想起什么，忙把她叫住了：“哎，楚红，跟你说件事，我那位铁哥们儿拜托我……”
“又是你的那位叶帅哥吧？”楚红乜斜起眼睛瞟着他。
“对对，就是他！他说过几次了，想请你吃顿饭。怎么样，就算给我个面子吧！”
“他是不是想追我呀？你在给他做帮凶吧？”
“这你可冤枉死我了，我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证，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他常听我夸你，因此很想认识认识你。”
“行啊，你告诉你的那位帅哥，我答应了，过几天吧！”楚红做了个爽快状。
“哎，你每天晚上都在忙些啥？”龙云飞突然问。
“你才知道关心我呀？”楚红怨怨地瞪了他一眼，“我在上课呢。”
“上课？你上什么课？”龙云飞一时没明白过来。
“嘘——”楚红把手指贴在嘴唇边，又指了指里面大老刘的总编室，悄声说：“为我保密，我在外面的成人夜校做兼职哩。”
“好哇，你竟敢地下炒更！”龙云飞悄悄说。
“每天晚上没人陪我玩，我怎么打发时间？只好去干这个了！”楚红撅起嘴，看着他。
听到楚红这么说，龙云飞的胸口又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让他生疼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