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讲故事给你听5
当爸爸和小朋友看清有人影奔向他们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手里长长的刀，先听到了刀刺入肉里的声音。
爸爸闷哼出声，小朋友吓得尖叫。
右前胸被一刀刺穿，爸爸反应过来后立马紧握坏人持刀的那只手，把坏人的手和刀柄固定在胸前，用力推着坏人远离小朋友。
爸爸大喊：“快跑。”
爸爸想要反击，胸口传来剧痛，胸腔空气稀薄，呼吸一下子上不来，让他的身子踉跄两步。
坏人见状，迅速抽出刀子又连续捅了几刀。
小朋友才十二岁，害怕得直愣愣盯着爸爸和坏人扭打在一起。
倒在地上的爸爸已经意识模糊，顾不上还插在身上的刀子，用尽全力抱紧坏人不让他起身。
“走”
……
等小朋友喊马路对面劝架的一群人过来，只剩爸爸一人倒在血泊，旁边空无一人。
……
听了他们的描述，我只觉得心如刀绞，哭得泪流满面。
那时我才十四岁，控制不住情绪，略带愤怒的质问他们。
“叔叔阿姨，我家就住在美食街旁的小区，离你们出事的地方就几分钟的路程，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作为爸爸的朋友，医院要求先交钱并签字才答应救人的时候，为什么你们连个担保人都不愿意做，又为什么连救命钱都不能先垫付一下？”
“既然这两件事你们都不愿意做，为什么要让警察先通知远在乡下的奶奶？而不是通知近在咫尺的我？为什么要耽搁最佳救治时间？”
“警察尚且需要调查一下，才能知道受害者家属情况，但是你们知道呀！为什么不告诉警察情况？”
我之所以这么愤怒，是因为爸爸的这一群朋友真的担不起“朋友”两字。
我快上午才知道爸爸出事，而且当时爸爸已经在殡仪馆了，甚至已经进行尸检。
医院发生的事情是爸爸的好兄弟李叔叔告诉我的，加上一些奶奶的描述，我也就大概猜想出了当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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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冷声问：“患者家属在吗？”
“患者家属在吗？”
护士扫视一圈，没人应。
对爸爸那群朋友说：“你们几个人里有认识患者家属的吗？”
“我们医院要先交钱，家属签字，才会救人。你们认识的话，通知一声他家里人。实在不行，患者朋友担保签字交钱也可以。”
交代完，护士头也不回的离开。
……
李叔叔最快速度赶到医院的时候，爸爸已经昏迷了。
等他签了字，交了钱，走完程序。
医生们才急忙把爸爸推往手术室。
可是，来不及了。
李叔叔说，爸爸是前往急救室的电梯里断气的。
李叔叔说，他在电梯里握着爸爸血淋淋的手，不停的呼喊着爸爸的名字，想通过这种方式唤醒爸爸。
爸爸确实也醒过来了。
他说，爸爸醒来，苍白的脸朝他温柔的笑着。艰难的张着嘴唇说着话，却因为气管断裂发不出声音。
他俯身凑到爸爸唇边，也只勉强听到一句不完整的话。
爸爸的气息奄奄：“仟…仟……仟仟，照顾………”
爸爸含泪而终。
而警察找到爸爸所属的社区，联系上村上书记，再由书记找到奶奶告知情况的时候，爸爸已经在停尸间了。
奶奶得知情况，匆忙赶到医院，已经早晨。
但即使快马加鞭赶到医院的奶奶，也没见到爸爸最后一面。
因为医院不经家属同意，私自把爸爸送到了殡仪馆。
一而再再而三折腾了半天的奶奶，最终只见到了手术台上被法医开膛破肚，面目全非的儿子。
只能站在门外远远的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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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把情绪失控的我拉住，桌子上，一片寂静。
救与不救，他们有权做选择，死还是活，是爸爸的命。
说到底，我并没有责怪他们的资格。
即使心中难受，愤懑，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抱歉，是我失控了。感谢您们对爸爸生前的帮助。”
撑着力气说完最后一句话，不管桌上几人什么脸色想法，我拉着二叔离开包厢。
……
事发后第三天，警局抓到了犯罪嫌疑人。
真正见到罪犯却是在一个月后的法院。
开庭那天，早早到场的我和二叔在法院的大厅等了许久。
早晨等到快中午，才有工作人员出来核实我们的身份，收走我们身上的物品，然后全身安全检查。
一套流程过后，我和叔叔坐在了法官下首的原告桌。
又是漫长的等待。
被告方无人出席，等到最后法院还是开庭了。
法官开始阐述案件始末，调查情况。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泪流满面的，两只衣袖浸满了鼻涕眼泪，无处可擦，我撩起了肚子前的衣摆抹掉眼泪。
在作案工具呈上台的那一刻，到底没能忍住哭出声来。
一把银色的不锈钢长刀，锋利尖锐。
耳边是法官的声音，听不清前后他说了什么，“47厘米不锈钢长刀”无比清晰的传入耳中，震耳欲聋。
“47厘米”啊，爸爸当时该有多疼多疼啊！
……
我愤怒的看向铁栅栏里的罪犯，他个子不高，面黄肌瘦，扣着手铐的双臂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脚上的伤口也不少，踩着双人字拖。
我越痛苦，他就越兴奋，笑得狰狞。
审判结束，警察把他放出来，准备带着他离开。
他故意的朝我和二叔竖了个中指，踩着拖鞋不慌不忙的被警察押走。
那一刻，我的心中浮现了想杀了他的念头。
几年的义务教育告诫我这是不对的，心底的良知告诉我相信法律和正义。
……
初二的下半学期开始，我按部就班的上课学习。学习成绩从中上游水平，一下子跃居前列。
生活好像回归了平静，只剩我一个人在过去里徘徊。
等待了一年多，迎来了我一直期许的应该正义的判决书，却是致使我真正走向深渊的开始。
有厚度有重量的判决书，只最后一页“犯罪嫌疑人酒后过失杀人，判无期徒刑。”让人刻骨铭心，不可置信。
我们连任何的物质，精神，金钱赔偿都不奢求，仅仅只是想要他们杀人偿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