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谁都不防，偏就劈你
眼见来人越来越近，桑颜脚底竟不争气的生出一丝仓惶，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很奇怪，也很奇妙。
待走到距离桑颜还有几步的时候，蓝钰停下了，顶着他那张看破红尘的禁欲脸，冷冰冰的冲着桑颜道：“既然你们已经定下契灵，就请用心看管，如若不然，我自会帮你清理。”
随后，转身离去。
南归虽然不清楚状况，但仙长都走了，那他们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于是一行人跟着下了山。
桑颜眨了眨眼，还有些云里雾里。
这……算什么。
不过想到来日方长，不能急功近利，他又看了眼身后的凶兽，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是先把眼下的事处理好吧。
其他人一看蓝钰走了，轰的一声炸开了锅，都在议论蓝钰口中的契灵是什么，也就没有注意到桑颜的行为。
薛长卿本来对这种事就无感，虽然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既然蓝钰都不在乎，那他就得表现的更不在乎才行。
可就在他要走之际，余光却瞥见到凶兽那边有异象。
还在议论的众人也被那异象吸引住了目光。
桑颜单手覆在那凶兽额前，屏息凝气间，光芒四起，耀的人睁不开眼睛。
过了许久，待那光芒散去，原先趴着凶兽的地方，赫然躺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
凶兽竟然化形了！
一般来说，这世间能化人形的邪祟，除了鬼便是妖。
鬼是生前心中所结怨气而生，妖则是山中野物修炼而生，因为喜食人心，所以可化其形。
可凶兽就是凶兽，哪怕修炼再久，断没有说化人形的可能！
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太颠覆固有的认知了。
可既然蓝钰都说没问题，应该……没问题吧……
在众人惊诧之余，潮白撑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
过长的头发，遮住了一双半睁半不睁的眼睛，眼睛下方还有一圈像是没休息好一样的乌青，皮肤略显灰白，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阴郁萎靡厌世病态的气息。
像是经常下雨背光屋檐下的墨苔，总之就是让人浑身不舒服，不想靠近。
潮白目光阴鸷，抱臂很是不善的扫了一眼高度戒备的众人，“看什么看？”
本来潮白还想再放句狠话的，谁知青元却突然向他扑了过来，硬生生打断了他正蓄势而发的霸气。
青元紧紧的抱着他，“潮白，你吓死我了，你没事真好。”
潮白被扑了个措手不及，身体摇摇晃晃了几下才立稳，很是生气，凶巴巴的扒拉着身上的人。
“你干嘛？给我下来！”
“不要。”
“哎呀，烦死了……”
青元死皮赖脸，亲昵的蹭着潮白的脸颊，潮白则逆来顺受，虽然嘴巴还在拒绝，但也没有再去拉扯身上的人。
桑颜望着他们二人，眸光中似有流光转瞬消逝。
事情解决完了，他转身看向众人，端的是一副知礼明仪的姿态，换句话说就是不屑一顾。
“若无他事，那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三人悠闲的下山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白清泽弱弱的开了口，“我想凶兽之所以能化人形，可能正是因为那契灵。”
契灵？就蓝钰说的那个契灵吗？
薛长卿斜睨的看着他，口吻很是怀疑，“哦？你知道契灵？”
白清泽与他对视一眼后，仿佛触电一样，迅速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他。
“嗯……我曾在一本野史上看到过这样的记载，凶兽若化形，必是与人建立了某种媒介，与其定契灵认灵主，无条件听从灵主的差遣。”
薛长卿收回视线，把玩着玉笛，语气有些散漫，“若真是这样，契灵对凶兽来说可真没什么好处。”
“其实不然，于凶兽来说，它可以获得短暂的自由。寻常凶兽没有灵智不能开口，全凭感觉肆意妄为，稍有不慎还可能会命丧妖物或者修仙人之手，但定下契灵的凶兽可由灵主将其化形，与正常人无二，出行也方便的多。”
听到这里，有人好奇了，“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从没见过定契灵的凶兽？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白清泽回应，“因为契灵一但定下，凶兽的生死就被牢牢的绑在了灵主身上，若是灵主非自然死亡，凶兽也会随之死亡，但若是凶兽单方面的死亡，却不会影响到灵主的安危，可谓是生死都由不得自己，所以已经很少有凶兽愿意与人定契灵了，即便是定，也会反复斟酌，为自己挑选最合适的灵主。”
想来也是，要把自己的命托付在别人的身上，这得需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到。
本来众人还对桑颜的身份感到不安，如此一想，也就释怀了。
邪祟横行，一个术人与凶兽定契灵，也不过是为自己的性命多加一道防护，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就是可惜白折腾了一场。
众人携手将林中的余火扑灭，就各自散了。
方才打斗的地方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要不是深处的林子没有殃及，根本看不出这里原来的样子。
到处都是燃烧后的灰烬，和泛着星星红光的黑色木炭，丑陋，萧索。
它们时不时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凶巴巴的为这场平白无故的迫害提出抗议，反对。
但最终也只能自我修复，等待时间来慢慢抹平这些创伤。
下山的路上，潮白背着已经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的青元，神情恹恹的质问桑颜，“你跟青元说了什么？”
虽然平常青元很黏自己，但这次也太黏了。
桑颜：“你想我说什么？说你昨晚趁着我喝多了，意图开启封印，释放神力，结果却被降下的青雷紫电给劈了，正巧让我发现才收了你的人形？”
潮白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但仍旧嘴硬的不认，“我没有，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小人之心。”
桑颜倏忽间停下了步子，他凑近潮白耳边，用仅能二人听见的声音，轻轻的说了一句，“你难道就不好奇那劈你的青雷紫电哪来的吗？”
潮白不禁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桑颜笑道：“我早就在扇身加了神印，谁都不妨，偏就劈你，气不气？”
“……”
潮白的脸霎时就垮了下来。
本来当着面被拆穿谎言就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结果这个人还偏落井下石的非得把人奚落一番后再往缝里踹。
真是有够无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