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唱戏
老邢一指门外：“对面怡红楼开张，谁都可以进，就我们俩不能进。说我们跨刀进，别人不敢来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佟湘玉赔笑道：“不要生气嘛，到俺们这儿不是一样吃嘛。”
老邢脸一皱：“人家请的是扬州醉仙楼的大师傅。”
“额们请滴是黄鹤楼的大师傅，是不，大嘴。”
老邢眼睛一瞪，此时大嘴的底细早就被所有人知道了。佟湘玉看到老刑那表情，改口道：“洗菜也是正经手艺嘛。”
老邢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人家卖的是杏花村的汾酒。”佟湘玉掐腰道：“俺们卖滴酒也不差嘛。”转头对回到柜台后的吕青候道：“你说对吧，秀才。”
吕青候回道：“对，我们自家兑的米酒早就下架了。”
“人家唱的是全本的西厢记。”
“额们唱的是正宗得莲花落。”然后对门外喊道：“小米，来一个！”结果小米正在对面台阶上，对着一个馒头吃的不亦乐乎：“正吃着来，没空！”
老邢将酒杯放下，对佟湘玉道：“你说，我们每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风里来雨里去，我们这是为什么！”
“为了大家得幸福嘛。”老邢不服的再度指着门外道：“连顿好饭都不让吃了，还谈什么幸福。”然后对正抿着杯中酒的小六一招手：“走！”
佟湘玉连忙道：“哎，你们不喝酒咧？”老邢一边走，一边道：“不喝啦，到对面闻闻味。”
佟湘玉看着老邢走掉的背影，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对柜台后面的吕青候狠声道：“不能再这么下去咧！给额去把他们都叫出来，开会！”
吕青候喊道：“好嘞，马上就去。”
这时大嘴跟老白正在屋里嗑瓜子。
大嘴看着老白用力的紧了紧腰间的红腰带，嗤笑一声，道：“嘿，老白，你说你小脸煞白，还系一红腰带，骚不骚啊。”
老白将手里瓜子一扔，不耐烦道：“你懂啥啊，我今年本命年，我系红腰带咋的啦。”
这时，吕青候慢悠悠走了进来，对他两说道：“你俩还在这嗑瓜子，掌柜的都疯啦。”
大嘴顿时一慌，老白则摆手道：“慌啥，反正出去了也是没人。”
“掌柜的问起来怎么办啊。”老白回答道：“那你就跑，反正她穿裙子也追不上。”
“那要是追上了呢？”老白道：“那你就点她的穴，瞧好了啊。”说着，亲身给大嘴示范起来。
“指如疾风，势如闪电！”
“点哪个穴啊？”
“涌泉穴，就在脚心，你往地上一躺，反手一指，保准她浑身酸麻，寸步难行。”说着，佟湘玉猛的一推门进来：“寸步难行，让你们卷铺盖走人！到大堂去，快走！”
等到了大堂，小郭已经在等着了，还跟小贝坐在一起，正聊着天。
佟湘玉冷着脸，拍了拍小郭道：“行咧，开会！”然后转身对老白等人道：“店里滴生意这么差，你们就不着急嘛！”大嘴端着小碗，道：“可不咋地，你看他们那一个个不着四六那样。”
谁知道佟湘玉瞪了他一眼，道：“额说你呢！你还有脸在这吃！”
说着一把将大嘴手中的小碗给夺了过去，仍在了榆木桌子上。恨铁不成钢道：“你看人家怡红楼，有七七四十九样招牌菜。咱有几样？”
“哎呀，这算啥呀，烧菜贵精不贵多，你要想吃的话，我给你做八八四十六样给你吃。”
看到众人都转头看向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算错了：“额...八八六十四样....”
“这是你说滴，烧不出来咋办。”大嘴眼看佟湘玉好像要玩真的，顿时怕了：“掌柜的，我不是那意思....”佟湘玉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啥都不要说咧，额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就给额烧出八八六十四样招牌菜，如果少一样，扣你一个月滴工钱！”
大嘴顿时急了：“我不是那意思，我不是那意思！”佟湘玉冷笑一声：“嫌少是吧，那就九九八十一样！”
“你把我煮了得了！”佟湘玉根本不理会：“把你煮了行，白切肉，算一样。”大嘴求饶道：“掌柜的，掌柜的你听我说.......”
佟湘玉吼道：“还想加是吧，还不快回厨房去！”大嘴被吼懵了，立马转身回了厨房。
教训完大嘴，佟湘玉又把炮口对准老白：“老白，你还不快去招呼客人！”
老白一摆手：“这哪有客人啊。”
“那你不会到门口拉，到巷子口叫！”老白知道这个时候跟佟湘玉根本争辩不了，认命的一甩头发：“少爷的身子跑堂的命。”
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客栈的大门，只余下声音回绕：“客官，请接受我诚挚的祝福.....”
.........
转眼一天过去，傍晚来临。后院当中，大嘴提着两个包袱，大喊道：“这活没法干了！哥儿几个说一声啊，那菜我做不出来，我先走了！”小郭跟老白连忙上去拉住他：“别着急嘛，你再好好想想。”
大嘴情绪激动道：“我咋想啊！八十样菜！我来得及嘛我！”吕青候在一旁听着，心里吐槽道：“合着那白切肉还真的算一样啦啊？”
当然嘴里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跟着小郭和老白一起对大嘴安慰道：“你先别急，咱们可以再想想办法。”
小郭说道：“咱们每个人都想几样，加在一起不就差不多了嘛。”“老白，你见多识广，你先想啊。”
老白沉吟了一下，道：“我认为，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就是....馒头。”
众人顿时泄气。
老白则捂着肚子道：“哎呀，大嘴给我弄个馒头去，我饿疯了都要。”等大嘴为老白拿来馒头，吕青候则在旁边笑道：“我想到办法了。”
大嘴惊喜道：“什么办法？”
吕青候神秘一笑：“你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大嘴跟老白听着，眼神越来越亮，小郭挠了挠头，道：“侯哥，你刚刚说的，第三句是什么来着？”
“你听好了，我再说一遍。”小郭郑重的点了点头。
吕青候一字一句道：“这般这般！”
“哦！”小郭恍然，顿时四人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相视而笑。
……
第二天，果然还是不出所料的，客栈当中一个人都没有。而对面的怡红楼依旧高朋满座。
佟湘玉站在门口，死盯着对面，还有那高高挂起的红灯笼，都像是在对她嘲讽。强忍着怒气，佟湘玉回到大堂，坐在榆木桌前。对着后面喊道：“人呢？大嘴！”
大嘴一边从厨房向外走，一边回道：“来了来了。”
不一会，吕青候跟小郭，还有老白大嘴全都入座。
那边佟湘玉看着摆放在她面前的一碗汤，饶有兴趣道：“这是个啥菜嘛。”
大嘴在旁边道：“要说这道菜，那可有学问了，单说这名字就很大气磅礴，叫做九九还阳羹。”佟湘玉低头一笑，没有理会大嘴的自卖自夸，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稍微一品，轻轻摇头，虽然味道还可以，但是也绝没有大嘴吹的那么好。
“剩下的菜呢？”大嘴一副无辜的样子：“没啦。”
佟湘玉脸色瞬间变冷，盯着他。
看的大嘴都有些不自在了，急忙解释道：“你看啊，这羹里有九样东西，这个肉圆和芹菜一块吃呢，是一样。竹笋和火腿一块吃呢，也是一样。这竹笋和芹菜吃呢，又是一样。等这九样全搭配齐全了，吃到最后，就是九九八十一样啦。”
说完，大嘴还得意的向老白跟吕青候问道：“这回没算错吧。”
殊不知对面佟湘玉的脸色都阴沉的快要凝出水来了。
“嗤！”
最终，佟湘玉气急反笑，对大嘴说道：“这么精彩的点子，是谁想出来的呀？”
这时候就连大嘴都看出佟湘玉生气了，跟老白一起整齐划一的齐齐指向吕青候：“他！”
小郭顿时急了，将两人的手全都打掉：“你们两个就这么把我家侯哥给卖了啊！”
佟湘玉笑着摇了摇头，道：“行了，额也不难为你了，就老老实实给额做两个凉菜，四个热菜，外加一个汤，一个甜品。这样总行了吧？”
大嘴提着的心顿时放肚子里了，如释重负道：“哎呀妈呀，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结果佟湘玉话锋一转，道：“慢着，额还有一个要求，这些菜，一定要新要奇，要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果有一样和怡红楼重了得话！你就等着吧！”
说完，佟湘玉站起身来，扭头便走掉了。只留下已经懵逼掉的大嘴，坐在凳子上。
等大嘴反应过来，立刻就要回去收拾包袱。
“我不干了！这不是难为人嘛！”
老白连忙上去拉住他：“再想想，再想想。”小郭也劝道：“三思啊大嘴。”
大嘴急道：“咋想啊！烧菜无非就是烹炒煮炸煎烤焖，是吧？再新能新到哪去？！”
老白“啧！”的一声，道：“说你笨你就不聪明，同样一种菜，你换一种烧法不就成新的了嘛？”
结果，大嘴却根本没有反应，只是看着他的身后。
“你看你们大眼瞪小眼的，我说错了吗？”吕青候朝老白使了个眼色，老白一激灵，回首看向后面，原来是佟湘玉去而又返，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老白结巴道：“错...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你现在应该在哪？”
老白反应也迅速无比，一个箭步就跑向门外，边跑边喊道：“尊敬的各位客官，首先请接受我诚挚的祝福.......”有佟湘玉盯着，众人只好先散了。
门外，老白悲催的拉着人，但是根本就没人理会他。
“客官请留步...”
“客官.....”饿的老白弓着腰，这时却见老邢一路小跑着从巷子跑了过来。
老白立刻上去道：“邢捕头请留步，首先请接受我诚挚的祝福......”
老邢一摆手：“别喊了，是个人都去怡红楼去了，谁还到你这吃糠咽菜啊。”
“别再说风凉话了，再折腾两天真该关门了，你是不知道，掌柜的都快疯了。”
“不至于吧。”
“你看看我这脸色，都多少顿没吃了。再过两天我就该饿死街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