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来做客

下午放学，唐笑和安静一起回家，唐笑从车棚推车出来，让安静把书包卸下来放在车筐里，学校里不允许骑车，所以唐笑推着车和安静并排走着。

他们走着，相对无言，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唐笑想了想，突然绽开了眉眼，开口打破了寂静，“今天我爸亲自下厨，做了你最爱的酸菜鱼。”

风沙沙响。

安静抬头看他，看着这笑浅浅的，轻云一样，揉进记忆里。

唐笑从小就是大人眼里别人家的孩子，他聪明，善良，长得又好，家人疼爱他，老师重视他，连学生都崇拜他。

他永远与世无争，轻易拿到学校的奖学金，参赛获奖后站在颁奖台上笑得像个不经世事的少年。

安静有时会觉得自己太压抑了，总也找不到微笑的理由。

她看着唐笑嘴角扬起的弧度，晃了晃神。

“你爸最近好吗？暑假回来吗？”

安静摇摇头，“他没说，最近厂里忙，可能回不来。”

风沙沙响。

唐笑哦了声，想了想，又问，“那寒假会回来吗？”

安静又摇头，她不知道。

唐笑笑了，“安静，你还真是人如其名，很不爱讲话啊。”

安静忽然脸红了，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阳光洒在她的裙摆上，风一吹，荡起了波涛，她小小的身体被风包裹着，艰难地前行，她眯住眼，像个笨拙的企鹅。

到了学校门口，唐笑让安静上车，安静坐了上去，车身一晃，安静险些跌倒，手指在慌乱中抓住唐笑的衣服，车稳了才放开。

车子拐了弯，驶到马路对面，安静看到马路对面站着几个人，吞云吐雾的，穿着本校的校服。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邱从口袋里掏了根烟点，他的朋友搭着他的肩膀，一群人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他低头抽了口烟，烟丝飘落到他的发丝上，衣服上，拍在脸颊上，迷雾里他的轮廓显得有些诡秘，像是躲在暗处的野兽，藏着野性。

他朋友凑到他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白邱微微笑了声，他抬起眸子，正撞见安静的脸庞。

白邱望着她，先是错愕，后来又收拢了表情。

树上的叶子沙沙的响，迎合着傍晚的风，在树梢间漂浮。

白邱扫了眼唐笑，又将目光投向安静，她也正瞧着他。

她的眼底干净，像是新生儿才有的眼神，她将眼前的发束捋到耳后，眼睑碎了光。

近了，她的脸颊在放大，感觉连脸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到；近了，他看到安静的眉毛蹙在一起，像是闻到了烟味，咳了一嗓子。

白邱的眼前还飘着烟丝，一缕一缕地融到身体里。

她走了，带着她的男孩子有着一张温和的脸，带着她一起消失在街角的尽头。

白邱看着手里的烟，他只吸了两口，正旺着，烟丝伸展着妖娆的姿态，像是要把他一口吃掉，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将烟扔到地上，用脚碾压着，灭了火。

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开始他就知道。

到了唐笑的家。

那是一个采光很棒的地方，有阳光但也不太闷热。

他们坐电梯上楼。其实安静没来过这里，他们的爸爸是光屁股长大的朋友，关系不错，唐爸爸一直很照顾她，但自从唐笑搬家之后就很少见面了，又加上唐爸爸几乎很少回家，所以更生疏了。

到了家门口，安静忽然想到书包还落在车筐里，说着扭头就要下去，唐笑制止了她，让她先进去，他去给她取。唐笑用钥匙开了门，朝里面喊，“妈，我先下去一趟啊！”说完就走了。

里面很快有人应声，“儿子回来啦！”

安静有些尴尬，来人是唐笑的妈妈，看起来很年轻，穿的也很时髦，“阿姨。”

女人看见是安静后，表情有些变了，但立马又笑了起来，“是安静啊。”她让安静进来，给她找了双拖鞋。

“他爸，安静来了！”女人朝厨房喊。

“小静来了啊！”男人从厨房探出头来，“菜马上就做好，你先歇会儿啊！”和唐笑一样，一脸地温柔。

“好，叔叔。”安静答道。

女人没再招呼她，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电视里还放着最近很火的肥皂剧，女主泪眼婆娑地问男主，“你爱我吗？”女人拿了串葡萄，吃得津津有味。

安静僵在那儿，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是唐笑，“书包拿来了。”他眯了眯眼。

女人听见声音，扭过头来，“回来啦！”女人笑得很好看，只是眼角的皱纹没被很好的遮盖住，“刚买的葡萄，赶紧来尝尝！”

“好。”唐笑把书包给安静，指了间屋子让她先进去。

女人又朝安静笑了笑，安静有些不寒而栗。

唐笑的屋子和电视里演得不同，他的屋子干净的有些怪异，他的书按大小整整齐齐的摆在架子上，床铺的连皱褶都没有，倒是很多女孩子都比不过。

正想着，唐笑端着一盘葡萄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