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种一棵树替我陪你
“嘟嘟——”汽车的鸣笛声在陈枫家院门外响起，一辆银灰色的小皮卡车在陈枫家门口停下，后车斗里载着一棵枫树树苗。
跟陈枫一起闻声走出家门的除了陈泽，还有孟夕夏。李爷爷提前给陈枫打电话约定好送树时间后，陈枫就去把孟夕夏接到了他家一起等李爷爷。
“李叔，来啦！”陈泽率先走出院门迎上去，跟站在车边的李爷爷打招呼。
李爷爷看着站在陈泽身边的陈枫和孟夕夏，因常年户外劳作而黝黑的脸上堆满笑容，说：“两个小娃娃昨天去跟我要树种，这不，我帮他们挑了一棵好的，一会儿让小张帮他们送上山去。”然后他看着陈泽调笑道，“顺便我老头子也来你这儿讨杯茶喝喝，我可知道你这里是有好茶呀！”
“哈哈哈！”陈泽笑道，“李叔，您想来喝茶那我是随时欢迎啊！一会儿我给您沏一壶上等的好茶。”
“哈哈！那敢情好。”李爷爷又对陈枫说，“陈枫，一会儿你和丫头跟小张一起走，他会帮你们把树苗送上山，教你们怎么种。”
“好，谢谢李爷爷！”陈枫应道。
“谢谢爷爷！”孟夕夏开心着感谢李爷爷。
“李叔，走，咱们进去喝茶。”陈泽在前面引路，招呼李爷爷进家门。
“好，走！”李爷爷向前走了几步，回头对皮卡车里一个三十岁开外的年轻人叮嘱道，“小张，你们一会儿上山慢点，我就在这等你。”
“好的，师傅。”年轻人从车窗里探出头答应着李爷爷的话。
从开车的年轻人的话里，孟夕夏和陈枫猜得出，他应该是跟着李爷爷学园艺手艺的徒弟。
因为李爷爷种植花木的手艺极好，不仅在当地家喻户晓，甚至名声在外，因此来跟他学习园艺手艺的人不在少数。而且近几年里，来向他拜师学艺的徒弟当中，大有年纪小或是学历高的趋势，不少年纪轻轻的大学毕业生都来拜他为师。对于前来学艺者，无论年龄，不管学历，他都来者不拒，倾囊相授。
李爷爷的这一辈子都给了园艺，他侍弄那些花草树木，甚至比对自己的孩子照顾得还要细致周到。养花种草再也不是只有他这样的老人家才喜欢做的事儿，有那么多年轻人愿意去了解这些植物，继承他的手艺去精心栽培这些植物，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枫就近打开车后座车门让孟夕夏坐进车里，自己从另一边也坐进车里。叫小张的园艺师傅把车开到山下，三人一起下车准备徒步上山。
看到园艺师傅从后车斗里拿下树苗，陈枫上前说道：“叔叔，树苗我来拿吧。”
园艺师傅笑着说道：“不用了小伙子，树苗我拿就行，要留心树根不能磕碰着，你拿着树苗上山不好走路。”然后他手指靠着车斗边沿上放着的水桶铲子之类的工具，对陈枫说道，“你们俩也不闲着，你们把这些工具带上山。”
“好。”陈枫应着，从车斗里拿下水桶铲子。孟夕夏也要帮忙拿东西，陈枫就把那只空水桶交给她，自己拿着一人高的铁铲。
园艺师傅从车上卸下树苗后就直奔山上，陈枫和孟夕夏在后面跟着。不得不说师傅的脚力惊人，陈枫还能跟上，但是孟夕夏完全赶不上师傅走路的速度，上山这一路都靠陈枫拉着她往上走。
因为今天脚力强劲的园艺师傅在前面快步领着，孟夕夏和陈枫用了有史以来最短的时间到达山间。然后换作陈枫牵着孟夕夏在前面领着师傅沿小路走向大枫树。
“哇！”当走出树林来到开阔地，看到大枫树的第一眼，张师傅惊叹不已，“我怎么不知道泉清山上还有这么大一棵枫树呢！”
“这棵树是我妈妈的，我不想让太多的人到这里来打扰这棵树生长，所以这里只有李爷爷知道。”陈枫解释。
陈枫的话让张师傅以为是在提醒自己，他对陈枫说道：“你放心，我来之前师傅都已经交代过了，我不会把这里说出去的。”
“现在没事了，现在说出去也没关系。就算会有很多人来这里，我也已经不介意了。”陈枫看向孟夕夏温柔一笑，是对她说，也是在告诉自己，“因为，这棵枫树，已经长大了。”
孟夕夏弯目含笑，对陈枫的话，更是对她的陈枫表示肯定：“没错，这棵枫树长大了。”
属于刘佳的枫树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他的儿子陈枫，就像这棵枫树一样，也长大了。而且今天，他要和孟夕夏一起，种下属于他们自己的树了。
“好吧，那我们就先来挑一下，把这棵树种在哪里比较好呢？”张师傅四面环顾，认真挑选着栽树的位置。
“叔叔，可以种在这棵大枫树边上的位置吗？”孟夕夏手指着和大枫树齐平的侧边询问张师傅的意见，然后解释道，“这样等这棵树苗将来长大以后，有人坐在树下，也一样可以看到泉清镇了。”
“好，那我们就种在这里吧。”张师傅提着树苗走向孟夕夏手指过的方位，最后确定下来栽树的位置，要比孟夕夏提议的地方离大枫树远一些。孟夕夏和陈枫两个人也一起跟过去。
张师傅把树苗轻轻立在地上，让孟夕夏扶住树苗，自己接过陈枫手里的铁铲，在预定的位置挖出一个合适的树坑，然后指导陈枫和孟夕夏一起把树苗挪进树坑里扶正，他又把土重新填进坑里，覆盖住树苗根部，轻轻敲实填土。
确定树苗已经栽好后，陈枫和孟夕夏松开手，看着树苗笔直端立在土地上。张师傅让陈枫到附近的沟渠里打些水来，孟夕夏就拿起脚边的水桶，跟陈枫一起去打了水，然后又一起给新栽的树苗浇了水，完成了栽树工作。
“好了，树栽好了，我们下山吧。”张师傅收拾起水桶、铲子，准备走。
“叔叔，您先走吧，我们再待一会儿。”孟夕夏微笑着说。
“行，那你们别太晚下山。”张师傅关心道。
“好，谢谢叔叔！”孟夕夏感谢。
“那我先走了。”张师傅和两人告别，走出几步，回头问陈枫，“小伙子，现在真的不介意别人知道这里啦？”
陈枫给了张师傅一个肯定的笑容，点头回答：“嗯。”
“好嘞，”张师傅满意一笑说，“你们待着吧。”然后转身离开。
面对纤细的新栽树苗，孟夕夏静静注视着。她想象着未来它和身边那棵大枫树比肩而立的样子；想象着有人在它的遮蔽下野餐、聊天、赏景的样子；想象着她和陈枫也在树下那些人群里开心欢笑的样子；想象她和陈枫依偎在它茂盛的枝丫和稠密的红叶下，相互陪伴看天边云朵飘动的样子……因为想象，她喜悦不已，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了沉浸其中的陶醉笑容。
“你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陈枫看着她问。
“我在想这棵大枫树长大后的样子。”然后她看向陈枫问道，“你觉得它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啊？会不会和你妈妈的那棵大枫树一样？”
陈枫挨近孟夕夏，伸手搂着她的肩，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回答：“会的，一定会！而且，”他看向树苗，“这是我们两个一起种的树，因为有我们的爱，所以它一定会长得更好。”
听完陈枫的话，孟夕夏对他灿然一笑，与他并肩目视树苗。
既然已经来到了山上，他们怎么能不在大枫树下小憩一会儿呢？陈枫背靠大枫树坐着，孟夕夏背靠在他胸前坐着。陈枫双手从孟夕夏的身后环住她，在她的身前握着她的手。
“你说这两天为什么天总是灰蒙蒙的，一片云也看不到。”孟夕夏抱怨着这几天阴沉的天气，“如果天气一直这样，我们就不能一起看云了。”
“别担心，过几天会天晴的。到时候我们再来看嘛。”陈枫在她耳边说话。
她小声嘀咕着重复陈枫话里的几个词语：“‘过几天’，‘到时候’……”孟夕夏看着天边、远山，心里惆怅。
孟夕夏略微向右侧头，右边脸转向陈枫，贴近了他的嘴唇，问道：“陈枫，你还记得我以前告诉过你的话吗？”
陈枫的头也稍稍向右倾斜，好看着孟夕夏的眼睛跟她说话：“什么话？你告诉过我的话太多了，给点提示。”陈枫笑得很自然。
孟夕夏把头转回到看着前方，此刻她的眼神放在了山下那一片小镇上，用思考着的语气提示着陈枫：“如果有一天我们会不得不分开，你看不见我的时候，你该怎么办的话。记得吗？”
陈枫摩挲着放在他掌心里孟夕夏的纤细手指，把目光放到了阴沉无云的天空中，回答：“记得。你说的我当然记得。”然后他用清爽干净的男声，细数着孟夕夏曾经总在不经意间，却又是刻意对他说的那些话，“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见不到你的时候，我可以看天上的云，可以到这里来看夕阳，可以去蝴蝶园，我可以看床头上那张我们的合照，可以唱你唱给我听的那些歌，可以到镇子里所有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逛一逛。我可以做很多很多我们曾经一起做过的事情。从今天以后，我还可以来照顾我们一起种的这棵小枫树，看着它长大。我可以这样去想你。”陈枫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极其平常淡然，没有一丝最初听到这些话时的激烈情绪。
“嗯，对。你都记得。”孟夕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恬淡地问了一句，“陈枫，如果你一个人做这些事情，你会不会觉得孤单啊？”
“不会，不会孤单。”陈枫的下巴紧贴在孟夕夏的额头，语气轻柔舒缓地回答，不露一丝会引起孟夕夏难过的语气，“因为不论我做什么，我都会想着你。想你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哪儿也没有去。因为我知道，你的心永远不会离开我。”
孟夕夏侧身靠进陈枫的怀里，闭上眼睛感受陈枫的心跳和他呼吸的气息。
“嗯！我的心永远不会离开你！”
山风阴冷，孟夕夏靠着陈枫，得到了温暖。
陈枫紧抱着怀里这个纤弱的身体，对这个他强烈地爱着的孟夕夏，深深地心疼，却只能强忍着装作一无所知。
大概有时候，成全对方，也是一种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