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不容慈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52章 阿爸出去的时候请关好门

旗老三脸上宛如夏荷一般,处处皆是泪珠,擦不尽,流不尽。

挥刀断指不眨眼的男儿,却在这一刻无能地默默流泪。将女儿狠狠地搂在怀中,他旗老三此生最痛心的两个抉择。

一是保大还是保小,二亦是保大还是保小。

拍了拍旗老三的后背,旗念苒露出星光一般的笑容道:“阿爸,不用给我办葬礼,外人可不知道您有两个女儿。

我想化成无尽的碎片,自由地在西域上翱翔……我死了之后,把我的骨灰扬在外面的世界可好?还没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阿爸,你出去吧!让大师为我们治疗吧。”

旗念苒顿了顿,面上再无半点泪水。她越是坚强,旗老三便越是痛苦,天下父母心,悲甚道别时!

“请您出去的时候,带上门好嘛?

不要回头!”

李避顺步向前却仍是没有拦住旗念苒,一道红线从她喉间散开,被推开的旗老三下意识地回过头,便是看到旗念苒凋落的瞬间。

便是有绝世轻功,此刻亦无法再有丝毫动弹。旗老三干愣在原地,慕然想起什么,站不起身的他生生滚出房门。

“阿爸这就给你关上门,阿爸这就给你关门!”

分离之术李避只在书中所见过,还不给他多思考的时间,旗念苒已经将他逼上了退不回的路。

捏住李避的右手,旗念苒对着口型说道:“阿妈、阿妈再也不欠日轮花……”

一团纸条被塞入李避手中,李避可顾不得细看,当即便将二人放在旗念苒写字的书桌之上。旗念苒用尽最后的力气,玉手指向墙角之处。

“时间似乎来不及准备了!”

此刻的李避分明是在跟黑白无常赛跑,短时间内不分开二女的身体的话,说不定旗思芸也未必能活得下。

想要找寻趁手的止血之物的李避,忽然看到墙角处琳琅满目的器具。

“分体移心可行法!”

旗念苒果真是神奇的女子,居然早就做好了这般准备。

李避看了眼墙上挂起的四种方法,心生叹意,怪不得大师傅曾说过,江湖的医术皆有所通之处!

原本心中拿不稳的分离方法,诸多漏洞此刻一一被弥补。

拿起旗念苒准备的分体器具,李避不禁为西域人的智慧所叹服,这般器具可是他只在书中听过的。

刃部尖端顶背拐角上扬,呈侧锋凹陷状的刮刀;铁片在尾部经过锤锻后黏合在一起,尾端有两道环箍,可前后推拉,便于夹取物件固定之用的尖镊;刃部锋利的手刀;前端有两个前伸的双齿,双齿的尖头呈正方形,腰部扁平,后端有一根节的平启;配以诸多缝合之物。密密麻麻,计划好不周全。

章门穴致晕受痛之后还是会被惊醒的,李避从乾坤袋中捏出一枝阿芙蓉,捏碎后加于备好的麻沸散中,以增强药效。

顺手燃起一片酒火,李避借着火之外焰耐心地灼烧每一个器具后,这才双手褪去二女的衣物。

不得不暗自佩服这做衣之人的聪慧,挖空背部,从侧面正正好将玉体全部用此西域式旗袍包裹。结于身侧,易脱易穿。

和时间在争分夺秒的李避此刻可顾不得这般女子的绝美身材,双眼之内唯有两具相连的肉体。

医者医病,心无他物!

烧红的手刀从二女臀腰之处没入,一股难闻的火烧羽毛的味道从屋内飘出,旗老三拭去脸上的泪痕,静静地靠着这屋门,他知道,布道者已经开始了!

“怪不得念苒今天在含沙射影地让我带着女儿红去见这布道者,她又是怎么知道布道者就能治她呢?重要么……

不重要了……”

若是在平时,旗老三一定会刨根寻底,这一刻,他却是没有心情了。看着旗念苒死在自己的眼前,一如当年看着他老婆苒芸去世一般,她们死前都会安排好自己要去做的事。

苒芸让他多给自己的孩子看看书,念苒让他火化洋灰她的尸体,她们的一生似乎都带着忙碌的使命,便是死,都在安排着后事。

旗老三假装不知苒芸是日轮花之人,假装不知李避本就不是布道者。即便是他知道了,他也愿意不知道,奔波了一生,只想给自己最后的女儿,一个安稳的家。

便是他对着西楚皇子讲西楚又如何呢?

那可是他大女儿的女儿红,今日灌进了佛徒心肠中!

天光即亮,西域的日出不带着中原的矫情,霎时间便带着高温普照这世间。赶了一夜路的诸国之王,早早就等候在了乌孙国国帐之中,便是旗木得也是半宿未眠,静候着这牵扯整个西域的事由。

除却楼兰国和龟兹国的可汗,其余十三国均是纷纷到场,一路舟车劳顿却不觉疲乏,此刻皆是双眼有神地等待着布道者的出现。

旗木得微微皱眉,自己的三弟不会是那小心眼之人,昨日既然醒后与布道者喝酒夜谈,莫不是还没睡醒?

已经是第十个催促之人来到旗老三的府外,他们皆是携带着旗木得的密令,此刻却丝毫进不去这旗老三的屋院。正对着他们的是三十六道满月之弓,但凡是有人敢硬闯,迎接他们的一定是冰冷的箭头。

点燃最后一块酒饼,李避再次屏息尝试将二女的心脏全部放入旗思芸的体内。奈何这心脏要比寻常人大了不止一倍,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李避才将这心脏从旗念苒的体内分割而出。

这可是一门技术活,若是分割稍有不慎,心脏大出血,这二女可都别想活。已经敲断了旗思芸胸腔的六根胸骨,还是放不进这心脏。李避索性心头一狠,将旗思芸背后所有的胸腔之骨全部敲断,这才勉强将这心脏放入其中。

李避还是第一次医治如此长的时间,本就喝过酒的他,却没有丝毫困意,像是陷入了某种奇特的境界。

每一个器官都在和他打招呼,敲断的骨骼也是从最柔弱的地方敲断,便是每一滴红血中都像是带着对李避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