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陆地，陆地！
七月初，一艘艘运输船携带着大批的辎重与马匹从鲸幕府各后方岛屿运抵至训练岛，反异尾装备与火铳等火器所需的火药与其他部件也重新检查后分配到了相关的队伍，一切调度都在为大规模的军团运动而准备着。
岛历303年，一年一度的陆上讨伐战就此展开！
“呐，瞧啊，咱鲸幕府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啊，嗯？”商北男嘴里叼着根甜草喃喃道，然后向后躺倒在了草坡上。
十分难得地，一众同期的少年们居然可以心平气和地一起坐在训练岛一侧的草坡上静静地观海看云。
“说得是呢，不过自从‘搁浅之鲸’以来，可是花了十年的时间来恢复啊。”源若生的目光也看向了港口的船只。
商北男呵呵笑着说：“说来也有意思啊，每年都会花费大量的资源在陆上讨伐战中，明明就是入不敷出的行动吧？”
“那可不一定啊，姓商的，”齐雨扬立即进行攻击道，“陆地上有很多我们岛屿上没有的资源呢，那些东西，值得鲸幕府这样付出。”
一边的宁羽真笑了笑，说：“我说你们俩可就别再斗嘴了，明儿都是上战场的人了，怎么还窝里斗呢。”
“别管他俩，和他俩组队的我都习惯了，”源若生回应着说，“反倒是你们那一队，很团结的吧？”
“啊，还算……还算不错吧，反正我们有酒川做战力支柱，阿泉也蛮听酒川的话的，倒也不错啊。”宁羽真回答。
宁羽泉则立即红着脸嚷：“喂什么叫我也蛮听夏酒川的话啊，明明是你自己顾不来大家好么？！”
源若生微笑着看向了不远处正低头看着一朵花的夏酒川，看来大家也都没有想夏酒川想的那样排斥她，反而是十分的信任她呢。
或许，这样对夏酒川心结的打开也有极大的帮助吧？
而对于自己来说，源若生则更是十分期待与激动，他苦等了那么久的陆地就在眼前了，那里又是否会是和书上说得那样神秘呢？
忽然马蹄声由远及近，源若生转头看去，是初辰与徐昭，两人来到坡上翻身下马，来到众人面前。
“各位大人，淼陵指挥使命令大家立即前往军营整顿军备。”徐昭向前说道。
“什么军备啊，那些东西不都是有专门的士兵去管理么？”商北男疑惑。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淼陵指挥使只是说让我们过去。”初辰补充说。
“应该是什么要紧事吧，不然，也不会这么突然。”夏酒川从旁边走过来说。
源若生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说：“我们也不要再猜测了，还是快过去吧，迟到的话，那家伙的脾气大家也都是明白的。”
和解淼陵短暂相处的一个月中，少年们都曾领略过解淼陵对于新兵严格的要求，尤其是在命令方面，作为战术队这种高死亡率的部门，这种要求至关重要。
少年们瞬间想起了解淼陵那张和善的脸，便也赶紧纷纷动身前往军营。
当众人急急忙忙地赶回军营时，才发现解淼陵带着格尔与阿舞早已等待在了军营库存所前，三人面前还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则整整齐齐地放着八柄短刀。
“都来了啊，还不错，没让我等太久，”解淼陵随手拿起一把短刀，将刀拉出一半检查着刀刃解释说，“这个啊，也算是守御军团的传统习俗了，明天我怕没有时间，所以就放在今天进行了。”
少年们看着解淼陵面前的短刀，内心依然十分的不解，只有夏酒川看着短刀皱起了眉头。
怎么，难不成要他们拿这些短刀上战场吗？这东西削木柴还差不多，怎么能拿来战斗呢？
按照鲸幕府的传统，无论是守御六家或是其他守护岛屿的武士子弟，只要到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年纪，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佩刀，并开始为家族与鲸幕府履行义务。
比如说，源若生的“凛冬”与夏酒川的“山间明月”。
“听说，守御军团在陆上讨伐战前会发给所有人一把备用短刀，”一边的夏酒川忽然说，“只不过，这短刀不是用来杀敌的，而是留给被异尾感染后的自己的，希望能够自我了结，不给队友带来危险与麻烦……”
“没错，酒川殿下说的很对呢。”解淼陵放下手里的短刀，说：“这些短刀代表着的，是残酷的现实，也是你们之间的考验。”
解淼陵继续说：“我曾经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士兵没有直接死于与异尾的斗争中，而是因为不能迟迟对被感染的队友下手而牺牲，所以，你们是否有勇气对身边的人下手呢？”
此话一出，几个少年面面相觑，虽说大家在一起只不过短暂的一个月，但若是要下手的话，那还是不忍心的。
“所以，诸君，陆上讨伐战就在明天了，”解淼陵对众人的表现似乎早已猜到，说：“如若不幸被异尾感染，诸君不要给身边的人为难。”
源若生微微打了个颤，一直以来他所期望的，只是陆地上那他从未见过的世界，而异尾这样残酷的现实却是他一直所忽略的。
“好了，都放轻松些，”解淼陵笑着开玩笑说，“如果实在自己下不了手的话，我可以勉强帮一下你们的。”
“你的意思是，你会和我们同队？”商北男问。
“是啊，好像我们一开始见面我就有说了吧？一直到陆上讨伐战结束，我都会是你们的指挥使。”解淼陵回答。
“不会吧，我得一直听他指挥一直到陆上讨伐战结束么………”商北男小声抱怨。
“任务呢？既然是跟着你们战术队，我们的任务自然也不一般吧？”夏酒川说。
“嘛，算是吧，虽然不清楚这次会是什么方向，但对于战术队来说，都一样，”解淼陵回答。
“方向？”
“每年我们登陆的地点都不同，但也都是那几个地点，”解淼陵有些无奈地解释，“而军团的主要目标是随着登陆点的不同而不同。”
“比如，去年的资源回收，前年的沿岸异尾清除？”源若生按记忆中他从源长生那里得到的信息说。
“嗯，是这样的。看来若生大人对陆上讨伐战下足了工夫呢，”解淼陵点点头说，“只不过，我有对于你们的特殊要求。”
“什么？”
“活着从陆地上回来。”解淼陵如是说。
…………
次日拂晓，伴随着从海天交接处逐渐升起的旭日，号角声与火炮的轰鸣声送别着即将远征的人们。
港口处，浩浩荡荡的船队承载着人们对陆地的羁念开始依次驶离训练岛。
源若生他们所编入的战术队船队负责的是先锋，因此统一分列在两边前进，其他辎重运输船与主力舰则形成本阵夹在了中间。
战船上，全副武装的源若生站在瞭望台上，眼睛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他所看的方向却不是陆地，而是遥不可见的越洛岛。
凛冽的海风吹动着源若生的长发与身上的雨披斗篷，夹在他手指间的一封家书在风中飞舞。
“若生，你在这里啊。”
夏酒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也爬上了瞭望台，来到了源若生的身边。
“航程大概需要两天左右吧，希望我们能顺利抵达啊。”源若生对夏酒川说。
“放心吧，无论如何，你也会踏上你朝思暮想的土地的。”夏酒川微笑着说，眼睛忽然看见了源若生手中的家书，于是说：“这是，长生大人寄来的？”
源若生点点头，说：“是啊，忽然蛮想念家乡的。”
“别担心，长生大人一定会以你为荣的，”夏酒川手按在源若生肩上说，“当前最应该注意的，是即将到来的战斗啊。”
源若生点点头，忽然说：“对了，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可是家主诶，不应该是去本阵的指挥船么？为什么要来这边？”
按照规定，每年的陆上讨伐战都需要守御六家的各家家主轮流来担任总大将，而其余五家则需要派遣重要家臣作为监督共同组成指挥层。
今年虽然是有其他守御六家的家主作为总大将的，但以夏酒川的身份，也应该是作为重要指挥人员的，怎么能直接上前线呢？
“这个说来话长了，”夏酒川笑了笑，示意没关系，“我们夏家那些老家臣们恨不得让夏家分支的那些家伙继承家主之位，所以，我需要这一战来证明我自己。”
“可是……那也太危险了，你如果不幸鲸落，那不也便宜了那些人？”源若生担心地说。
夏酒川回答道：“放心吧，我不会是那么容易死掉的人，你也一样啊若生，我可不希望你永远留在陆地上。”
“说什么丧气话啊，”源若生笑着说，“我可是要重新夺回陆地的源若生呢！”
“啊，是啊，希望有一天，我们能真正地夺回属于我们的陆地呢，而不是像现在如探险一样。”夏酒川手搭在腰侧的刀柄上说。
源若生点点头，同样也看向了远处的海面，少年们目光的延伸，便是那期望中的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