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怎么老被人捅
大人若有所思地在公堂上把玩着一根签牌,我伸长了脖子偷偷看了一下,卧槽上面好像写了个“刑”字。我的心吊到嗓子眼了,生怕他一个失手,那根签牌掉下来,左右的衙役直接对我上刑。
“李主事这般盯着本官,欲言又止的,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他慢吞吞地说,语气里带了一丝玩味。
我点头哈腰地说:“大人,您玩归玩,千万别失手啊!他们会误会的,大家同事一场,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他努努嘴,略略歪头,瞥着那根签牌:“闻说李主事向来耿介直言,行事手段激烈刚强,但今日看来,颇有口舌之功……”他目光终于从签牌上挪开,看着我,我马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他才接着说:“而且也有分析案情之能。就是为官气度差劲。想来也是你们刑部缺人吧。”
这话一出,公堂上一半来自刑部的人脸色都不好了。但他们也不敢表露,看来这男的来头是真的不小。只有那些有背景有后台的人,才敢如此踩人不眨眼,而且你哪里痛他们就踩哪里。我心想,估计这个刑部最近是真的表现不佳。
我就当他是在夸我吧:“大人说得对,说得对。”
“今夜就先到这。李主事虽有畏罪潜逃之意,但终究还是刑部官员,暂且在其房内囚押。待大理寺定夺。”
宣布退堂之后,公堂之外冲进来几个男人,七手八脚帮我解开捆绑的绳子。“哎哟哎哟,我的手我的手。”我全身都麻痹了,血液都不会动似的。他们就搀扶着我一步步往公堂外走。
我毫不掩饰的呻吟,令他们有些惊讶。白日里帮我探额头的男人,叫沈乾,他低声问:“大人你怎么了?你连两尺长的尖刀扎进肚子里都挨过,怎么这会连麻绳都受不起?”
我一听急眼了:“谁拿两尺长的尖刀扎我!还有没有王法?”
沈乾迷惑地看着我说:“大人,那些通缉犯怎么会有王法呢?”
我一时语塞,这是个高危职业……唉,不知道薪水高不高。按照我的观察,越是高危而且无可奈何的职业,越不可能高薪。因为有得挑的人,都不会选这种职业。没得挑的人,还有机会讲价要待遇吗?但这好歹是六扇门中的岗位,我就试探着问一问:“那我们受伤了,刑部会给医药费和赔偿吗?”
沈乾像看见翔吃母猪一样惊讶:“大人!受伤是咱们办事不力,刑部只管给我们派大夫写方子抓药,怎么还会有赔偿呢?”
我琢磨了一下:“这制度猛一听不太合理。但细想也是对的,毕竟如果赔偿的话,你们这些饭桶就要耗光刑部的经费了。”我咬牙切齿地盯着沈乾几个,他们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我岂会就这样放过他们:“是谁把我今天落水后的表现,捅给那个大理寺的大人的?”
他们愣了一下,沈乾才反应过来:“哦,大人您说那位大理寺少卿杨烨。我们没跟他说,但是……”
我问:“但是什么?”
沈乾红着脸说:“我打晕你之后,扛回刑部。他正好带着大理寺的人赶到刑部要犯人。见我们都负伤累累,他就把您接过去了。您在昏迷之中,把您落水之后的事又说了一遍。还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他就……听见了。”
我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原来是我自己的告密。唉,前生独居惯了,没养成谨慎的习惯。我打量了这几个人,原主和他们关系应该很好,他们很忠心。但有一件事,我需要跟他们确认:“嗯……那个……我有件事问你们。我落水后衣服全湿了,你们为何没给我换衣服?还有,本朝中……有没有其他女官?”
“女官?朝中没有女人当官。至于大人的衣服,小的们万万不敢换。”沈乾挤眉弄眼地看着我,我突然觉得憨厚老实的他其实很猥琐。他接着说:“大人从来不让别人碰你的衣物。说谁碰了就削手指,敢给你换衣服就挖眼睛。以前你被一个逃狱的犯人一剑捅了个透,您都没喊一声,也不准我们包扎伤口。”
“啧?又是谁捅的我啊!”我实在是无法理解原主,我决定等这事过去了,我就辞职。干点什么不好,要拿命在这里拼。
“您当场把他脑袋削下来了。”沈乾崇拜地看着我。我背脊阵阵发凉,“杀人?不好吧?犯法的吧?”
沈乾不以为意地看着我:“大人,您就是执法的呀!”
“大人,您房间到了,您先好好休息。”后面一个男的帮我打开房门。
好嘛,折腾了一宿,又回来了。幸好,我这一路上,从沈乾几人嘴里把刑部的组织架构都套了一遍。简而言之,我是个中层管理人员,业务能力突出,受刑部管辖。刑部和大理寺关系很微妙,说上下级也不是,说平级也不对,但两边偏偏同属司法部门。只不过,刑部是具体的执行者,大理寺却能面圣,如果能拿到皇上的旨意,大理寺随时能变成上级指挥刑部。
那个大理寺少卿杨烨,刚上任不久。这次事关天子颜面,大理寺拿到了控制权,派杨烨来接手犯人。
谁知道,我根本没抓到。让那采花贼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