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保持理智
“这是什么？”
一个趴下检查床底的守卫尖叫，惊恐地滚向一边，双手双脚不受控制地抖动，面色苍白的像铺了一层面粉，五官拧成一团，最大限度地脱离原本的形状，显然是恐惧到了极点。
那份夸张到扭曲的面容近乎完美地引起共鸣，所有看到守卫表情的人都忍不住后退几步，远离摆在房间中央的床。
谁也不想触碰未知的恐惧，但总有人更高贵，因此最靠近被吓坏的守卫的守卫不得不担负起炮灰的责任，颤巍巍蹲下身查看。
一个岣嵝的轮廓出现在他眼中，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后来居上的守卫把燧发枪将伸进床底下扒拉，很快一个东西咕咚咕咚从床底下滚出来，暴露在靠近床的那部分人视线中。
那是一个石质的雕塑，大体和人类相似的怪物盘坐在一座失去顶端的方形墓碑上，与墓碑接触的墓土是雕塑的底座。
那怪物瘦骨嶙峋，可以看见根根肋骨的腰佝偻着，一条腿惬意地垂下，另一条腿盘着，脚板抵在垂下那条腿的腿肚上，两条腿围起来的三角形空间里放着一个骷髅头。
它满是皱皮的手抓住一根大腿骨，如同狗一样突出的大嘴裂开，根根尖锐的牙齿正欲咬向大腿骨，从上面撕下腐臭的人肉。
一股熏人欲呕的臭气从那雕塑上扩散开，在场的人忽然意识到，亨特家中那腐败的恶臭恐怖不仅仅是因为肮脏的环境，或者说，那肮脏的环境不过是为了掩盖这座雕塑特意设计的！
“这！这到底是什么啊啊啊？！！！”
牧师愤怒地咆哮，他暴突的眼球和扭曲的脸像是野兽一样，和地上兽性的雕塑有了几分神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肮脏的东西出现在这里？！这不应该是神应允的净土吗？这里不应该都是虔诚之徒吗？
为何这等污浊之物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有人信奉邪恶的兽神？为何这亵渎的人会存在于我们的守卫中？
难道我们的眼睛都瞎了吗？看不到一点？难道我们的耳朵都聋了吗？”
牧师发狂地质问，像是被逼到死角激发凶性的野兽，嘴角淌下白色的唾沫，被他通红双眸锁定的人无不瑟瑟发抖，像是一只只胆小的兔子。
就在这紧要关头，冯世一把夺过身边守卫的枪，推开身前的人，再顺手把狂暴的牧师拨开，接着两个跨步踩在房间中央的床上，对准床另一边的雕塑开火，小孩手臂大小的雕塑应声而碎。
一股猛烈的腐烂臭气如炸弹爆炸般扩散，恶臭的气浪熏得每一个人涕泪横流，牧师和被迫跟着几人的狗子更是当场晕厥。
好在这股味道来的快去得也快，不多时几人就闻不到臭味了，但这究竟是气味消散，还是众人的鼻子坏掉了，一行人一时半会儿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股不知名的恐惧和雕像一样土崩瓦解，不管这个雕塑有何等亵渎诡异的力量，现在它只是一堆碎块。
从恐惧中清醒的人尴尬地大笑，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他们刚才的失态。
等到笑声平息，村长指着地上那一滩碎片向卡特询问：“卡特先生，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唔，让我看看。”
卡特从口袋里抽出一方手帕包裹住手，蹲下身翻看那些比较大块的残片。
【雕塑碎裂程度：1D100=33
卡特幸运：1D100=20
骰娘：卡特！你在干什么啊！卡特！】
这已经是不幸的程度了。
卡特的表情变得苦闷。
燧发枪的威力并不强，几个较大的碎块姑且还能还原雕像大概的形态，但是冯世精准地打爆了雕塑的脑袋，除非时间倒流，不然最优秀的匠人也无法将那一摊渣滓还原成本来的样子。
【卡特考古学（技能）：1D50+50=39+50=89
shiki：因为雕像关键线索之一损毁严重，所以需要过一个技能值减半的困难考古学，即100-（89/2），向上取整为55
卡特考古学·困难（难度55）：1D100=77＞55，成功】
好在卡特基础牢固，学识广博，即便最具有特征的面部损毁，卡特依旧从雕塑中怪物身下的墓碑，怪物嶙峋佝偻的身体，还有揣着骷髅头的姿势辨认出这尊雕像的来头。
“这应该是食尸鬼的雕像。”
卡特慢吞吞，谨慎地说：“食尸鬼(Ghoul)是一种长着像胶皮一样有弹力的皮肤的类人怪物，它们的脚像蹄子、脸部像狗，还长着尖尖的爪子，喜欢出没在墓地挖掘啃食人类的尸体，你们看这几个地方。”
卡特指着墓碑，人头骨，还有怪物盘踞的脚掌，这些细枝末节无不符合卡特的描述，验证卡特的推测。
“可惜最具特色的脸被打爆了，不然就可以直接肯定了。”卡特颇为遗憾，在新大陆能看到异域的雕塑，他的考古之魂不禁熊熊燃烧，奈何后续燃料不足。
“但加上刚刚那股肉类腐烂的味道，几乎可以断定是食尸鬼吧？而且还不是庸人因为猎奇妄想制作的雕塑，恐怕见过实物啊。”
冯世把枪还给守卫，补充说明，被还枪的守卫一脸懵逼——他的枪明明没来得及装子弹啊？难道是他记错了？
“这个，确实。”卡特点点头
“那是什么意思？”村长焦虑地追问，从冯世和卡特的对话中，他察觉到些许被隐藏的，危险的情报。
“唔，这个……”卡特为难地说：“这个只能算是异教徒的疯言疯语，而且从没有在学术上得到证实……”
“请告诉我们吧！现在这个情况，即便是那些混蛋的胡说八段，也总好过一片迷雾啊！”
被村长如此恳求，卡特无奈，只好说出那细思极恐地传闻：“据说这些生物喜欢和人类混居在一起，它们会通过隐秘的角落来到人类家中，并乘机调换自己和人类的幼童。
在邪恶法术的加持下，这些幼童和正常的人类别无二致，只有当它们听到同类的呼唤，或是无意间吃到腐肉，才会意识到自己亵渎的本质。
那篇古籍的作者警告翻阅那本古籍的人，食尸鬼会通过这种方法在人类间扩散血脉，以此影响和操控人类，获得更多的成员和食物。
据说它们还有一种特殊的仪式，能够把正常的，不含它们污秽血脉的人类转变食尸鬼，变成那副堕落啃食腐肉的姿态。
这些仪式被记录在一本邪恶的魔法书《尸食教典仪》中，看过这本书的人类能联系上食尸鬼，并成为它们的一份子。”
卡特的话如同一枚炸弹在人群中引爆，众人无不议论纷纷，主动讨论邻居怪异的举动。
那些很可能是失误的举动在他们的交流中被异化为可鄙的端倪，仿佛除了自己之外的每个人都拥有食尸鬼腐臭的血脉，正潜在这片不能称之为净土的土地上，随时会引起一场灾难。
猜忌在人群中弥散，在抵达暴乱的临界点之前，村长用拐杖猛敲地面，及时出声，制止事态朝不好的方向进一步发展。
“安静！你们这一个个像什么样子？！这还能称之为主虔诚的信徒吗？”
充满威望的声音令嘈杂平息，人们眼巴巴地看着村长，等待他的指示。
“你们不要忘记了！我们是怎么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的！
印第安人来袭，我们就打退印第安人！森林里有狼，我们就打的狼再也不敢靠近我们的村子！现在有食尸鬼又怎么样？”
村长挥舞他那不失肌肉的苍老手臂，震声呐喊：“不要忘记我们都是主最虔诚的羔羊！主的荣光必将照耀我们！那些肮脏的食尸鬼若是胆敢出现在我们面前，就让他们尝尝子弹的味道！”
“噢噢噢噢！！！”
除了卡特和冯世之外的人大声咆哮，像是要驱散恐惧一样，村长随即补上最为有力的论据：
“而且你们不要忘记，如果这些家伙真的非常强大，那它们为什么还要和阴沟里的耗子一样躲躲藏藏？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哦哦哦！”“赞美上帝！”“去特么的恶魔！”……
嘈杂再次席卷房间，和之前不同，这一次人们暂时忘却恐惧，信仰和手中的钢铁带给他们勇气和力量，虽然未曾有人做出总结，但他们已经模糊的意识到：
一切恐惧都源自火力不足，若是能被子弹打成筛子，那不论多么可拍的怪物都只是个玩笑！
但，你们的火力真的充足吗？
冯世看着欢呼的人们，隐藏在卡特影子中的嘴角扬起刻薄的弧度。
随着那两具半食尸鬼尸体的解剖进行，他对食尸鬼的了解也在不断深入。
比如，成熟的食尸鬼拥有比人类更为复杂的大脑皮层结构，它们的神经纤维拥有更强的传导能力，这意味着它们比人类更加智慧。
它们的身体内部有发育不良的、可以容纳魔力的特殊器官，这意味着食尸鬼可以施展魔法，而不是单纯的战士。
最要命的是在这塞勒姆，究竟是人类更多，还是食尸鬼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