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培养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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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怎么决定

没钱,举目无亲,甚至没办法联系亲人,胡安娜负气走了一阵,没有人力车她后脚跟被高跟鞋磨得生疼,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只能灰头土脸的折返。

客栈房间里空荡荡,蔡临风还没回来,她傻站在屋子里无所适从,最后胡安娜把心一横,在屋里扣扣搜搜找出二十元。

二十元,连个小账都不够,平日掉在地上自己都当废纸看待的玩意,现在……

她拿着那张钱,心里不屑于它的面额,可又是自己身上唯一的现钱,胡安娜刚刚昂首阔步经过客栈大堂已经把通身勇气耗尽,如果待会儿在这儿撞见蔡临风,她这张脸往哪儿隔。

胡安娜想到蔡临风讥讽的脸整个人就忍不住气得发抖,她恨不得把这瘪犊子劈了,自己劳心劳力跟他过苦日子,在交际场为他费尽口舌陪尽笑脸,蔡临风就是这样对她的,胡安娜恨得牙痒痒,她的尊严绝对不能再让那混蛋糟践。

所以她带着被捏皱的二十元,提着行礼昂着头离开了客栈,为的就是维护自己仅剩的自尊心。

但,二十元根本不够她吃穿用度,回去的船天天有,可火车要五天后才有一趟,车票不便宜,坐三等车厢和那帮臭熏熏的苦力挤在一起,胡安娜宁愿死在曹家县也不坐三等车厢。

可二十块一转眼就没了,她只能把一副耳钉送进当铺。

胡安娜对着脏污的茶杯怔忡着,直到一只手嘚嘚敲在黑得已经分不清原色的桌面上,她惊醒过来同时眨了眨眼,整理好心绪,凝目说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能给我多少好处。”

“很简单,去和蔡临风说你怀孕了。”刘夫人说。

“怀孕?!你们想让我假怀胎。”

“对,曹家县的大夫你放心,我们刘家有办法。”

“十个月后怎么办。”难不成抱一个回来,狸猫换太子?

胡安娜已经想到要抱别人的孩子来养了,别人的骨肉又如何,反正只要证明她能生就行了,到时候她要抱着那个孩子到老巫婆面前去炫耀,让蔡家上下都闭嘴。

想到能扬眉吐气,胡安娜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南小朵看到胡安娜的笑脸,联想到她十月怀胎疑问,心里忍不住就想吐槽这位新女性,向来心口如一的某人,还真开声讽刺了:“十月怀胎,一个婚前背着你在外面搞女人,还没办离婚手续就向另一个女人大献殷勤的混账,这种男人你竟还做梦给他抱一个孩子过来。”

“我本以为你比刘石梅聪明,没想到也是一样蠢,果然是一丘之貉。”

胡安娜被骂蠢,脸色倏地由喜转怒:“你是谁,说话注意点。”她厉声呵斥南小朵,南小朵没带怕的,继续明言讥讽:“怎么,我说的有错,蠢货才会继续和蔡临风这个垃圾在一起,你五年来长袖善舞,结交了多少权贵,敢问每次你努力为他周旋,蔡临风博出什么结果没有。”

“换个有手段的男人,早就借着你的东风,让你飞黄腾达成为局长夫人、厅长夫人了,现在还是个小小的副主任夫人,住在这种三教九流的腌臜之地,难为你为一个毫无上进心的男人生儿育女,延续他愚蠢的血脉了。”

南小朵假模假样的拍拍手:“或许,蔡家的列祖列宗都要谢谢你呢。”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和刘石梅一样,在一个酒囊饭袋身上浪费了五年,不想着另谋出路,非要在粪坑里打滚,难道你们是蛆,除了粪吃别的不行。”简直是笑话,一个家世富贵,一个长袖善舞,换个能旺妻的男人,人生最差也不至于在粪坑扎猛子,小富即安,夫妻和睦、家庭圆满都能拥有:“既然是稳赔不赚,甚至会浪费一生,胡小姐敢问你一辈子有多少个五年浪费,看着别人飞黄腾达,看着别人高官厚禄的感觉你要带进棺材里么,不,我忘了如果你的孩子和蔡临风一样目光短浅,你连死后的坟地都矮人一截。”

南小朵的话让胡安娜的脸色愈发黑如锅底,自己正一锤一锤敲碎虚假还原真相,真相一直都不太讨喜的,有些话说出来难听得很,但确实是人生真实的写照,少有人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更少人懂得及时止损的好处。

“你说得好听,我若没有孩子,老了怎么办,你们若是想我做事,就得保住我的半生无忧。”胡安娜狮子大开口,她缓缓抬高一条腿翘着,一手支着扶手,面色渐渐恢复,她好整以暇道:“你们要快些决定,时间长了,恐怕蔡临风就真成刘家的东床快婿咯。”胡安娜闪烁的眼神暴露了她内心的害怕,所以才不遗余力给自己要保障,南小朵就是要让她知道怕这个字,好好体会它。

南小朵正想着,坐在一侧的刘夫人忽然以绢儿掩嘴嘿嘿一笑,同时递来一个眼神,南小朵会意的勾起嘴角继续道:“这东床快婿蔡临风是痴心妄想,胡小姐怕是忘了曹家县是谁的地盘,你不会真以为我们束手无策才来找你吧。”

胡安娜闻言,无辜地眨了眨眼,抬手撑着小下巴,有些幸灾乐祸反问道:“哦,不是吗。”

“胡小姐一如既往的目光短浅,我把话说开吧,刘老爷和刘夫人不打算继续纵容刘石梅荒废青春,已经为她谋了一门好亲事,狠心的法子绑了人直接嫁过去,不狠心的法子就演一场戏断了刘石梅的心思,让她安心嫁人不要蹉跎年华。”

“刘石梅真是有一对好爹娘啊,费尽心思让女儿有个好归宿。”胡安娜一双眼睛望向刘夫人时,不免有些嫉妒:“可我不想帮,我捞不到好处。”

“好处,胡小姐你开个价。”刘夫人说。

“我开了,我要胡家供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衣食无忧,真是一个没有标准的高标准,普通人衣食无忧就是吃穿住行基本满足,胡安娜的衣食无忧恐怕不是一般要求啊,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南小朵虽然不耻胡安娜贪婪,可毕竟不是自己的钱,刘家愿意养一个闲人,来保证女儿的未来,她也无所谓的。

刘夫人眼神顿了顿,手里的绢儿在青葱食指上犹疑的卷了卷,她意有所指地又瞥了南小朵一眼,南小朵与她对视片刻,旋即站起来说:“夫人,我们出去谈一谈。”

“好。”夫人从善如流。

“请便。”胡安娜笑道。

她们到了客栈二楼的走廊上,这个时间没什么人走动,从二楼看下去,大堂吃饭的人寥寥可数。但一位靓丽的贵妇亭亭玉立,总免不得惹来眼光的,有些有色心色胆的外来人,总想上来撩一两句。

那流里流气的汉子拉开房门,一双眼睛直勾勾钉在刘夫人身上,身形猥琐竟时不时发出咽口水的声音,刘夫人一阵汗毛直立有些担心欲要避开,她深宅大院出来的,对外面的险恶略有耳闻,真要面对的时候难免突生怯意,南小朵悄悄抬手示意刘夫人不要动。

刘夫人不明就里,却停下迈步的动作,南小朵从搭子改的单肩包里掏出那把盒子枪,她一拿出来刘夫人骇然瞪大眼,那个窥看的汉子眼睛都差点瞪出眼眶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人抖如筛糠。

南小朵挪开一步,对准那条不懂规矩的门缝,随着她的食指用力一勾,击锤发出哒的一声,那人嗷地一声龟缩在地上,她忍不住放声大笑。

“狗胆子。”南小朵唾骂道,此后,一楼二楼就没人敢往这儿瞧,毕竟,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刘夫人脸色从震惊转到探究,南小朵对她笑了笑,摇了摇手里的盒子枪,话里有话的说:“刘夫人,对得寸进尺的人就要赶尽杀绝,你态度越强硬,对方就越怯场,对胡安娜是,对刘石梅也是,她们都仗着你回旋的余地才屡屡得手。”

“处于劣势,非要以感情做要挟,还是那句话,刘夫人的女儿有几个五年浪费,杜先生又能为刘石梅等候多久,夫人还是要拉下脸狠下心才好。”

刘夫人想了一会儿:“我全权交给你。”

“行,我只管做成事儿,至于手段如何,刘夫人不要过问才好。”南小朵先把话说清楚,刘夫人迟疑中点了点头,她们协商一致后再回到胡安娜屋里,这个自负的女人态度有些改变。

南小朵眉峰一挑,把手里的盒子枪啪地摆在桌上,对面那人脸色刷白,咬着下唇不敢言语,南小朵大马金刀的坐下,说道:“胡小姐,我们来谈最后的价码,你帮刘家,刘家少不了你的好处,让你名利双收。”

胡安娜盯着桌上的盒子枪,颤颤巍巍问:“怎么个名利双收?”

“曹家县的大夫会恭喜你怀有一个多月身孕,到了省城胡小姐作为一个初为人母的年轻女子,遭受了丈夫欺骗以及背叛,为了孩子你愿意等待丈夫回心转意,怎知途中生变,丈夫却死性不改,让胡小姐遭受打击不慎流产。”

“然后呢。”

“胡小姐,聪明如你怎么会没有几个合适的爱慕者呢,你落难,你的坚韧,你被一个负心汉害得失去了孩子,你是需要骑士保护的公主,胡小姐在交际场多年,难道这点儿资源都没有。”刘石星就是她抓在手里垫背之一,南小朵不信五年来胡安娜没有爱慕者:“刘夫人的娘家在省城洋人诊所有熟人,看妇科是一把好手,地址和大夫刘家都会安排,胡小姐意下如何。”

说完,南小朵便把手按在盒子枪上,胡安娜畏惧的咽了咽口水,她又问道:“只是名,利呢?”

“刘家会一次性给你五万块,这个价码如何。”

“我不答应呢。”她试探的询问。

“不答应,那胡小姐害死丈夫骨肉,又不孕不育,刻薄婆母的名声,明天就会跟着电报成为省城交际圈茶余饭后的谈资,胡小姐觉得如何。”

胡安娜惊慌地睁大眼,她的双瞳因惧怕缩起,嘴唇失了血色露出惨白,最终她视线从南小朵脸上移到刘夫人脸上,似乎想从二人之间找到破绽。

刘夫人整了整衣摆,站起来伸手扶上南小朵的肩,顺便抬起戴着手表的腕子让南小朵看了一眼时间后,笑道:“胡小姐考虑得快些,我们还有事。”

“爹,娘和小南出去办什么事儿呢。”刘石星给自己老爹倒了一杯茶,他爹今晚很诡异,甚至有点让人畏惧。

刘老爷在书桌上铺了一张曹家县的舆图当棋盘,棋盘上只有两颗白子,剩下的黑子都被摆在画着街道的线上,他看不懂老爹也不吭声,但是刘石星觉得如果自己今晚猜不透棋盘上的怪局,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刘石星咽了咽口水:“老爹,你摆的是什么棋,我看不懂。”

“你姐姐和蔡临风在这儿。”刘老爷捏起两颗白子,把她们移到甜水巷,然后又途径米行一直转了两个弯在靠近渡头的地方停下:“看出什么没有。”

刘石星如实摇摇头,弯腰仔仔细细往地图上看:“老爹,你怎么知道我姐和蔡临风往哪儿走?”

“你把老鼠关在竹管里,它们只能沿着你安排的路线走。”

“可是我姐不是老鼠。”而且整个县的路蜘蛛网一样复杂,怎么安排,怎么让刘石梅和蔡临风照着老爹的心思走,不对,刘石星眨了眨眼,手指虚晃在刚才白子走过的路线,终于发现了端倪:“爹你这是早就安排人守在路上了,黑子就是咱们的人,他们会把我姐和蔡临风赶鸭子一样追,是么。”怪不得是竹筒里的老鼠,简直把人当猴耍。

想通了这点,刘石星不由地抹了一把冷汗,老爹的心思太可怕了,幸亏自己弃暗投明,没有助纣为虐,不然就是其中一只老鼠了,当然今夜除了他,其他堂兄弟和堂姐妹都被摆上棋盘,作为观棋者,刘石星内心十分复杂。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看着悬浮在杯里不能逃出生天的茶叶,又感同身受的喝不下去:“老爹,真要对姐姐这么狠嘛。”

刘老爷屈指敲了敲桌面,刘石星会意又给他续杯,喝了茶刘老爷喟叹起来,举重若轻道:“南姑娘说得对,我以前对你们太心慈手软,养成你们姐弟愚蠢的性子。”

南小朵!

难怪了,打蛇打七寸的狠辣法子,连环计一样让你看不到头的下套,放在敌人身上绝对拍手称快,但经历者是自己,就有苦说不出了,手法干净利落直戳人心肝脾肺肾,绝对是南小朵的手笔,刘石星一百个确定。

“老爹,你让我作壁上观,有什么用意。”自己太笨,还是直接问罢,刘石星感觉脑子嗡嗡疼,什么思绪都捋不顺。

刘老爷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移动棋盘上的白子,棋子在图上走上一掌的距离,就等于要跑过一条街,算起来刘石梅已经跑了半个曹家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