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活着
“嗯”奇染回答
良久白慕问道“如果我的宿命就到明天,你会如何?”
奇染一愣,心中一顿,“什么鬼话,你可是永生,怎么可能明天?”
白慕执拗询问“我是问你会如何?”
避无可避的问题,让奇染有些不安,也有些踌躇,如果明天他就此消失,他是会疯掉,还是会忘记,活者活成从前的样子,“我不知道?”
白慕点头“我想也是这样,不过我想你会慢慢把我忘记,你这般冷情的人自然无心。”
奇染想要反驳,白慕突然回头看着他“你知道我担心三弟,看着他经历的一切很心疼,但是又羡慕,他活的通透,活的明白,定数是什么,在他和安世欢看来那并不重要,他们只想把最好的留给彼此,只想同另一个人同生死,三弟命数已尽,因为他的舍身相陪,明明中有了变数,他们本没有姻缘,可就偏偏抢了红线,明知道时日无多还在努力希望长久,想着生生世世,你说这又是什么定数,他们跳离命盘之外却在宿命之中,你说这是始还是终,明知结果,我们还是出手干预,这是注定好的,还是你口中的因果。”
修长的眼眸中奇染看到了忧伤,无望和拉扯,不自觉伸出手想要安抚,就要摸到他的脸,白慕却转了方向“奇染,如果明天是你的结束,你猜我会怎样。”
奇染无力垂下手,空空如也,心中失了方向,有些痛楚“不知?”
“你总是用不知逃避你的不确定,你不是不知,是不想相信,总想事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可是奇染,这心真的能掌握吗?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的终点到来,我定会用永生换你活着。”幽暗的夜空下,白慕粉声音凄凉而生动。
奇染心中却不像这夜,思绪,疑问,震惊排山倒海而来,“为什么?”
夜风吹起白慕的衣衫,三色紫罗兰花朵似乎在他衣角间盛开,发丝拍打到奇染脸颊,勉强笑着转身,“因为你会忘记我”,眼角低垂掩饰去他的无奈和心伤,一个无心的人不用教,时间就会带走他的记忆,最后再无波澜,白慕飞离而去,只剩傻在原地的奇染,他看懂了他最后眼角盖住的失落,却看不明白原因,他好像该追上那个孤单的身影,可是追上他该说着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句因为你会忘了我,胸中刺痛,都说他无心,久而久之他竟然相信自己无心,即然无心,为何还这般痛,他真的会忘了他吗?
奇染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怎么回的住处,脑海中一直回放“如果有一天你的终点到来,我定会用永生换你活着,因为你会忘记我。”浑浑噩噩梦中他似乎看到了白慕的决然,消失不见,慌乱中醒来,一头冷汗“还好是个梦”,轻抚自己的情绪,他这是怎么了,为何梦中这般害怕,前所未有的恐惧,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不是和自己较劲的人。
奇染顶着他的黑眼圈不知不觉走到白慕寝殿门口,总觉得自己好像病了一般,心不知所措,脚却不听使唤的跨进了殿中,他无数次来到此处,可今天不知为何就觉得景致不一样,院中什么时侯种了乌梅,窗前何时幻了鹦鹉,殿内何时有了焚香,案上何时有了古琴,又是何时插的红梅,手指轻轻碰触,才知这是用纸染了色所做,就说这鬼域养不活凡间生灵,这般用心还真难得,看来这个小白没少受凡人的影响,那天定要好好说教一番,屋内人影未见,不自觉向室内走去,“小白”,静坐在铺垫上的人手中红蓝地火瞬间消失,以至于奇染都觉得他眼睛花了,“你在干什么?”
白慕闭着眼没有起身,也没有回话,看着这个态度的白慕,奇染更是一头雾水,“小白,你在生气吗?你昨天为何如此奇怪,我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你想说什么?”
白慕仍旧未动,奇染自言自语良久,看着似乎已经入定的人,有些不解“小白,你在听吗?”
奇染刚想伸手触碰,端着草药而入的鬼童灯芯连忙阻止“不可?”
奇染转身“灯芯,你吓我一跳,小白这是怎么了”。
灯芯回答“二皇子正在练功,不可打扰”。
奇染点头“怪不得”,看着他手中的草药“怎么,小白病了”
灯芯摇头“这是辅助二殿下练功的草药”。可爱的大脑袋晃荡着,一双冲天辫倒是附和他的名字,不由觉得好笑“灯芯,谁给你取得名字”。
灯芯指向一动不动的白慕“二殿下所救,名字也是二殿下所赐,二殿下说灯芯就是他的希望,灯芯很喜欢”。
奇染好笑的看着傻傻愣愣的灯芯“好,你喜欢就好,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下人,一对傻白,灯芯我走了,告诉他我来过”。
灯芯点头看着奇染离去,“二殿下,他走远了”
白慕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灯芯赶紧端过草药“二殿下为什么不告诉军师”
白慕摇头“平白让他笑话我傻罢了”。
灯芯不明白这本该无忧的二殿下怎么最近过得如此辛苦,心中心事从从,眼中苦情心伤,没日没夜练着伤身体的禁术,白慕拍着灯芯的头“想不明白就别想,不要告诉任何人,要不你主子我就把你这个灯芯浇水熄灭了”。
灯芯看着白慕喝完草药收了碗,嘟囔“就会威胁我,我都知道你不会的,真傻”。
灯芯的鄙视,让白慕很是不爽“灯芯”拉着很长的音唤他。
灯芯不耐烦的点头“知道了,我家主子最帅,最聪明,没有之一,灯芯只听主子一人的”敷衍的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白慕苦笑摇头,自己这点威严算是所剩无几了,心中有些忐忑,不知奇染看见了多少,会不会起疑心。
奇染这一天都魂不附体,不知道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早早躺在床上,脑中一束红蓝光芒闪过,“是什么呢?还是看错了,眼熟,在哪见过呢?……那药的味道是也似曾相识……”还没想的明白,自己就入了梦,一觉醒来,在什么都不记得,自己真的忘性很大,可又总觉得好像有些缺失,究竟那里不一样了,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不应该吧,千年前的战争都历历在目,他怎么可能忘了什么,揉揉心口的郁结,一定是受伤后身体还没恢复好才会如此。
细雨过后,空气中都是泥土的芳香,唐嫣然一身戎装出现在众人面前,谢天辰打着哈欠“我说唐唐你这段时间跑那里去了,这身打扮还真是英气逼人,比这城中娇滴滴的绣花枕头不知强了多少。”
唐嫣然笑道“哈,难得,你这张臭嘴也能说出我的好来,最近排查城中守卫,忙的很,不过今天我来可是为了公事?”皇上口谕“即日起为使臣安全,特派唐嫣然监正陪同保护。”
安世欢口中的茶水喷出,呛的有些难受,北冥轻落责怪的看了他一眼,轻敲着脊背,“得,这院子真是越来越热闹了,都快能搭台唱戏了。”
唐嫣然嬉笑着“我可你那么多钱付房费?”
安世欢白了她一眼“你穷,有我穷吗?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眼多。”
唐嫣然抿着嘴笑,“我俸禄很少的,我不白吃白住,我可以干活,嘿嘿。”手中不客气的拿起点心往嘴里塞,没有一点女子的形象,谢天辰嫌弃的摇头“你好歹也是一个尚书之女,怎么跟饿死鬼投胎是的。”
唐嫣然满嘴的点心,喝了一大口茶水,才顺下“最近油水少的可怜,天天吃不饱饭就得巡城,你看我这鞋都破了好几双”抬起满是灰尘的脚,给众人看,一双手,多了很多老茧,谢天辰道“你家老爷子也太狠心了吧,让你活成这样。”
唐嫣然摇头“老爷子最近不知道在忙啥,自从上次回府发现酒少了骂了我一顿后还没怎么照面呢?不过这样更好,活的舒坦,从前天天花啊,草啊的,还天天逼着我学刺绣,吟诗作画,那才是地狱啊你们看我这样也不是能拿得绣花针的人吗?就那教书先生前前后后气走不下三十个,最后都摇着头,朽木不可雕也,哈哈哈。”边说边学着样子,捋着胡须,一脸无奈摇头,逗的几人笑声不断。
唐嫣然道“你们现在觉得好笑,那时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莲花步,轻微笑,一走一摇杨柳姿,我那体格子,你让我整那些,不是王麻子娶美娇娘,白费吗?为了反抗我是跳墙,爬狗洞,上房揭瓦寻死上吊,最后成功让他们把我彻底放弃了。”
欢快的笑声传遍小院,安叶枫其实老早就听见了几人的对话,边熬着药边听,端着碗走来递给安世欢,“这丫头我喜欢,性格豪爽。”
唐嫣然早就听说安公子的父亲来到了京都,赶紧起身“安伯伯好,我就是个粗俗之人,让您见笑了。”
安叶枫摆手“诶,粗俗好,不做作”。
安世欢皱着眉,苦着脸,一口气干了药,“爹,你给我熬的是什么怎么越来越苦啊?”北冥轻落放入他口中的糖都解不去口中苦涩,吃什么都没味道,故而埋怨。
安叶枫敲着他的脑袋“你这没良心的,我老早起来给你熬药,你还埋怨,看来还不够苦,明天再加三两黄连吧。”
安世欢立马泄了气,求饶“我错了爹,不苦,不苦,甜的很,呵呵,您老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安叶枫白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哼”无意看向北冥轻落,眉头微皱,什么也没说,两人都已经明白意思,北冥轻落紧了紧手,骨节泛白,垂下眼掩饰掉眼中的痛楚,背对着两人的安世欢并不知道这一小动作,谢天辰和唐嫣然看的明白,唐嫣然扬起笑脸,打着差“安公子,那赏赐的美人如何?好看不,我听闻美的不可方物,柔若无骨,那细腰更是绝世少见,蒙着面纱都能勾人心魄,看一眼都如痴如醉。”
安世欢轻咳“你都那听来的,说的这般邪乎。”
谢天辰疑惑看着她“看你说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难道我们唐大小姐改了口味,嗯”
谢天辰的调侃,换来屁股上一脚“狗嘴吐不出象牙,你这迟迟赖着不走,才该问问是不是被色所迷”。
谢天辰揉着屁股,撇着嘴“那可是皇帝钦赐的,我不要命了动她的脑筋,再说人家可是满眼都是竹子,瞧不上我的,话说回来,本少爷也看不上她,看你看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审美都出问题了,都没你好看。”
唐嫣然又是一脚“老娘我本来就是花容月貌,那就审美出问题了,啊。”
两人在院中追逐,馒头也参加了进去,谢天辰抓着自己的裤子,“你个色馒头,怎么每次都拽我裤子,这个月都重做了三条了”。
东方彧早早就起了身,站在屋顶上看着一群人的嬉笑打闹,以前只觉得吵闹,可如今倒也不觉得那么聒噪,不知道如果他也是其中的一人是什么滋味。
其实几人早知道东方彧的存在,只是并不在意,也没有避讳,日子是他们的,不是受人摆布的,跑的累了的唐嫣然冲着屋顶喊“我说国师,你这还没看够啊?你那美人徒弟呢?害羞嘛?”
东方彧飞身而下,“唐监正,幺妹还在休息,估计要晚一些来见各位了。”
“难道是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如果这样我马上给您找大夫。”唐嫣然礼貌的笑着。
东方彧尴尬一笑“倒不是水土不服,不过是某人醋意大发,警告的有些过重而已,不碍事。”
唐嫣然自动屏蔽内容,擦着额间的汗水转身“没事就好,唉这宫中有没有排厨子来啊,我要吃肉行不行”。
谢天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衫,还在和馒头做着最后的挣扎“排派了,我和你自己去后院告诉他”对着任然不放口的馒头威胁“馒头,在不放口,我就断了你的伙食。”
一听吃的,馒头立马松了口,摇起尾巴,这前后的改变,让谢天辰一愣“你个吃货,早知道这招好事,我何苦坏了那么多裤子。”
几人毫不客气的嘲笑,唐嫣然搂着他的脖子,往后院走去“吃货的世界,你不懂。”馒头紧跟其后,屁颠的跟着,摇着那条仍然不怎么灵活的大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