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回礼（四）

几人谈天说地，好不痛快，没有人说外面的是是非非，没有人提及那一夜安世欢生日徘徊的险境，没有人问起传的沸沸扬扬墨家二小姐的风流韵事，他们只说他们的家长里短，安世欢不问，他心中清明，他们不说，也懂其中心意，酒过三巡，北冥轻落抱起迷糊的安世欢送回房中安睡。

谢天辰叹口气，终于把他喝倒了，他在不倒我就要倒了，北冥轻落再次落座，“这要放在从前，在有两个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唐嫣然道“安公子身体如何，这次在见总觉得有不妥之处。”

北冥轻落目光看像屋内“他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不问，不说，他相信我，也相信你们，表面上看着良好，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是时间的问题。”

谢天辰的酒杯从手中滑落“怎么会这样，不是都稳定了吗？怎么……”

北冥轻落眼中有着深深的痛“上次在林中，他的心脉以断，虽然强行用还魂草续接，毕竟是晚了时辰，不易情绪波动太大，这次确实要了他的命，虽然暂时压制，可这都是表面的现象，我感觉那蛊虫已经长大，他也时而心口绞痛，这不是好征兆，只恨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手中的酒杯因这种不甘碎了裂。

唐嫣然眼中疼惜，“就这样等吗？”

北冥轻落道“我已经修书给师傅，他会尽快赶来，会拖一段时间。”

唐嫣然愤恨起身“还是太便宜了那个贱人，我要把她剁成一块一块的。”

北冥轻落问“你们突然离开这几日，就是去处理这个女人？”

谢天辰点头“墨家秘密把她送走，我们本想把人劫回来，结果去的人遇见了杀手，反而算是救了她，我们只好亲子去查看，却没查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北冥轻落道“不用查，想杀她的自然是想她死的，除了我们自然是墨家的人，现在人如何安置了。”

谢天辰看看唐嫣然没有说话，唐嫣然白了他一眼“把她手筋脚筋挑了，送给一个酒鬼了。”

谢天辰低语道“这唐大小姐还告诉了这酒鬼墨丹的身份，现在估计那人已经去认亲了，大张旗鼓去的，哈哈，想想那些人的脸，一定好看极了。”

唐嫣然眼中不甘“我要早知道这样，这样的下场真是太便宜她了，哼。”

北冥轻落没有出声，他的怒气不知这万分之一，他可以现在就把所有害他们的人秘密处理掉，可跟他活着比，他还不能，他怕那人手上真有办法救他，把人逼急了更难拿到，他从没这般焦虑过，撕裂的他痛苦万分，一杯杯酒水下肚，也醉不了心。

两人看着这样的北冥轻落，不知如何安慰，在生死明天面前，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谢天辰道“你不是那下面的人吗？就没什么起死回生的办法？”

两人期许的看着他，北冥轻落摇头“我早就问过奇染，誓言之语应验就像诅咒，只能应誓，无论他转世轮回，还是一世之命，都会受完该有的苦楚才能解脱，是我太自私，我不想他忘了我，所以拼命的想留住这一世。”清冷的眼中太多苦涩，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相遇是不是就是错的，可他就想他记得他，他没有自己所说的那般淡然，他怕下一世太苦，他不愿意在留在他身边，他恐惧那些不确定，所以狠狠抓着身边的人。

唐嫣然出声“谁都无权说对错，也许每一次拼命强留的不只是你，也是他所期许的，一次又一次痛苦挣扎也许也是舍不得你，你们的心是一样的，如果说这都是错的，什么又是对的，就算老天真要什么誓言成全，那在这苦苦挣扎中拼一拼有何不可，还没到最后不是吗？”

谢天辰搂着唐嫣然的肩膀“小唐唐说的对，不拼一拼谁知道如何，就算明天死，今天也不怂，我们陪你一起拼。”

很多天的纠结，撕裂似乎在这一刻释然，他不是没想好，既然就想把他留在身边，那就在别想退路，也不去想别的万一，他是他的，他不要来世只想今生“谢谢你们。”

谢天辰严肃道“大哥，你放心，我们与你同在，是吧小唐唐。”

唐嫣然点头，“对了，我爹飞鸽传书回来，说他们就要回朝，事情还没完，要我安心等他回来。”

谢天辰道“叶修也传信回来，说那个二皇子没被处死，貌似他好像给女皇找到了什么人，特赦了，究竟是什么情况也要等他们回来才知道，怕有皇帝的眼线，不敢有太多书信。”

北冥轻落低语“找人，我知道了，明天我去趟保和堂，查一下，你们也自己多小心，墨府可是水深的很，还有那个看似单纯的皇帝，这京都可不像面上这般简单。”

唐嫣然道“墨府还好对付，我们没留下破绽，皇帝确实不简单，他能从一个籍籍无名的皇子坐上那个位置，肯定有不一般的势利，信任，手段。”

北冥轻落道“你们太小看墨文了，他的仇敌是多，但是突然这么针锋相对的只有我一个，他心知肚明缘由，肯定会找机会发难得，一代战将，怎么可能是表面看到的这般。”

几人点头，又说了很久，才迟迟散去，北冥轻落轻轻坐在床前看着床上的人，“还要装睡道什么时候？”

闭着眼的安世欢嘴角上扬睁开双眼“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北冥轻落起身给他倒了温水“那点酒还不至于睡这么久，你都听到了。”

安世欢喝着温水，偷笑“刚开始确实有些晕，躺着躺着酒就醒了，这能怪我吗？我可不算偷听，是你们说的声音太大了？”露出无辜的表情，眼睛有着皎洁的光芒。

北冥轻落宠溺的微笑，拿走水杯，“没有什么是需要背着你的。”

安世欢点头“我知道，你们都想我开开心心的，你放心我一定会的，我还想陪你走的在远一些。”

北冥轻落把这个他不知道要怎么疼爱的人拥在怀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落落，我也很自私，想拼命的活着，只想陪着你。”

北冥轻落点头，“会的，欢儿，会的，相信我。”

安世欢笑着点头“嗯，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窗外明月高挂，树影婆娑，含苞待放的合欢花在这一夜竞相开放，像是他们。

墨候府可算是从未有过的热闹，一个黑瘦满身酒气的男人已经在他们府上呆了半日，吹吹打打说自己是墨府的二姑爷，因救了二小姐命，二小姐以身相许了，他是来认门的，这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有鼻子有眼，而且还带了画像，他倒是聪明，宣扬的人尽皆知，最后才去了墨候府，“乡亲们，我就是一个穷鬼，要是这高门大院不认我，灭了我的口，你们可得为我做证。”

人多口杂，早就有下人前往通禀，恨的墨文牙痒痒，摔了不知道第几套茶具“废物，杀个人都杀不了，还冒出个姑爷，一群废物。”

化羽回禀“主人，不知从哪里出来一路人救了二小姐，所以不曾的手。”

墨文揉着太阳穴，“去让墨松出来，一个个烂泥扶不上墙，竟给我惹事。”

墨候府的大门打开，墨风出言“哪里来的无赖，我们不认识，莫不是随便来人说是姑爷我们都要认，你在不走我就去报管了。”

黑瘦的男人本就是泼皮无赖，拿出手中的婚书“我有婚书为证，我们都拜过堂成了亲，怎么就是无赖了，你们嫌弃我穷就直说，何必这般侮辱人。”

墨风看了婚书，确实是真的，一时无奈，再这样闹下去怕是不好收场，只好把人迎进府中，看热闹的人可是不少，还有不少起哄的“这二小姐还这般好命，还有人要，真是福气。”

“可不是嘛？转身又找到下家了，哈哈。”

多是嚼舌根的，墨风铁扇一摆“闭上你们的嘴。”

“呦看到没，要杀人灭口啊，告诉你全京都人都知道你们的丑事，我就不信你能封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就是”

“就是”

“我们可是看着人进去的，我们就看他怎么出来的，哼，要是死了我们就去报官，看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候府是如何草菅人命的。”

“对，对”

这种局势自然是谢天辰暗中找人操办的，他就是要恶心他们，恶心到无可奈何才好。

墨风没有办法，又不能惹了众怒，气呼呼的关了门。

墨文赖着来见，墨荣拖着病体看着这个无赖也是话没说几句就被他一口一个爹给气晕死过去了，墨斌一个书生，怎么说也不是一个油头的对手，气的红了眼也是无奈，结果此人在墨府有吃有喝大摇大摆的呆了好几天。

墨文看着一家子恨铁不成钢的人，派了化羽出城，秘密处理了墨丹，墨丹到死也没明白，她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尸骨无存，世间在没墨家二小姐。

墨文报了官，京兆尹出面了结此事，因这个黑瘦男人找不到妻子对质，打了三十大板了结，可是这流言有时候你越压制越反弹，这墨家的事可是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这个污点你不擦还好结果越擦越黑，原本还真真假假，最后都成了真的，墨荣心中明了，痛失爱女，最后竟然连个碑都不能立，更成为他心中隐痛，墨斌对这个大伯也是多有不满，墨风还是那个兢兢业业管着自己府上那点事的公子，早出晚归，不知在忙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屑回到那个冰冷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