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脾气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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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詹妮弗推开妈妈,踹倒椅子,抱着华夫饼冲进自己的房间,起因只是弟弟想吃华夫饼。她卡在一个固定的思维模式中,用极为固执的方式回应了一个简单的要求。

妮弗11岁。她早上醒来,收拾好床铺,在房间里环视一圈,确认所有东西都码放整齐后来到厨房,准备今天的早餐。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盒速冻华夫饼,发现里面一共有6块。她想:“今天早上吃3块,明天早上再吃3块。”于是,她烤熟3块华夫饼,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的母亲和5岁的弟弟亚当也进了厨房。母亲问弟弟早餐想吃什么。弟弟说:“华夫饼。”于是,母亲打开冰箱拿华夫饼。这时,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的詹妮弗突然发起脾气来。

“他不能吃华夫饼!”詹妮弗尖叫道,小脸蛋因为激动一下子变得通红。

“为什么不能?”母亲问,詹妮弗的反应让她摸不着头脑,语调和心跳速度同时升高。

“因为我明天早上还要吃那几块华夫饼呢!”詹妮弗喊道,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可我也不能不让你弟弟吃华夫饼啊!”母亲也吼了起来。

“他就是不能吃!”詹妮弗冲母亲嚷道。

母亲早就受够了这种场面,女儿肢体和语言上的冲撞让她苦恼不已。她绝望地转向亚当,问他想不想吃点别的。

“我想吃华夫饼。”亚当躲在母亲身后哽咽道。

此时,詹妮弗的焦躁和愤怒已到了极限。她一把推开母亲,抓起装速冻华夫饼的袋子,“砰”的一声撞上冰箱门,一脚踹开桌边的椅子,拿起那盘烤好的华夫饼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弟弟和母亲哭了起来。

类似的挑战性行为在詹妮弗家里发生过无数次。有时,发脾气的时间会更长,情况会更糟糕,有更多的肢体及语言冲突,詹妮弗8岁时,她把家里汽车的挡风玻璃踢碎了。精神病学专家给詹妮弗下了各种各样的诊断:ODD,躁郁症,IED。然而,对于家长来说,这样几个简单的标签根本无法诠释詹妮弗的挑战性行为给他们带来的情感冲击和心灵伤害。

母亲和弟弟妹妹都怕她。她喜怒无常,固执任性,需要父母投入大量的精力,时刻保持警觉,也因此占据了本应分配给弟妹们的关心。父母也常常吵架,为如何应付詹妮弗而争执不休。然而,有一点他们都同意,那就是这个孩子让他们的婚姻背负了巨大的压力。虽然詹妮弗的智商在一般孩子之上,却没有好朋友。只要有孩子和她一起玩,不久后就会发现她固执的个性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多年以来,詹妮弗的父母四处寻医问药,很多精神健康专家都建议他们为孩子制定更严格的规矩,用更加一致的方式管理詹妮弗的行为,并指导他们采取奖惩措施,这通常是通过贴纸表格以及把孩子暂时隔离等方法来执行的。一旦这些办法失效,父母就会给孩子服用各种各样的药物,可这些药物也不见效。8年时间过去了,父母采纳了各种极端的建议,尝试实行更为严格的管理措施,也试过了各种药物,参加了各种激励课程,可孩子还是老样子,和她当年蹒跚学步时父母头一次发现她的“与众不同”相比,没有太大的变化。

“很多人可能根本无法理解我的苦衷,不知道被自己的孩子吓到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詹妮弗的母亲这样说过。“如果家里没有像詹妮弗这样的孩子,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这种生活的滋味。说实话,我当年日思夜想地盼着有孩子,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简直就像一场噩梦。

“每次詹妮弗在生人面前失控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堪。”她的母亲继续说。“我真想告诉那些人:‘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他们不是这样的。我是个称职的家长!’

“我知道人们一定在想:‘她父母一定很懦弱……这种孩子就是该教训。’信不信由你,在她身上我们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但就是没人能告诉我们该怎么帮助她……也没人能告诉我们她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我很讨厌自己现在的状态。我一度认为自己是个对他人充满关怀和爱心的人。可詹妮弗让我的行为举止大变,我以前想都没想过自己会像现在这样说话和做事。我已经精疲力竭了,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我认识很多家长,他们的孩子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有的孩子精力过剩,有的孩子注意力不集中。这些家长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要是我家孩子仅仅是精力过剩或是注意力不集中,我就要谢天谢地了!詹妮弗的问题远远超出了这个范围!我觉得自己非常孤独,我的难处没有人能理解。”

事实上,詹妮弗的母亲并不孤独,像詹妮弗这样的孩子其实有很多。这些孩子们的家长发现,通常在其他孩子身上很有效的一些管教策略,如解释、讲道理、保证、培养、引导、坚持、忽视、奖励以及惩罚等,在像詹妮弗这样的孩子身上毫无作用,甚至常用的处方药都无法使孩子的行为向好的方向转变。如果你选择本书是因为你也有一个詹妮弗类型的孩子,你肯定对詹妮弗的父母所经受的压抑、迷惑、愤怒、苦闷、自责、无力、疲惫和绝望感同身受。

除了上文提到过的诊断之外,像詹妮弗这样的孩子也很可能被诊断为其他各种类型的精神疾病和学习障碍,包括ADHD、抑郁、妥瑞氏症、焦虑障碍(包括OCD)、语言处理障碍、感觉统合失调、NLD、反应性依赖障碍以及亚斯伯格症候群,等等。人们也会认为,这类孩子是天生脾气秉性不好。不管别人给他们贴上了什么标签,像詹妮弗这样的孩子一般有几个显著特征:极端缺乏灵活性,并且无法忍受挫败感。这些问题使孩子和他们的亲人的日常生活充满困难和挑战。受挫时,这类孩子很难把事情想通,他们常常以极为固执的方式回应一个简单的变化或要求,并伴有语言和肢体上的侵犯行为。为了便于阐述,我会在本书中把这类孩子统称为“暴脾气小孩”,但书中讲授的方法在“闭塞型儿童”身上也同样适用,灵活性和挫败忍耐力的缺乏会导致这类孩子自我封闭、拒绝与外界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