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管理技能
就像我们一样,很多孩子有时会表现得急躁、易怒、暴躁、古怪,牢骚满腹,疲惫不堪。每当此时,孩子们会变得缺乏灵活性,很容易发脾气。如果他们足够幸运,那么这种易怒的情绪会一闪而过,很快就能回归平时快乐的状态。但有些孩子却时常处于一种易怒、暴躁、古怪而疲惫的情绪之中,而且他们的这种情绪比普通孩子的要强烈许多。这些孩子忍受挫败感的能力及其灵活性常常会打折扣,因此,他们很难发展出恰当的技能,来应对灵活性和挫败忍耐力的需求。
这些孩子抑郁吗?有些精神健康专家认为,经常表现出忧郁、闷闷不乐、伤感和绝望的孩子就患有抑郁症,而这些特征在易怒的暴脾气小孩身上并不典型。这些孩子有躁郁症吗?过去5年,业内出现了一种令人担忧的趋势,某些精神健康专家会把“发脾气”与“躁郁”画等号,并认为易怒的特征纯粹是由生物因素导致的。他们认为,如果兴奋类药物或抗抑郁剂不起效,就证明孩子患有躁郁症。这一现象也许有助于解释为什么诊断出躁郁症的比例越来越高,同时,为什么情绪稳定类以及非典型精神抑制类药物会通行于世。
现在我们已经了解,导致孩子发脾气的因素有很多,而易怒的特征只是其中之一。同样,导致孩子易怒的因素也有很多,大脑中的化学反应只是其中之一。有些孩子易怒行为背后的原因是日积月累的——学习成绩不好、和同学关系不好、被坏孩子欺负,而这些问题一直都没有得到有效解决。药物是无法治愈这些问题的。很多“躁郁”儿童的挑战性行为,用缺乏认知技能来解释会更合适,因此,这些孩子遇到的困难无法通过服用医生开出的情绪稳定药物而得到缓解。如果孩子只有在经受挫败时才会表现出躁郁症的症状,那么他们就并非患有躁郁症,而是因为在灵活性和挫败忍耐力领域存在着学习障碍。
这些孩子身上很明显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挑战性行为多数可以归因于长期的易怒和焦躁状态,因此他们很难以一种充满弹性和理性的方式来处理生活中常见的挫败感。
妈妈:米奇,为什么你总是闷闷不乐?今天天气多好啊,为什么不出去玩一会儿?
米奇:(陷在椅子里,一副生气的样子)刮风呢。
妈妈:刮风?
米奇:(更生气了)我说了外面刮风呢。我讨厌刮风。
妈妈:米奇,你可以出去打篮球、游泳……刮点小风就把你气成这样了?
米奇:(十分生气)风太大了,真可恶!烦死人了!
焦虑同样可被纳入“情绪管理技能”的应对范畴,因为焦虑与易怒一样,可能会让理性思维变得更加困难。当然,在我们就某件事情——如床下的怪兽、迫在眉睫的考试、一个崭新而无法预期的情形——产生焦虑感时,清晰的思维就变得非常关键。焦虑掺杂着非理性的情绪,比较幸运的孩子就会哭泣,而另一部分不那么幸运的孩子就会发脾气。爱哭的孩子比较幸运,因为与暴脾气小孩相比,大人会用更富有同情心的方式与哭泣的孩子交流,虽然两种行为都源于同一个原因。同样,很多患有OCD的儿童会自行制定仪式行为,因为在缺乏理性思维的情况下,仪式是他们能想出的缓解焦虑情绪的唯一的办法。
以我自己为例,我曾患有飞行焦虑症,没错,我害怕坐飞机。不,我没有存心想要紧张焦虑以吸引空姐的注意。我是真的一想到自己距离地面8000多米、在一架装满汽油的铝合金机器里以每小时800多公里的速度前行、把生命完全交托给从未谋面的飞行员和空管员就会无比紧张。为了控制住这种焦虑感,我以前会采用一系列重要仪式来自我肯定航班的安全性:我要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这样就可以随时扫视天空,看有没有飞机逼近,而且必须在飞机起飞前仔细看一遍紧急情况指示卡。我认为这些仪式真的能发挥作用,因为我坐过的所有航班都安全地把我送到了目的地。
这些仪式是否让我做出了奇怪的举动?有一次,我乘坐的飞机正在海拔10000多米的高空平稳前行,而我则和往常一样,机警地扫视着窗外的天空,看我们的飞机是否受到了威胁。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看到下面有一架飞机正在和我们同向飞行,并且高度不断上升。根据我的专业计算,大约5分钟之后,两架飞机就会相撞,我这条小命也就玩完了。因此,我做了所有异常焦虑、丧失理性的人都会做的事:我按铃叫来了空姐。时间不等人。
“你看到下面那架飞机了吗?”我慌张地说,用手指向远处好几英里外的一个小黑点。她看向窗外。“你觉得机长知道那儿有架飞机吗?”我问道。
空姐极力忍住笑意(或是诧异,我也不清楚她当时具体是什么心情),然后说:“我保证会让他知道的。”
我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心里清楚,空姐和坐在我旁边的那位乘客一点都不感激我的英雄主义精神。当然,飞机安全地降落了。我起身准备下飞机时,空姐和机长照常微笑等候着。空姐看见我,拽了拽机长的袖子,介绍说:“机长,这就是帮你开飞机的那位先生。”
现在,我可以很自豪地说,虽然我还是喜欢选择靠窗的座位,但再也不会扫视天空寻找飞机,也不是非看紧急情况手册不可了。我已经成功乘坐了几百次航班,彻底摆脱了这两个仪式。我是如何克服飞行焦虑症的呢?经验。清晰的思考。在这个过程中,一位佛罗里达航空公司的飞行员帮了我的忙。一次,当我乘坐佛罗里达航空公司的航班时,机长正在舱门前欢迎乘客。我抓住了这次宝贵机会。
“你会安全驾驶这架飞机的,对吧?”我慌张地问道。
飞行员的回答给了我莫大的帮助:“你说什么呢,老兄,你以为我想死?”
飞行员对丧生这件事并不抱有多大的热情,这是一项重要的启示,让我陷入了思考。我想到,全世界每时每刻有几千架飞机在空中飞行,而灾难性事件碰巧发生在我乘坐的飞机上的概率简直是小之又小。每年都有几百万架飞机平安抵达目的地,什么事都不曾发生。我想到,自己乘坐过的那么多航班都安全降落了。我想到空姐安详的表情,想到和我乘坐同一架飞机的乘客都睡得很香。即使有时发生颠簸,一切依旧平静。在毫不自觉的情况下,佛罗里达航空公司的飞行员给了我一个全新的思路,而这个新思路就在我即将坠入非理性深渊之时挽救了我。现在,我不会再盯着窗外想“机翼要是掉下来怎么办”,而是会思考一些不会引起焦虑感的事情,比如“飞行员也不想死”或“灾难发生在我这架飞机上的概率微乎其微”。因此我们可以看到,我们能为暴脾气小孩所做的最有价值的事,就是在孩子即将变得不理性时帮助他保持理智。
我们能够帮助焦虑的孩子找到更合适的方式解决问题,同时降低他们的易怒和焦虑吗?当然能,只是不要绞尽脑汁发明各种招数去惩罚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