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伤你最深的人
晚笙精神恍惚地回到了载歌载舞的大厅。
听着音乐轻快地流淌，她的心神稍微稳定了一点。
但她还是不敢把手伸进裙子内摆里的口袋。
那里藏着那盏冥花灯。
她怕自己手一伸进出，摸到的不是皱巴巴的纸团，而是一枚滑腻的心脏。
光是这样想想，她的胃就更难受了。
就在她心不在焉地捂着胃在角落里坐了好半天，云曦忽然发现了她，朝她跑了过来。
“笙笙！笙笙！”她边跑边喊着，飞扬的群摆和那张俏丽的脸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晚笙抬起眼睛，支起笑容看向她。
云曦一把扑入了她的怀抱，抱了个满怀后，又自觉坐到了晚笙身边，笑吟吟地说：“笙笙你怎么坐在这，我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去跳舞了。”
晚笙嘴角的笑容收起来，说：“怎么可能，你也知道我不会跳舞。”
“我也不会呀～”云曦眨眨眼，说，“但是可以学嘛，刚才那个男生邀请我跳舞，他跳的特别好，还很有耐心教我怎么跳，我一会儿就学会啦。”
“是吗？”晚笙喉头微动。
“嗯！”云曦毫无察觉，还在手舞足蹈地向晚笙描述着那个画面。
她很想把自己的快乐传递给晚笙。
“笙笙，跳舞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难，跟着节奏动次打次嗨起来就好啦，而且找到一个好的舞伴，你就不用担心对方接不住你，放大胆跳！我和那个男生配合的就特别好，跳了好多各种各样的舞，太尽兴啦！”
“听起来挺有默契的。”晚笙平淡地笑了一下，说，“那……跟你跳舞的那个男生呢？”
“哦，他呀，他跳完就走了，也不知去了哪。”
晚笙揉了揉眉心，没再说话，她想结束这个话题。
可惜云曦太兴奋了，她看着舞池里还在跳舞的人，又看了看窝在沙发里没精打采的晚笙，特别想让她感受一下舞池里欢畅淋漓的感觉。
她忽然又嚷嚷起来：“笙笙，你要不要去跳一下啦！很好玩的，那个王子轩呢？这个不懂情调的家伙去哪里了啊，都不知道邀请自己的女朋友跳舞！”
云曦说着，又很生气地暗骂了一句：“哼！都是木头。”
晚笙闭着眼睛不说话，心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丝阴翳。
没有情调么？
在她看来……可是有情调的很。
刻意提前设计好一场面具舞会，刻意给她们准备好了独一无二的面具，刻意从人群中消失换了一身衣服……
接二连三的刻意组合在一起，只为了和自己心目中真正爱的人，跳一支舞。
多么有情调。
多么痴情的男人。
她要是一个旁观者，都要为这绝美爱情感动了。
可是这个男人，却是她的男朋友。
讽刺极了。
不是旁观者的她，现在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更想吐了。
她不搭腔，云曦终于觉得不对劲，她试探地伸出手摘下晚笙的面具。
晚笙不动，放任她解开面具。
她盯着云曦的眼睛，看到她在摘下的那一刻，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诧，又被担忧填满了。
晚笙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擦的一干二净，露出原本普普通通的模样，甚至……
比这还要糟糕的是，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显得整个人病恹恹的。
云曦伸手摸了摸晚笙的额头。
晚笙的前额湿漉漉的，浮着一层薄汗，还有点隐隐的烫。
云曦担忧地蹙起眉头：“笙笙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晚笙微微点了下头。
云曦顺着她的手，看到她按着胃，问到：“你吃坏东西了？”
“没有。可能是刚才出去一趟，受了冷。”
“你出去干嘛？”云曦很不赞同地说，“外面这么冷，你出去找虐啊！”
晚笙心说，是啊，我这不就找虐回来了吗。
她又想，反正在里面也是找虐，外面也是找虐，横竖都是找虐，不如身心上都虐一虐。
受的伤多了，不也习惯了吗。
云曦看她白着脸，情绪低落，又不想说话了，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也已经很晚了，回去好好休息躺一会儿。”
她扶着晚笙站起来。
这时，王子轩冷不丁地凑到了她们面前。
这人又换回了原来的装扮，面具也摘了。
云曦看到他，有些不满地说：“你刚才去哪里了啊，自己女朋友也不管了？你看看晚笙，都虚弱成这样了。”
王子轩低下头，立刻态度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啊，晚笙，我刚刚有事去忙了……”
他说到这，看到晚笙那张虚弱得面无血色的脸，看到那些暴露在空气中的雀斑，看到那破皮皲裂的嘴唇，停顿了一下。
晚笙清晰地瞥见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淡漠。
或者，说难听点，是嫌弃。
她感到酸涩的情绪猝不及防地涌上眼睛，她迅速低下头去，不想让人看到她狼狈落泪的一面。
……
求你了……
别再看着我。
别再这样看着我。
她攥紧手中的面具。
疲惫不堪的心，摇摇欲坠。
你喜欢她，就表白好了。别利用我，别让我变得不像是自己。
我已经很努力地想要配的上你了，我甚至想做一场美梦，想把自己变成白天鹅。
糊弄人的把戏被拆穿了，大家心知肚明不好吗？
为什么要再一遍遍揪着我的伤口提醒我？
想变美是错的吗？想谈一场恋爱是错的吗？想贪心一点，得到一点点的注意，是错的吗？
讥讽挑衅，恐惧挟持，不经意的言语刺痛，一层一层伤害累计的情绪就在刹那间，决堤而下。
晚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进出租车里离开那个金笼子的。
?她好像低着头，一路掉着泪。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无数鄙夷的目光下，被云曦拉着手，拽出大厅。
她能感觉到王子轩在背后皱着眉头，不知所措。
她也能感觉到云曦手心里的汗，焦急心疼。
可她不想说话，不想解释，不想再去探究他们的心思。
她太累了。
坐进车里后，在只有司机，云曦和她三个人的狭小空间里，她反而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脸上还有眼泪，一滴一滴地滑下来。
可她心里想着，
就这样吧，
结束了。
本该在摩天轮上结束的虚假爱情，被失忆打乱后，也该做个了结了。
只不过，这一次的结束，她丢掉的，是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