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6.神与恶魔
“禁术时光回溯能够让时间倒退回一百年前，代价是我会被不祥的力量侵蚀一百年，每时每秒，皮肤就像是被针尖扎般地疼痛。”
风暖能够想象得到，小时候她看古装剧里漂亮姐姐绣荷包，不禁也想学着绣一个，然后她用湿巾纸代替布料，偷拿了妈妈的针线，打算绣个爱心，长大了送给自己喜欢的男生。
荷包是没绣好，手指却被扎了好几个洞，没有出血但足够疼痛。
每时每秒，每一寸皮肤都像被针扎一样，就这样熬了一百年啊……
“因为太疼了，所以我似乎变得不是很坚强，总是会哭……但是以前我真的真的从来不哭的。”芙瑞雅带着讨好的笑容看着风暖，眼眶蓄满了泪水但努力睁大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安塞尔在旁边感动得也快哭了，两个男生心理虽然同情芙瑞雅但到底心思没有那么细腻，不会安慰人，只是在一旁安静地伫立着。
“我知道。”风暖叹了口气，把芙瑞雅的脑袋往自己怀中一带，揉了揉她的海蓝色的长发，“你很坚强，我知道。”
“姐姐，你信我？”芙瑞雅抬起头来问道。
“为什么不信？”
“我们见面时间不长，而且我的父亲，哥哥姐姐，还有人鱼岛的居民都不信我，他们叫我爱撒谎的芙瑞雅……还有，还有一百年了，没人信过我。”
“我信你。”风暖坚定地说。
“你说我们见面时间不长，但是以后的时间里，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会让你孤独一个人，你说的话我都信，你做的事情我都能理解，你愿意吗？”风暖温柔地看着小人鱼。
芙瑞雅郑重地点点头。
“人鱼岛的灾难被你用禁术时光回溯将时间倒退了一百年，也就是说灾难本身并没有消失，现在一百年过去了，人鱼岛现在岂不是很危险？”空遇晴问道。
“是。”芙瑞雅说道。
四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沟通是不可能的，人鱼们不会信任他们，难道要让芙瑞雅再次使用禁术？这不可能，既然已经是她们的伙伴了，风暖绝不可能让自己的伙伴冒险。
风暖自认不是一位圣人，整个人鱼岛在她心里，比不过一个芙瑞雅。
或者说，在她心里，人鱼岛的所有人都是NPC，而芙瑞雅因为和她有了接触有了了解，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风暖问道，“你会去救人鱼岛吗？”
芙瑞雅点点头，又摇摇头。
“姐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信我，我不值得，这一百年来，我被人鱼族放逐，一个人在冰冷的无人海域活着，孤独和寂寞包裹着我，我甚至连唱歌都不敢，因为我的歌声会带来不祥，我……我后悔了。”芙瑞雅游向人鱼石像，她的背挺直而僵硬，蓝色的鱼尾不停地摆动着。
“我真的很感谢你们，这一百年来，你们是唯一给我温暖的人，我一直在骗我自己，告诉我我不后悔，我救了人鱼岛，即使没有人知道，我仍然是人鱼岛的英雄，即使在刚才，我还妄图用自己的遭遇来博得大家的同情，想让你们怜惜我带我走……
但是，我果真……是那样的不堪，每次疼到难以忍受的时候，每次孤单到绝望的时候，我都在后悔，我后悔为什么我要救人鱼岛，为什么不惜成了恶魔也要救人鱼岛……”芙瑞雅静静地把手搭上了石像，一阵暗红色的光芒后，石像上方出现一颗珍珠。
“这就是人鱼的眼泪，陷入绝望时我的眼泪。”芙瑞雅突然温和地笑了，然后将珍珠抛给了风暖。
风暖却没有接过珍珠，而是上前一步，厉声问道:“后悔了又怎样？”
“我问你，后悔了又怎样？那样子对你的人鱼族，难道值得你去拯救吗？”
芙瑞雅摇了摇头，“我不会拯救人鱼岛了，我没有那种力量了，但是我会和人鱼岛共存亡，姐姐，你拿着人鱼的眼泪离开吧。”
一个年幼的人鱼，偶尔间得到了人鱼岛即将灭亡的启示，她费尽心机想要拯救人鱼们，却被自己的家人怀疑，被族人不信任，但即使如此，她仍然以自身为代价，动用禁术力挽狂澜，一条小人鱼在最需要关爱的年岁，历经了人性的冷漠——没有人会在乎你堕落成魔的原因，他们只会看到成为恶魔这个结果。
“芙瑞雅，你知道神与恶魔的区别吗。”风暖突然笑了，“同样是历经人性的黑暗，神选择了原谅，恶魔选择了复仇，在我看来，你即使被不祥的力量包裹着，也不是恶魔。
你是，冰冷海底唯一的一束光，即使后悔又怎样，你远比你想象地更加更加美好。”
芙瑞雅瞪大了双眼，她周身不祥的力量似乎在癫狂着，疯狂地缠绕着她，但她一直以来唯唯诺诺的脸却显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以及异样的神色。
突然，人鱼的石像开始震动，黑漆漆的外层开始剥落，里面金光闪闪。
上一代人鱼首领的石像发出巨大的光芒，驱逐了整片洞穴，整片禁地的黑暗。
这才是原原本本的人鱼族的神圣之地。
一个有些虚幻透明的影子出现在上空，模样和人鱼石像一模一样。
“芙瑞雅，好孩子，只有你，才是被三叉戟选中的人。”人鱼之王温柔又慈祥地说。
芙瑞雅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人鱼族世代受到三叉戟的守护，但是你父亲那个不孝子，利欲熏心，不被三叉戟所承认，海底动乱，人鱼族危在旦夕的时候，你又尚未成年无法获得三叉戟……好孩子，委屈你了，这三叉戟，只有你才配拥有。”
镶嵌着蓝色宝石的三叉戟渐渐实体化，稳稳地落到了芙瑞雅的手中。
“获得了别人认可的你，是海底的女王，请继续守护着这片海洋吧。”
芙瑞雅接过三叉戟的一刹那，头上出现了代表着王的王冠。周身不祥的魔力褪尽，取代而之的是更加神圣，更加强大的魔力。
此时，整个人鱼岛都开始动荡，回荡在每一位人鱼血脉中的联系告诉他们，人鱼族的“王”诞生了，是真正的获得三叉戟承认的王。
与此同时，贝壳城堡中的人鱼之王一骨碌滚到了地上，丝毫没有王该有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