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会见小郭总
郭总派刘总来金发置业还是有效果的。通过刘总的沟通，一行人会见犯罪嫌疑人被安排在了两天进行。小郭总郭金发和两个管理人员被安排先行会见，白迎春和金发物管副总的会见被安排在隔天进行。
张思明跟蒋晓蔓要了苏启航，让她陪他一起去会见小郭总。
当小郭总被狱警带上来时，苏启航能够明显感觉得出来，他已经处在了情绪崩溃的边缘。人还没坐稳，他就已经冲着张思明和苏启航哭求，“律师，你们一定要想办法赶紧把我给弄出来，这不是人呆的地方！”
苏启航直觉，如果不是因为后面站着狱警，前面又隔着高台子，他都很可能会给两个人下跪。
如果不是知道小郭总是大郭总的亲兄弟，苏启航根本不可能将两个人联系起来。两个人从身材、长相一点儿也不像。大郭总长相腼腆，瘦弱斯文。小郭总高高壮壮，长相有点憨态，可能是在看守所呆了快半年的原因，脸虽然明显瘦了下来，但型还在。他的身材长相更像他们的母亲。不过，虽然小郭总长得比大郭总更强壮，但在他的身上，没有大郭总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精明和强悍。
张思明显然遇到过不止一次濒临崩溃的犯罪嫌疑人，应付起来颇有经验。他的声音平静而不失力度，带着一点儿鼓励，“郭总，你再坚持两天。我们也会尽快再设法给你办理取保侯审。今天我们来，一是让你对我们有个了解；二是想向你初步了解一下案件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小郭总使劲点点头，低头很别扭地抬起胳膊擦了擦眼睛，神情专注地看向张思明。
张思明示意苏启航开始记笔录。
苏启航抓着笔，冲他点点头，意思是随时可以开始。
张思明笑了一下，转头对小郭总道：“我们是BJ知策中天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叫张思明，这位是苏启航。我，还有另外一位律师，中天所管理合伙人、著名的刑事辩护律师申知策大律师，受你哥哥郭旺发委托，担任你的辩护人，昨天晚上也见到了您的母亲，她对我们也很认可。你对我们担任你的辩护人有不同意见吗？”
小郭总使劲摇了摇头，有点儿憨憨地回答道：“我哥请了你们，那你们肯定是非常厉害的，我完全同意。”停了一下，他眼睛又有点儿湿润，颤声问张思明：“我妈，她身体还好吧？”
“老人家身体很硬朗，就是心情不太好，担心你！”张思明回答。
小郭总的眼泪掉了下来，“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贪心了！让我妈担心了！”
等小郭总情绪平复下来，张思明继续说道：“郭总，你知道你涉嫌的罪名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吗？”
“知道。”
“那你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公安说是因为我的公司将金发商厦分割成一个个商铺出售给小业主，而现场实际根本没有对应的卖给小业主的商铺，所以说我的公司是那个，什么来着？”小郭总停下想了一会儿，继续道：“噢，想起来了，假借出售商铺为名，实际是吸收公众存款，是非法的。我是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董事长，所以我也要承担责任。”
张思明在小郭总说的过程中，取出来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翻开来。苏启航注意到，翻开的笔记本上记着很多跟案件有关的问题。等小郭总说完，张思明问道：“那你作为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董事长，对于金发商厦分割出售这件事从方案提出到执行的细节是否清楚？”
小郭总想也不想地答道：“当然清楚了，这个事儿从头到尾我都是亲自参与、推进的。当时公司里有不同意见，是我拍板一定要这么搞的。”
“那当时为什么一定要这分割成一个个小商铺出售呢？”张思明追问道。
“整租、整售卖不掉，只能切小了卖。”
“那为什么要售后包租呢？”张思明继续问。
“不售后包租的话，不好卖。而且切成那么小的一个商铺，其实也干不了什么的，也需要至少三、四个商铺合起来，才能真正用起来。所以，也只能是由公司再统一收回来，重新规划、设计，才好再出租出去。”小郭总实诚地答道。
张思明将笔记本翻了一页，看了下，接着问小郭总，“你刚才说当时公司有不同意见，什么不同意见？”
小郭总回忆了一下，回答道：“主要是跟产权有关的，认为当初分割商铺的方案，房产局不会给单个商铺发产权证。不过，后来通过跟房产局沟通，也按照他们的意见对方案进行了多次修改，后来房产局同意给单个商铺发产权证了。”
“房产局发证不做实地测量吗？你刚才说过三、四个商铺合起来，才能真正利用起来。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要三、四个商铺合再一起，实际上才能做一个正常的商铺使用？”张思明追问道。
小郭总想了想，回答道：“房产局自己不测量，是由测绘公司测量。办产权证的商铺分户测绘图和实际现场商铺情况确实是不一样的。我们当时反复跟各个部门都讨论过，没有规定说独立产权的商铺必须多大，只要符合建筑规范，有通道，就可以。分户测绘图就是按规范出的。房产局就按分户测绘图出证。”
张思明思索了一下，又问道：“那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房产局用来给单个商铺发证的分户测绘图，实际上在金发商厦现场是可以实现的。”见小郭总似乎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他解释道：“现场是不是可以做到完全按照分户测绘图将出售的每一个商铺设置出来？”
小郭总这下明白了，他点头，肯定地回答道：“当然可以。只不过每个商铺都非常小，很难满足经营面积的要求。”
张思明又接着问道：“公司当时作出这个分割出售决策时，有没有做过经营、资金测算？有没有想到过这么多小业主，如果没付上租金会发生什么事儿？”
小郭总苦笑了一下，道：“当时专门花了大价钱请专业的公司来做过的，分别做了三年、五年、十年的测算，结果还是很乐观的。所以我才敢拍板，才能最终说服房产局的领导同意给单个商铺发产权证。”说到这儿，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无比悔恨地继续道：“可惜，都怪我，鬼迷心窍，想赚快钱，将钱都挪去炒期货了。不然的话，最多五到七年，商厦就能养起来，出租收益会可观的。”
张思明同情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您说的测算文件，现在在哪里？”
小郭总道：“应该在公司呢，财务，或者总经办。”
张思明合上了笔记本，对小郭总道：“我们初步要了解的情况就这些了，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小郭总想了想，道：“没有了。还请张律师能够尽快想办法把我弄出去。”
张思明点头道，“你放心，申大律师已经在想办法，应该不久就会有结果了。”
小郭总满脸感激，“那就太感谢了！费心了！”
回来的路上，苏启航好奇地问张思明：“你什么时候在笔记本上记了那么多问题呢？”
张思明得意地笑了下，道：“这是哥的独门秘技。”说到这儿，他故意停了下来，等着苏启航追问。
苏启航偏偏不吃张思明这一套，她“噢”了一声，不再理会张思明。最后张思明实在弊不住要向她显摆的欲望，自己说道：“我的记忆力特别好！看过一遍的东西，就能像照片一样印在脑子里，之后可以随时调出回放。昨天我晚上回屋后，将下午阅过的卷想了一遍，总结出了一堆问题，准备今天跟郭金发核实。任何一次会见犯罪嫌疑人，都要有备而去，不然就浪费了时间和机会。因为，有时候，你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会见上。”
最后两句话明显是张思明的经验之谈，有感而发。这种经验对于苏启航这种新入行的律师来说非常有价值。苏启航领会了张思明的好心，冲他感激地点点头，道：“受教了！”
张思明毫不谦虚地笑了，道：“哥不是早跟你说过吗？哥是个能力很强的律师！有机会，你可以把这个跟倩倩传达一下。”
苏启航开玩笑地说，“遵命！有机会，一定传达！”
张思明哈哈笑了，很是高兴，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