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机智的爹
沈太南，你这个骗子！我就知道昨晚的事没那么简单，骗我和奶奶回老家！你的仇家没本事？你倒是有本事！我倒要回去看看你惹了什么大魔鬼？！我在心里默骂。
“姑娘？”大高个儿见我愣神，关切地问。
“你们跟我走。”我领着这三个道士迈步出门，小道士巴巴目送我们。
正好就跟王叔打上照面。
我当然知道会跟他碰上啊，面不改色心不跳。
王叔：去哪儿？
我：“去茅房！”
王叔警惕地看了一眼我身后几人，估计觉得是道士，也就没多想，跨步进屋。
是的，我就这么顺利地出来了。
我一眼就看到院角的马棚，问大高个儿：“你们有马吗？”
大高个儿：“有，你有吗？姑娘这是要与我们同去吗？其实，给我们说个地址就可以了……”
我心里有点急，指指院角的马车，烦道：“我有马，有车，柳州城里还有房！还能骗了你们不成？“
王叔早已经把马从车上卸下了，我直接牵上一匹拉车的马，道：“走吧，天快黑了，我知道一条近路，明天一早就能到沈家。路上再细说。”
一路颠簸，只聊了几句。
“姑娘是沈太南什么人？姑娘愿如此相助。”
“我是他的妞儿……”我看大高个儿惊呆了，赶紧道：“我是他女儿。”
大高个儿半晌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瞄了一眼，夜色中，他白皙的脸在月光下犹显凝重。
突然，大高个儿把马一勒！停下来，对我说道：“沈姑娘，方才在客栈的是您的奶奶吧？”
我说：“对啊。”
大高个儿凝重地说道：“我想，既然沈大侠将至亲都送出城了，那他可能已经知道仇家寻上门了。是为了你们的安危才让你们离开，我们怎么能又将你带回去。”
“他当然知道，那什么大魔鬼昨晚把我家牲口都杀了。”
“杀牲口？这可不像是第一神龙的手笔，如果他昨晚来了，你们家……恐怕一个活口都没有了。”
“那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从小到大，家里都太平得不得了，除了老鼠，就没有横死的。”
大高个儿又沉默了，我道：“喂……你也别琢磨了，到了我家不就知道情况了。我是肯定要去的。你现在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更危险。”说罢，我加了一鞭，打马而去。
我心中的疑问比大高个儿还多：大魔鬼是谁？有多厉害？为什么他昨天只杀了牲口，没有动我们一根毫毛？为什么我爹不是很紧张的样子？还有，这三个道士到底有多少把握制服大魔鬼？……
黎明将近，我们已经行到柳州城门口，此时，已经有许多乡民准备背篓推车地等候开城门。我们四人下得马来，也混在人群中，热闹朴实的氛围稍稍缓解了我们紧张和疲惫。
“还未请教几位道长法号？”我拱手道。
“小道法号青鹤，是太初观玄元真人首徒。”大高个儿说，又指指另外两个普通道长分别介绍。比较老，有胡子那个是二师弟“赤豹”，另一个黑黑瘦瘦的三师弟“黑龙”。
我从未听过，但是抱拳道：“久仰久仰！”
青鹤剑眉微挑，尬笑：“我师兄弟此行是第一次下山，沈姑娘居然听过我们名号，还真是……家学渊源啊。”
我也只好尬笑两声，道：“是啊是啊，我爹经常会给我讲讲……这些那些的。诶，对了，那大魔鬼是怎么回事，能给我讲讲吗？”
“大魔鬼？哦，你说第一神龙！”青鹤恍然道。
此时，城门开了，人太多，我们也只能牵马而行。
我与青鹤牵马并行，他一边跟我说道：“第一神龙是我师傅早年制服的一个大魔头。此人武功高强，但弹指杀人，毫无良善之心。我师傅千里追击，将之制服，用寒铁链将他锁起来，又托三位高手将他押送回太初观，关在地牢中。多年来，师傅一直谨慎看守此獠。但前段时间太初山突然震动，屋舍倒塌无数，地牢被毁。这大魔头就趁此逃了出来。”
“那你师傅为什么不再把他抓起来？”
“我师傅去年就已经羽化登仙了。”
“哦，那你们怎么知道他要来找我爹？”
“因为这大魔头走前大闹本观，还扬言要将当年押送他的人一一屠尽！”
“押送他的三个高手？其他就有我爹？”
“呃，算是。”
“我爹？高手？真的假的？”
青鹤：“其实是这样的，当时第一神龙已经被寒铁链所缚，也就是个人棍。我师傅当时着急去云游，就托了个镖……”
“嗐——原来如此，我们镖局里的人哪里算是高手！”我恍然大悟，啼笑皆非。
“唔……镖局里来的只有你爹沈大侠，另外两位是师父邀来的。莽北梅庄梅晴空大侠，还有一位游侠言颇。”
不多时，已行至我家。
但见我家院门紧闭，悄无声息。我走过去正想拍门，被青鹤拉住：“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你家可有后门，我们潜进去看看。”
于是我就将他们带到马厩，指了指那道低矮的围墙。
青鹤轻轻一跃，便上了院墙，见他往里看了一眼，回头道：“上来吧！”赤豹和黑龙也跳了上去。我也爬了上去。院子里果然空无一人，肉眼能看见的每间屋门都紧闭着。
我们轻脚轻手慢慢地往我爹房间走去……咦？这明明是我在家，但为什么我像做贼一样！
到了我爹门口，青鹤打头，贴耳听了片刻，又伸手推了推门，动作很轻，但门却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我莫名地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爹是死马都要拿去卖钱的人（可能镖局生意真的太难了），如果不在家，定会锁门；没有锁门，说明……他在屋里。但没有理由从我们进来到现在都毫无声息啊。
想到这里，我扒拉开三个道士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走到一半，我停住了，不敢再往前走。因为……我看见我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穿了一身庄重的月白长袍，身边趟着他那把不怎么用却日日擦拭的冷锋刀，屋里焚着他平时舍不得用的名贵檀香……这一切，像是一场郑重的告别。
我不敢往前走，不敢亲自去验证这件事。我没有流眼流，也没有大呼小叫，只觉得……心里木木的……
青鹤走过来，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随后冲他两位师弟点点头，赤豹和黑龙上前去查探。
赤豹忽然从我爹手上拿起一张纸，正要收起来，黑龙忽然夺过，直接读道：“我沈太南虽不是英雄豪杰，但也不愿在你这魔头手中受辱而死。今日将命送与你！念在当初我于你有一水之恩，望你将我尸身带走，许我三尺薄土。另外——你走时把这张留书带走，免得我女儿回来看见。”
这一字一句，如利刀砍在我身上……我浑身颤抖，忽然觉得毫无力气，慢慢蹲下身来……眼睛无声地一颗颗滴落在地。
青鹤此时也走上前去，仿佛是要帮我亲自验证一般，伸手摸了摸我爹的脖子——
突然之间，青鹤惨呼一声，提身飞退，撞翻了香炉。与此同时，传来我爹的暴喝：“滚你妈的蛋！中了老子的计吧！哈哈哈……老子虽不是英雄豪杰，可也不能被你吓死！”
就在我站起身这一刹那，那边我爹已经从坐起下床，举刀就砍。青鹤扶着桌角，不停地揉着眼睛，赤豹和黑龙已是双双反应过来，上前与我爹斗在一起。
我一瞬间就明白过来，我爹是个贪生怕死的生意人，可能主动去死吗？我估计他打算要是此计不成，下一步就下跪求饶。
我又高兴又生气，一声大吼：“沈太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