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界雪山
顾北带着谢柄文抹黑往回走。
“大哥，你说这董里会不会有危险呀？我听我爹说，沙场上刀剑无眼，我真替他担心……你瞧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柄文……”顾北边走边道：“那你怕不怕死？”
“怕呀……我从小胆子就不大，不过跟着顾大哥我就不怕。”柄文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苹果，掰了半天，“顾大哥，我力气小，你给咱们掰开吧，一人一半。”
“哪里来的苹果？”顾北接过来一把掰开，一半递给谢柄文，一半放在嘴里边嚼边问道。
“今天那个菩萨留下的，我怕你晚上饿肚子。”谢柄文嘴里糊囊着说道。
“既然董里不帮忙，柄文你说，我们怎么才能见到元帅呢？”
“董里他帮呢，你没听他说，元帅面圣还没回来吗？董里自小和我一起玩，他心特别好。上次帮瓜农卖瓜，赚得的八文钱，他全给我了……昌城有人欺负我，他总会拿着棍子把他们赶走……”柄文回忆着往事，觉得董里就是他的亲哥哥一般。
“以后有我在，也不会让人欺负你的……”顾北摸摸他的头说道。
“我知道……大哥很快就成仙了。”谢柄文开心地说道，“对了大哥，今天那位神仙她为啥拉着你的手呀？”
“那位神仙呀……她希望我快快成仙，所以我得赶快见到陈元帅。”
“大哥，成仙必须要见元帅吗？难道元帅也是神仙？我听说，当今圣上也是神仙转世呢……”
“柄文，我实话告诉你，顾大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去见元帅，我师傅曾告诉我：兵者乃不祥之器，乐杀人者，不可以得志天下。而今，咱北国虽然国盛兵强，可你知道吗，这北蒙自古以狩猎为生，骑兵彪悍勇猛。真要打起来，陈元帅未必占得上风。你瞧，这大军之中，很多都像董里这样，别说上马捕猎，平日里连宰杀牲畜都不多见，如何杀敌呀？”
“嗯……”谢柄文思考了一会，“顾大哥你说的对，可是该如何做呢？”
“顾大哥自有办法！”
俩人说话间已经到了谢柄文舅父家门口，顾北道：“柄文，你先回去休息，我得一个人想些事。”
“哦，那大哥你早点想完，别太晚，不然菩萨责备我没有照顾好你。”谢柄文说完就回房了。
顾北慢悠悠走到先前那个亭子里，疲惫地坐下，心里思忖：“看来面见元帅并非易事，这该如何是好？我手下无一兵一卒，难不成要我去硬闯？这场仗一旦打起来，两国几万生灵将成为尸骨，纵然北国侥幸胜利，其中代价又有几人能得知呀？”
半空里悬着的残月，此时昏暗凄凉，冷风过处，无不萧瑟怅然。远处的三界山耸入云端，肃穆庄严。
“柄文……柄文……”谢柄文睡得正香，却被顾北摇醒。
“怎么了……大哥？”谢柄文看了一眼窗外，星辰满天，想必才入睡不久，便心生疑惑地问道。
“柄文，今夜辛苦你，不要睡了，随顾大哥我成仙去吧。”顾北眼神里放着光。
“成仙？”谢柄文听闻后，兴奋地一骨碌翻起身来，“大哥你真的要带我去成仙？”
“对……柄文，你赶快瞧瞧，你舅父家中还有没有御寒的衣物，全找出来。还有门外那些红柳木枝也带上，还有，多带几个火折子……”
谢柄文一听，更加来了精神，说道：“大哥，你真的悟出成仙的窍门了，是不是刚才那位菩萨又来指点你了？”
“你照我说的收拾就好，柳枝要干，捆好，我这就去牵马。”
不一会儿，二人便已收拾妥当，跨上马出发了。
“大哥，咱们这是要去哪里？”马背上又是衣物又是柳枝，谢柄文揽着顾北的腰，生怕掉下马去。
“到了就知道了……”顾北双腿一夹，马小跑而去。
少倾，二人已到三界山下。顾北将马拴于一棵树下，拍拍马头：“马兄，今夜又辛苦你了……在这里乖乖等我俩下山！”
说罢，背起柳枝，对谢柄文说道：“柄文，你将这衣物背好，我俩——上山！”
“上山？”
“对，爬这三界山！”
谢柄文疑惑不解，却还是将包袱抗起，紧随顾北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向山顶攀爬而上。
万籁俱寂，谢柄文不多时，便已气喘如牛。
“大哥大哥……太累了，咱们休息一下吧。”谢柄文扶着腰，不停地以袖拭汗。
“柄文，你看，再往上不远，便出了这丛林，满山皆是巨石，我们在那里休息……天亮之前必须攀到山顶。”
“什么？”谢柄文听闻差点崩溃，“这半山腰也行呀，菩萨也能看得见……我最多……最多坚持到前面石头下。”说罢又鼓起精神往上攀。
此刻顾北也浑身是汗，背上的柳枝嵌入肉里，生疼生疼。他等谢柄文赶上来，抽出一条柳枝递给他：“来……我拉着你。”
柄文一把抓住，也不啃声，仿佛一说话，最后一点力气便要从嘴巴里泄掉了似的。
二人蹒蹒跚跚，终于到了半山腰，谢柄文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再也起不来了。
“柄文，赶紧把包袱里的衣服取出来穿上，这山上风大的紧……”顾北说着找出衣物，扔给谢柄文，自己也穿上了。二人适才觉得风已相当凛冽，身上的汗在一瞬之间，已经消失不见。
从山腰俯瞰，河界全貌皆入眼帘：风池河似一条黑色锦带，在河界原野蜿蜒东去，庞大的北国军队便驻扎于风池河畔，上万顶白色军帐，如苍穹的星宿，撒在河界辽阔的牧场之上，不时有星星之火，明灭闪烁……
“顾大哥……董里的位置在哪里呀，他是不是也能看见我？”谢柄文望着山下，问道。
“顾大哥也瞧不清，等天亮之后，他一定能看到你。我们继续爬山吧。”
“大哥……”谢柄文的声音几近求饶，“这里成仙不行吗？我实在爬不动了……再说，大哥你瞧，上面都有雪了。”
顾北借着月光，看到山腰间已隐隐露出雪线，便对谢柄文说道：“柄文，你还是在这里等我罢，我天亮以后肯定下来。你已经陪我到这里了，上面危险，你就别攀爬了。”
“大哥……你是不是想丢下我，我知道大哥攀这三界山绝不是为了成仙……”谢柄文自顾自说着，复又背起行囊，“大哥要做的事情，我谢柄文必帮到底……”
顾北也背起柳枝，心下一感动，笑着问道：“为什么你要如此帮我？”
“因为大哥做的事情是对的，我爹和师爷他们做的不对，董里……也做的不对。”谢柄文说着，脚步坚定地往前迈去。
“柄文，你真是昌城最棒的人呢……”顾北边走边说道。他想起董里厌恶地拨开谢柄文胳膊的情景，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小兄弟虽然不谙世事，却单纯正义，世间罕有。
一踏入山腰雪线，登时冷风刺骨，脚下湿滑难行。二人将包袱里所有衣物皆穿于身上，两捆柳枝一人分背一捆，相互搀扶着往上攀去。
“大……大哥……”此时谢柄文略感呼吸困难，喘着粗气喊道，“是不是第二个锦囊就在这三界山顶呀？”
“不是……”顾北也喊着说道，生怕声音被风雪吞没，“我们不是去寻锦囊，而是去放火……”
“放火？为什么要放火呀？”谢柄文一脚未踩稳，摔倒在雪坡上，顺势掉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