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隧道绝境（二）

“如果我能研究旧日支配者，说不定我的天赋巫术还能进阶，”上尧雨辰顺着列车轨道，头都不回地跑，“可现在我只要多留一会儿，就会变成它的伙食了。”

突然，上尧雨辰向右一滚。可怜的半精灵撞到隧道石壁上，发出一声痛呼。

“你干什么啊！”李凝雪揉着自己被撞疼的额头。

咝咝~~年代久远的铁轨，渐渐被淡紫色的液体腐蚀一空。

一根粗壮的节肢暴露在隧道昏暗的灯光下。

“我开始厌恶紫色了，”上尧雨辰单膝跪地，盯着这只巨大的蜘蛛，“当心它的口水。”

“还有，”他的脸色冷得像万年不化的蓝冰，“我们没有退路了。”

李凝雪抬起头，看到虚空蜘蛛后堵住隧道的碎石。黏稠的蛛丝早已将碎石融为一体，牢牢地堵在回去的路上。她持弓一箭，绿光透过虚空蜘蛛的一根节肢上甲壳的缝隙，直接射断了这一根透着异样美感的水晶肢体。

“如果我们速度够快，应该还能在旧日支配者杀光所有人前挖出一个洞。”半精灵站起来，从背后抽出一支绿色光点凝聚的箭。“啾”的一声，虚空蜘蛛另一条节肢应声而断。

虚空蜘蛛见势不妙，剩下的六条节肢快速摆动，朝后退去。“你哪儿都去不了。”李凝雪如她手里的箭一样冷傲，只见她咻咻咻三支连珠箭齐出，正中虚空蜘蛛的头。

虚空蜘蛛嘶哑地叫了一声，退去的速度更快了。

“还想走？”李凝雪收起木弓，白玉般的左手轻轻一捏。黑暗中传来蜘蛛不甘的嘶鸣和剧烈的爆炸声。“上尧，”她来到半跪的上尧雨辰身前，伸出右手，“起来，我们该走了。”直到这一刻，上尧雨辰才重新发觉，眼前这个精致可爱的女孩，还是个超凡级的半精灵。

接过半精灵的手，上尧雨辰笑了笑，“小雪，我现在还是个人形挖掘机呢。”他展示着化作巨爪的右手。

李凝雪嫣然一笑，“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叫你上尧哥哥吗？如果我们还能出去，这么叫你又何妨？”

上尧雨辰二话不说，将所有元力贯注到右爪。没办法，谁叫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深度妹控呢？在堵塞物看上去更少的地方，他低头就挖。

这些碎石和蛛网的结合物特别牢固，过去了约莫五六分钟，他才挖出一个勉强够他全身没入的洞。“上尧！”上尧雨辰回过头，一个塞满隧道的紫色触手怪赫然出现。

“我想说F开头的英语词汇。”他从脖子上解下父母留下的骨质项链，毫不犹豫地一把捏碎。短暂留存的恐惧术咒文爆发，让上尧雨辰的脸瞬间扭曲，但也因此，他身上的黑色甲胄更加坚固、更加有光泽。

李凝雪躲过一根触手的猛击，回身一箭。锋利的光箭在旧日支配者的紫色皮肤上顿了顿，消散为一片绿光光点。“怎么可能？”李凝雪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只巨大的怪物，“居然完全无法破防！”

“旧日支配者住在虚空与世界的缝隙里，那里到处都是空间碎片，”上尧雨辰面沉如水，“因此超凡五级的天赋防御就堪比九级巫师的防护罩。”

“那怎么办？”

“死战！”

李凝雪跳到隧道上方，召唤来大量的木元素。只见她的嘴唇渐渐失去血色，手中的弓传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一支黝黑的箭，慢悠悠地向旧日支配者射出。“秘法：万物凋零！”

上尧雨辰接住从空中摔落的半精灵，将她塞进刚挖的洞里。

他看向巨大的怪物。只见旧日支配者中箭的触手迅速萎缩，连带着那只触手连带的一部分也萎缩变型。无数眼珠从萎缩的触手上掉落，如同打翻一个糖果盒，五颜六色的眼珠跳跃着来到上尧雨辰身前。

旧日支配者发出无声的咆哮。它的触手在隧道里乱舞，打碎了无数的石壁，灰尘和碎石撒了一地。

上尧雨辰欺身而上，一个爪击刺在旧日支配者的触手上。这足以穿透超凡五级防护罩的攻击，对这紫色的怪物毫无作用。“这种事早就预料到了，”上尧雨辰躲过一根触手的挥击，无比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无力的缩在洞里的李凝雪，“黑暗降临--真名解放！”

覆盖了一边脸的黑色面甲迅速向另一边蔓延，充满不祥的甲胄第一次扩张到全身。早在上尧雨辰研究自己的天赋巫术的时候，他就发现，如果任由黑纹蔓延到全身，他根本无需为它提供任何能量。就如同——黑甲本就是他的一部分，他只是脱掉无用的外衣而已。然而，此举会吞噬他所有的理智，并且很有可能再也恢复不过来。

再见了，小雪。再见了，莺莺。再见了，这个美丽又无趣的世界。

闭上双眼，上尧雨辰像是潜进了水里，意识逐渐发沉，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李凝雪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感觉到上尧雨辰的生命气息断崖式下降，此时甚至微小的如同一只将死的蝼蚁。“上尧雨辰！”她痛苦地在洞里呼喊，可此时比她略高的洞口仿佛一道天堑，永远地隔绝了她和另一个人。她无力地瘫倒下来，陷入了深度昏迷。

上尧雨辰，不，是这个全身甲胄的怪物如同破茧的蝴蝶，在身后长出一对黑色的翅膀。可黑色翅膀上柔软的羽毛，却一片、一片地凋零，留下光秃秃的、如同蝙蝠般的翅膀。他的头发一丝丝掉落，从额头长出两只锋利的深紫色犄角。他的皮肤，逐渐变成如同旧日支配者一般的深紫色。

旧日支配者触手一挥，这个人形的怪物立刻狠狠地撞碎了一旁的石壁。“唔……”人形怪物仿佛清晨初醒，茫然地睁开眼眶里全是黑色的眼睛。

砰！粗壮的触手又一次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碎石掉落下来，把人形怪物埋在了石堆里。

黑暗中，人形怪物努力思考着。

“我是谁？不知道……”

“我要去哪里？不知道……”

“上尧雨辰？那是什么？”

“我要干什么？”人形怪物拨开头上的碎石，看着不远处的旧日支配者，眼中黑光如火般盛放，“食物……”

旧日支配者混沌的意识猛然一阵恶寒，如同一只天生的狩猎者盯上了自己。它挥动着强有力的触手，企图驱赶这种不安。

有个地方，触手没能砸下去。

它艰难地低下头。

一个人形怪物流下了一滴口水。明晃晃的，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