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万骨何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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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宁古塔

事发那天,我正在家中读书,一队官兵突然闯进来,押着我全家下了狱。

我们在牢中日复一日的被审问,渐渐的,所有人都害怕到了极点,开始互相猜忌,因为谁也不知道为何被抓。

牢里无光,阴暗潮湿,茅厕也在牢中,老鼠蟑螂无处不在。

爷爷年纪大了,还没被拷问,就死在了牢里,爹娘本来留着口气,但受不住不断的拷问,双双自尽。

而我,终于在被逼迫,拷问和不停的写回忆录时才知道,这场牢狱之灾源于一次随好友去书坊买书,我只是随行,而好友买了一本《明史辑略》。

好友因为买了明史,全家都被官府抓去杀了头,和好友一起被杀头的还有书坊的主事,伙计,和那本书的出版商,甚至出版商的伙计,以及他们的家人,而我也因为随行,被好友供出后下了狱。

随行买书罪,可能也是古今第一人。虽然没判死刑,可被流放宁古塔,披甲为奴,还不如死刑。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家里生活还过得去,就因为随朋友买书而家破人亡,这他娘的是个什么朝廷。

数百犯人从狱中出发,带着镣铐,用两条腿走了大半年,才走到了苦寒的边疆之地,宁古塔。活下来只剩下几十人。

这里的主事是八旗兵的族人,当年满人入关时的精锐骑兵的家人,他们对犯人的到来总是很满意,因为都将成为他们的奴隶。

奴隶和牲口一样属于私有财产,但养活奴隶几乎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

他们不担心奴隶出逃,因为环境恶劣,走不了多远就会冻死。

我在这样的条件下,活了下来,这一批人中,也只有我活了下来。

为奴的那些年,我尽力学到了满人打猎的技巧,而主事看我勤快,便为我解开镣铐,好给他收拾打回来的猎物。

很多年后,我逃了出来,我是唯一一个从宁古塔逃出来的犯人,得了自由。

因为宁古塔的一张通缉令都比奴隶值钱。所以逃出来后,我只是一个没有身份证明的黑户而已。

我能从宁古塔走出来是因为学会了打猎和御寒,而相比于做奴隶,风餐露宿都已经是一种享受了。

历经千幸万苦,一路南下,直到成都平原才落了脚。在这里甚至不用自己搭房子,有许多空置的。

听老乡说,几年前清兵过来平定流民叛乱,杀光了叛匪,沿途的百姓也被清兵劫掠和杀光了,所以很多村子也都是空着,田也荒废了。

可我总算有了家,那时候能有间屋子,活下去,就满足了。儿时读书考取功名的志向也像在空中放了个屁,消失的一点痕迹也没有。

就在我以为生活要稳定下来的时候,又有军队杀了过来,看军队的服饰,还是清兵。

我很快就在家躲了起来,大门敞开,把田也毁掉了,弄做一副破败的样子,清兵也许就不会进来。

一日,我偷摸出去林子里打猎,几天后回来准备填肚子时,突然发现村里安静的像坟地,快走回家时发现乡亲们的家门口竟然挂着人皮……

白天见鬼。

我忍着恐惧走到人皮前仔细看了看,突然吐了一肚子酸水,这老爷子在我出门打猎前还在抱怨清兵要再抢,他就拼命。

这怎么几天就变成一张人皮了。

回家的一路上都没发现有任何人影,可有些乡亲家门口的人皮看起来都还是刚被剥下来不久,滴在地上的血迹都没干透……

大白天,冷汗直流。

我在宁古塔见惯了生死,见过突然脱光衣服跑到冰天雪地里冻死的,见过饿极吃了没熟的獐子肉肠烂肚穿死的,还见过走在雪地里抬脚时,人往前走,腿定在了雪地里最后疼死的……逃亡时也在野外过了多少夜晚都没觉得害怕,可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人皮和鬼村……

风来,人皮被吹的猎猎作响……声音像窃窃私语的人群。

我没选择,只能壮着胆子快步回家,可总感觉家里也都有人藏着。

我握着猎刀在极度的恐惧中熬过了一夜,一直等到阳光再次出现,困意才涌了上来,恍恍惚惚眯了一会儿。

饿醒后就准备去河边收拾打来的兔子,人到了饿极的时候胆子就变的很大,因为眼睛里只有食物,恐惧感反而退了下去。

河边,我手刀并用,迅速的剥皮,去胆洗内脏,野兔的血往下游流去,不过也看到有血从上游流下来,还有头发流下来直接缠到了我的手上……

整个人瞬间炸开了,手松开野兔就跳了起来,用力把手上的头发甩掉,又使劲在衣服上蹭干净,就怕不干净的东西缠上我,可怕什么来什么,水里总有头发飘过去……

可我等了一会儿,感觉没事发生,饥饿感又涌了上来,我又去河边找野兔,这次往远处的上游看了一眼,就决定不要兔子了……

上游竟然密密麻麻的全是尸体,而且看穿着都是女尸!

我安慰自己只是尸体,还好,尸体我见多了,边给自己壮胆,边往上走去看个究竟。

密密麻麻全是女尸,头发随着水流的方向遮住了浮肿的脸,但我仔细看去,果然有面熟的乡人。

心里的恐惧感下去了许多,因为鬼怪不会大屠杀,而这些女人头上都或多或少的有斧头类的钝器打过,头上有一块凹了进去,有些女人被刀砍过,被砍过的地方有两块肉翻出来,由于泡在水里,肉都是白色的……

这条河是不能用了,这么多尸体我也没法都埋掉,如果待得太久,恐怕会生瘟疫,我只能再次离开,另谋生路。

家中还有剩下的野兔,我只能在没挂人皮的乡亲家里找有水的缸,洗干净先填饱肚子再出发,至少找到有水源的地方落脚。

除了偶尔能看到出来刨尸吃的野狗,一路无人。

邻村更诡异。

虽然没有人皮,但家家闭户,安静到空气都是压抑的,一般村里很难没有声音,人控制不了鸡鸣狗吠,除非,鸡和狗都死绝了……

偶尔能感觉到有人再屋里透过缝隙看我,这种感觉比空着的村子更瘆人。

就在我加紧脚步准备离开这个村子时,突然碰到了一个人,急匆匆的提着桶向我走来,我看来者是人,心里就放松了些,远远的就跟他打招呼,问了问村里到底怎么了。

他听见声音也吓了一跳,但看我没有恶心,就比划着禁声的手势走了过来。

原来清军打仗粮草不济,就四处劫掠,村民已经被抢怕了,不给粮他们就杀人,所以现在村子里的人都不敢出门,就怕清兵再来抢,他们的村子都还算好的,听邻村逃难来的人说他们村有几个老头受不住气压,拿着锄头去报复,结果被抓住活活剥了皮,女人小孩全被杀了,男丁被抓走当奴隶,给清兵运粮去了……

今天家人实在饥渴,这个胆大的青年也渴的没法子,只能壮胆出来打水,这才在村口碰到。

原来如此。青年说完就匆匆回了家,锁死门。

朝廷的兵都这样?还有王法?

王法,想起这个念头我就一阵苦笑,若有王法,我能沦落至此?

一路边躲边行,好不容易找到了能落脚休整的地方,可祸不单行,没碰到清兵,却碰到了另一队兵马。

他们看到比车轮高的男子就都被抓去当兵,直接分发武器和衣物,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还没来得及躲,就被快马带去当了兵。

说是当兵,还是要被盯着修筑工事,搬运武器,感觉又回到了东北为奴的那段日子。好在我都经历过,只想着活下来等待时机再逃跑。

晚上休息的时,听军队里的兵油子说我们是平西王吴三桂的部队,这次王爷要举兵反清复明,听说还联合了平南王尚可喜和靖南王耿精忠,还有千万反清义士也在加入,已经占领整个南方了。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怎么哪家朝廷都骗百姓,反清复明我倒不反对,清兵对汉人这般残忍,反也就反了,可复明又怎样?

曾听爷爷说,他在大明还没亡的时候也跟着造反,去官府抢粮,那也是因为饿的实在没办法,田里的收成都交了税,饭都吃不上,到后来天下都闹灾,不是蝗灾就是旱灾,粮食都收不上还得交税,不造反抢粮就得活活饿死,横竖都没命的时候,只能去抢。

我从没打过仗,但想来应该比打猎难不了多少。

可真正面对大军压境的时候才慌了起来,清兵黑压压的一片,无边无际的全是骑兵,我们的人虽然也多,可马少,只能在前面用木桩和陷阱挡住骑兵,可一旦挡不住,骑兵冲过来顺势就会割草般的割人性命。

根本没有选择,杀敌有可能立功,可后退只有死,后方远处的骑兵也阴森森的站着队列,随时会抽刀杀掉后退的步兵。

骑兵冲杀过来时,地动山摇。

这时心里竟也没了恐慌,心里只想按紧削尖的木桩,然后尽力活下来。

以前一直认为打仗就是杀敌,实际上打仗更多的是保命,谁要杀我就躲开,躲不掉就反击,而我打猎多年,对于牛马还是熟悉的,所以每次有马冲杀过来,我只是用刀划开马腿的关节,它瞬间就会跪地刹马,而骑兵一出马祸,砸到地上,就只能任我宰割。

那一场战役,吴三桂败了,可我活了下来,因为杀敌立功,而且看我射术不俗,也被认为有些武艺,就被带到将领那里升了官。

还给发了铠甲护身,饭里也有了肉吃,可吃到嘴里总想这些肉是不是又从百姓那里抢来的。

生活就是这样,一有了盼头,心里的欲念就再也收不住了。

不用下苦力就有饭吃的感觉让我更加卖力的往上爬,想当将军,如果吴三桂真能反清复明,再不济,与满清划江而治,我都能升官发财。

但期盼总是戛然而止,清兵的一次偷袭让我再一次成了俘虏。

也又一次,躲开了死刑,披甲为奴。

被俘的人里,官比我大的全被杀了,剩余的男人死罪免了,可都被发配边疆充军,又是带着镣铐去东北。

好像大半生都不是在东北,就是在去东北的路上。

因为我有经验,不至于在路上死掉,可走到商州附近时,竟然连续走了几天都没有人烟,只有稀稀拉拉死在路旁的尸体,由于没人收尸,尸体上布满了蛆虫和苍蝇,路过的时候苍蝇乌压压的飞起来,很多苍蝇落到我身上,一阵恶心。

等到了商州,这个曾经繁华的重镇已经被瘟疫肆虐的不像人间。

到处都是死尸,层层叠叠,看不到活物。

一阵风吹来,只能听到路边被吹的吱吱作响的门窗,一座死城。

押解我们的官兵用湿布捂住了口鼻,就去找水喝,最后在酒家里找到了酒水,水可以煮了喝,可找到的食物却没人敢吃,因为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瘟疫。

我们也被赏了些酒喝,可没法捂住口鼻,虽然也怕染上瘟疫,但戴着镣铐,什么都做不了。

也许因为食物丰盛,这里便成苍蝇和老鼠的镇子,许多大老鼠出来吃尸体都不避阳光,路过我们也不躲避,有的老鼠已经和猫一样大了,可我们都不敢碰老鼠,很可能就是鼠疫。

官兵们更是感到恶心,让我们踢开老鼠,然后派人去找附近的县衙问问情况。

就这样,我们这一批犯人等来了消息,暂时不用出发,先把商州的尸体集中烧掉,表现好的话可以减刑。

这无异于送死,谁都知道尸体这些尸体碰不得,还要我们去一具一具搬到一处焚烧。

很多犯人不想死于瘟疫,就坐下来等着被杀头。

可官兵更不想死,最后经过商量,解开我们的镣铐,让我们捂住口鼻,找到布子盖住全身,这样去处理尸体,他们只负责监督。

说处理完商州的尸体,就放了我们。

夏天穿着一身厚厚布子处理尸体实在难以忍受,有个同行的犯人因为草鞋没裹住脚,竟然被大老鼠咬了一口,时间不长脚就烂透了,血也止不住,疼的一心求死,可官兵看着也不敢上前,我实在看不下去,找了快大石头,砸死了他。

尸体实在太多了,有些尸体一靠近,瞬间就从里面钻出来一大窝老鼠,所以到后来我只能做个打猎用的钩子,把尸体钩上推车,再倒进挖好的深坑里烧掉。

不久,我就跟官兵说,大人你们离远些,我听说烧出来的灰也能让人染瘟疫,生不如死。小人可能已经活不久了,如果再连累诸位大人,小的可担当不起。

人们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官兵也一样。

等处理完尸体就放了我们,鬼才信。

所以,等他们离得远了,我就逃了,与我一起的几个也各自逃生,等官兵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远了,而我躲进了民居,等官兵们去追逃犯。

我又一次逃了出来,可心灰意冷。

准备沿着发瘟疫的方向绕道走回老家,再找块隐蔽的山野了此残生。

我听爷爷说过,遇到染瘟疫的活人,就捂住口鼻离远些,遇到染瘟疫的死人不要用手直接碰,基本就不会被传染,所以我看似胆大,其实也很谨慎,我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毕竟我还想知道到底是谁害我家破人亡,沦落至此。

我走的路线都不太平,逃难的人往来不绝,都也穿的破烂,口音杂乱,我走到哪里也没人注意,所以一路下来颇为顺利,直到江西。

我有时接受不了自己的命运,特别是和满清的缘分。

我绕着圈子走就是为了躲避官府和满清的军队,没想到走在江西的小路上也不得安宁。

骑兵的突然出现就像梦一样,我听见地面的震动声时就心知不妙,可一回头就看见一名全副武装的八旗兵拿着刀向我砍了过来……

他没砍到我,勒住了马,走了回来。

因为我在那一瞬间突然用满语大喊,别杀我,我也是旗人。

我的口音是地道的满语,在宁古塔学的,古老又原始的方言,做奴隶的那些年,除了打猎,我学了一口满语,为了跟主事沟通。

这名八旗兵吃了一惊,显然他彻底相信我是旗人,就问我怎么成这般模样。

我说被难民抢了,正要去投奔亲戚,要有多余的钱财能不能帮我一把。

这兵倒也利索,直接给了我把碎银子,说不用还了,兄弟,我再帮你杀几个汉人,这帮中原人就是娘的书读多了,一点都不单纯,就是得杀一杀。

说完又打马而去,刚才死里逃生,惊魂未定,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长出了口气,看来满语也没白学。

说是安静,但我可能躲在了哪个朝廷命官办事的院墙外,因为我能听到墙内的对话,可能是周边百姓都不知去向,十室九空,所以墙内的说话声不算小,刚好听得到。

院子里是个汉人将军,在给皇上的奏折里提到了希望江西的八旗兵能释放被抓去为奴的百姓,因为八旗兵每打下一个地方,不仅要抢粮,还要抢人。

结果皇上骂了这个叫李之芳的将军,为什么不早说,现在才上奏到底有何居心?

江西那么多百姓反叛朝廷,怎么可能是良民,就让他们当奴隶抵顶打仗的车马费去。

听院内说话人的语气已经忧心忡忡了,皇上生气可不是好事,轻则贬官重则杀头,这位将军也是前途未卜。

看来最近清兵还在大开杀戒,四处掳掠。我决定找个空房先躲一躲,避避风头,满语不可能再救我一次,八旗兵真要下马再问,露馅就是迟早的事。

几天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时候我才出来,继续往回走,可行至一处山谷时,突然听到人喊马撕,我就折了颗小树挡在身前,慢慢移动过去看,丧尽天良的一幕。

应该是八旗兵俘虏的百姓,黑压压的站在一起,很多人害怕的抱做一团,而围着的八旗兵们竟在外围不停的放箭杀俘。

整个山谷就是惨烈的屠杀场,手无寸铁的百姓布满了山谷,一个一个倒下,满天的剑雨没有射向敌人,反而射向百姓。可八旗兵难道不是把他们带回去做奴隶更划算吗?

这场屠杀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山谷里的惨叫声才停止,而我也隐约听到有人说朝廷这次不让圈地,仗还没打完,这些人吃饭还要花钱,只好杀了……

我不敢久留,又寻着小路走远了,后来我看见那个山谷的方向一片火光,想来是八旗兵放了一把大火毁尸灭迹。

最后,我回到了家乡,找了片无人的山谷,隐居了下来,就在我以为就这样要了此残生,也再无法得知真相的时候,老天垂青,我在山里救下了一个迷路的老人。

后来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了很多我所生活的时代,康熙年间的内幕。

他叫姚启圣,隐退的大官,在平定番王之乱和收复台湾时立了大功,可也因为他深知皇上的猜忌心重,所以早早功成身退,交出兵权,归隐深山。

原来,我出事的那个案子被人们叫明史案,是个叫吴之荣的贪官引起的,他因为巨额贪污被下了大狱,可通过层层贿赂竟然没有被杀头,还活着出来了。可他无所事事还想当官,正赶上官家查禁书查的严,他就打起了查书邀功的心思,终于他盯上了庄廷鑨的明史辑略,因为原著是前朝大员朱文肃写的,所以书里称呼满清为蛮夷,而庄氏买来改写时并没有把蛮夷去掉,可能他认为这是史书,历来的官家都是不能过问的。

皇上看到此书后雷霆震怒,除了吴之荣无耻的升了官外,已经病死的庄氏被开棺戮尸,庄氏的兄弟被杀头,为此书做序的侍郎李令皙一家五口男丁被杀,女眷流放。因吴之荣的私人恩怨被诬陷的富商朱佑明全家被杀,因此事被牵连的学官,书商,制版商及杂役,甚至书商的邻居,买书之人,全部被杀,因这个案子而死的人不计其数,我也是受到牵连的无辜百姓之一。

不过后来听说吴之荣恶有恶报死于非命。

姚老爷子一生都志在报国,发展民生,可随着他南征北战,也看到了他的志向并不是皇上的志向,平定吴三桂叛乱后,整个四川只剩下万余户口,还不如一个县的人多,这其中必然有张献忠和吴三桂的侵扰,但更多的还是来自清兵的屠杀。

平定江西的叛乱也一样如此,上奏朝廷释放奴隶的汉人官员都被罢了官,导致江西户口大量减少。

最可怕的是禁海令,老爷子在收复台湾的过程中看到了无数百姓被迫离乡,离开海边另谋生路,官兵连年进行无休止的焚烧和屠杀不愿离开的百姓,把中华大地彻底变成了内陆国……东南沿海生灵涂炭……

后来,老爷子愈觉得皇上猜忌心变重,越来越不能容忍影响皇权的人存在。从开始的文字狱,就是不允许读书人贬低满清政权的正统,防止读书人造反。

后来又削番,可几位番王也才浴血奋战的帮满清开疆拓土不久。如此之快的卸磨杀驴,也是担心番王功高盖主,图谋造反。

老爷子也是如此,官衔高还手握重兵,皇上就开始对老爷子旁敲侧击。

最后,只得辞官,明哲保身。

后来,老爷子去世了,可在他资助下我娶妻生子,一直活着见证了康乾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