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大水将至
严浩淼这几声喊,把旁边睡觉的人们都惊醒了。
流亡之人,本就一身晦气,睡觉也让人不清静,心情肯定好不起来。
有几个人看都没看,睁开眼睛就大骂:“这一整天的,还要不要人活了?”
骂完才听见有刀枪碰撞的声音,原来真不让人活,吓得不敢吭声。
严浩淼看得心慌,古有欺人不敢喊,今有老人不敢扶,这是个什么世道?心里一急,加油之声喊得更大了。
那几个逃兵,论武力在杨炎灱和冯何生面前本捡不了多大便宜,又加上其同伙喊声如雷,心里害怕。如等会引来追兵,把自己抓回去,小命就不保了。
算了,不再纠缠,识时务者为俊杰,扶着受伤的人转身就跑。
这打得正起劲,对方说跑就跑,严浩淼觉得实在不过瘾,从地上捡起砖头就要追。
却被杨炎灱一把拉住,说:“穷寇莫追。”
严浩淼情绪久久才能平息,看了看手中的砖头,有些惊讶,说:“你们这里居然有板儿砖,文明也算很进步了。”
“严兄这就大惊小怪了。咱们这里,修好房子都用砖头,砖厂也遍地都是,不足为奇。”
严浩淼才想起,杨炎灱给他说过,他们这个时代是有火器的,也开始用于战场,本不是什么都不懂。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里的人。
有了板儿砖就方便了多,此器随手可得,又不是官方重点看管,而在战斗力方面不能小觑,实属打架斗殴之必备神器。
杨炎灱反正不知道他为何如此高兴,在没有完全弄清楚他的底细之前,随他去吧。
被揍那人,脱了危险,上前拱手感谢:“多亏公子相救。公子实在好功夫,有以一敌十之勇。”
杨炎灱摆手道:“大哥谬赞,我学过一些武术,要说以一敌十,还是有些没有底气。”
“唉,公子不必过谦,我自西向东数载,见过习武者不少,能像公子这般干脆利落的路数还没有见过。”
杨炎灱也不想和他一直客气下去,问:“大哥无恙吧?”
“没事。”他才突然想起,刚才逃兵跑的时候,把他衣服一并带跑了,他现在还穿着兵服。
“哎呀,我的衣服。”那人边骂边脱衣服。
杨炎灱见他如此热爱自己的衣服,说:“要不,我们再去找找?想必那几人跑得不远,还可能追回来。”
“那也不必,我是害怕穿这一身出去,惹起误会,招来横祸。”
见杨炎灱眼神异样,才反应过来,说道:“哦,恕在下无理,与公子说了这么久的话,还不知道你高姓大名。”
“我叫穆……哦,杨炎灱。”如今天下大乱,那谭仲行不改名到处晃荡,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干脆他也不躲躲藏藏的了。
“好名字!”那人翘起大拇指,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大概是个马屁精。“我叫伍永富。”
“好名字!”冯何生也翘起了大拇指。
“不知这位少侠如何称呼?”
“我?冯何生。”
“好名字!”
大拇指。
……
互相介绍下完毕,几人就算这么认识了。
伍永富开始说正事:“我们得罪了那几个当兵的,此地恐不宜久留,你们下一步是怎么打算的?”
“实不相瞒,我们此次来到此地,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先了解一下各地风土人情,再作打算。不知伍大哥作何安排?”杨炎灱问。
“我啊?简单,我本一浪子,四处为家,眼下四处不太平,我正准备和大家一起南下,再作打算。”
这样说起来,这伍大哥也算是一个苦命人。
杨炎灱又动了恻隐之心,说:“不如,伍大哥与我们同行?北方如果太乱,我们最终还是只有回到南方去。”
伍永富一副贼眼睛看了他们好久,觉得杨炎灱身手不凡,又从南方而来,跟他一起一定不会有错。当下甚好几句,便答应了下来。
“只怕南方也太平不了多久。”严浩淼此刻忧心忡忡地说。“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这种情况,朝廷如防御不力,不久外敌就会破关南下,到时候南北都是一样。”
严浩淼本没有什么经验,只是历史课本中出现了几个这种例子。不幸的是,他好像正好来到了这外地入侵,而内部混乱的局面。
有幸的是,这就变得好玩了,有杨炎灱这个宝贝在他身边,一切好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啊,前面的铺垫实在太长了。
“嗯,你们的京城在哪里?”严浩淼问。
“京城在东边。”
“我们不如过去。”
“去那里作甚?”
“去逛逛,总会有其他的发现。”
“严兄,京城乃重地。你我过去怕是一点总处也没有,我们身上已没有多少钱财,还是稳妥一点好。看这情形,我们还是过几日,便回去了罢。”杨炎灱说。
“对啊,对啊。”其他人也是同样的看法。
这就是问题所在,严浩淼老想在这个世界搞事情,而目前最大的依托杨炎灱大侠毫无理想,毫无斗志,嘴上说要为国为民,心里却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想过安身日子。
这怎么行?严浩淼心里憋屈,又无可赖何,自己能力有限,自己一个人出去搞事,被弄死了怎么办?
来这里不久,掉在河里差点淹死,那种死亡来临的恐惧和自己的世界一模一样。死后能怎么样?不得而知,他也不敢冒险一试。
活着,在哪个世界,比什么都好。
天空又是一个炸雷,杨炎灱抬头望着天空,黑咕隆咚,一股愁云压向他的头上。
来时这里已经连绵下了好几天雨。
他小时候生活在小江边,有过多年发水经验,看这天气,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要尽量往高处走,我观这附近有几条河相汇,保不齐很快就要发大水。”
经杨炎灱这么一说,几个人才细想觉得有道理。
那事不宜迟,就快动身,往最高的山头去。
“不忙,这附近这么多流亡的人,他们不知道,要是水来,不知道会淹死多少人。我们这一路过去,尽量大声宣传,尽量让更多的人跟着我们一起。人多不光可以躲避,也还能做点事情,抵抗一下洪水。”杨炎灱分析道。
他眼睛里的天空异常冷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