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向上逆行
声音越来越近。
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举着水杯的手臂都已微微抬高。
再一刹，从墙壁边沿露出衣服的一角，我突然觉得熟悉，那人却已露出脸来，“你们在这里啊，我总算找到你们了！”
“叶瑶？”人群中有人问出声。
叶瑶有些微微喘气，回头指着通道里面，说道：“半生人已经被制服了，傅教授你们快去看看吧！”
大家立即动身。
在叶瑶的带路之下，我们穿过了三个转弯，在道路中央看到了一具半生人的尸体。
旁边还站着两个中年男人，正警惕地盯着尸体看。
“它是怎么出现的？”孙青仪开口问道。
其中一名中年男子表情有些扭曲，“这玩意是人变的，我他妈亲眼看见。”
众人脸色顿然一变，傅文峰他们如履薄冰地靠近过去，把怪物的身体翻了一过。
小胖梗着脖子向前看，“这不是总缩在角落里不吭声的那个家伙吗？他平时也不和人打交道，但我没记错的话，他来得比我们大家都早。”
孙青仪把水杯收了起来，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先把它运到上层去，滑梯借不上力，得用绳子。”傅文峰冷冷说道。
我很不解，“为什么非要把它运到上层去？这不是很危险吗？”
大家纷纷朝我投来目光，傅文峰眉头一紧，耐心向我解释道：“泼了裂水只能暂时使半生人失去行动能力，等它们再次恢复，会比之前更狂躁，更难对付。”
傅文峰又低头，俯视着脚下的尸体，“还有，这里不能待了。时间久了身体也会突变，这里人太多了，随时都有危险，我们都要尽早离开。”
“妈呀，该不会那些死亡鬼层从前也是安全层吧？！”小胖在旁边抖了两抖。
有个男的接了他的话，“说不准。”
“青仪，去把情况和大家说一下，问问他们的选择，是留下来，还是跟随队伍向上走。吴大生，安排大家做好准备，只随身携带必要的东西，轻装简行。”傅文峰嘱咐完行动，随即看向我，说道：“希望你的想法是对的。”
旁边有人拿来绳子，把脚下无法动弹的怪物绑住，一堆人拉着绳子，拖着它朝出口走去。
小胖仍旧目不转睛盯着它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永生吧。”我似同自言自语说着，但大家都听到了。
叶瑶和小胖跟上了我，我陪着他俩去收拾了包裹，我们的速度快，便早早守在泉水口附近。
等了一会儿，傅文峰带着科考队的人也到了地方。
傅文峰挥挥手，让大家原地休息，随后若无其事地站在了我身边，背对着众人。
“状态好吗？”他随口问道。
我颔首，答道：“嗯，还不错。”
他又回头看了看其他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简单的牛皮纸信封，递给我。
压低声音说道：“这是一封信，里面有张纸写满了联系方式和地址，帮我一个忙，你出去后试着联系他们，不一定这些地址和号码还正确，但只要你能联系到其中任何一个人，就帮我把信交给他。”
“为什么要给我？”这让我感到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这座山玩弄的是时间，但客观世界既成的事实它没有能力改变，如果不是巧合，那希望都在最晚进山的人身上。”傅教授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们有理由相信是你逃了出去，上交了材料，并将真相公之于众，引起了国家重视，才阻止未来的人再次闯入。”
我将信收了起来，无意中对上了陈安的目光。
他靠在对面的墙上，视线落在这边，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和傅教授的动作。
傅文峰转过身去，大声说道：“大家带好东西，我们准备出发！”
“傅教授，你不留下来带领我们了吗？”突然有人站出来质问他，“那这么多幸存者怎么办？”
“抱歉，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科考队有任务在身，不能在此长久逗留，如果大家愿意，可以和我们结伴同行。”傅文峰向他们解释道。
又有数人凑了过来，问小胖借牌的男子也在其中。
他带头问道：“你们真觉得出口会在前几层？如果推测错了，不是去送命吗？”
“对啊！”四周有人嚷嚷着。
“这都是自愿的选择，我们不会逼大家做出决定，请谅解。”语罢，傅文峰招招手，“我们该走了，自愿上行的人在这里排好队。”
又从通道另一侧来了不少人，大家背着行囊，应声加入队列。
队伍很快排到了另一边去，约莫近三十人。
叶瑶在这时戳了戳我，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王昊仁也在队伍里，他吸了口气，朝地上吐了痰，没有注意到我们。
“怎么这家伙也走？”小胖抱怨道。
我把头转了回来，“咱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这么多人，一旦出现意外，跑都来不及。”
“嘘！”站在我前面的孙青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头朝泉水的方向点了一下，“已经有人上去了。”
她的这句话令我瞬间紧张起来。
我感到手心不停冒汗，大脑有些空白。
很快钻进了黑黢的滑梯内，我的双脚借不上力，正不知所措着，孙青仪开启了手电筒，她将手电筒叼在嘴里，用戴着特制手套的左手将上方垂下来的绳子甩给我。
“就知道你们没绳子上不去。”她嘟囔了一句。
我牢牢抓住绳子，背靠着滑梯壁，脚蹬在对面，紧紧跟在孙青仪下面，缓慢向上爬。
过泉水时，她伸来一只手，捞了我一把。
我随即冒出头来，全身也依次越过裂水。
我站在那，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悬着的心落下来，竟有一种沐浴重生的错觉。
叶瑶也已露出半截身子，我将手递了过去。
身后传来隐隐的呻吟。
我回过头，却见方才被傅教授称作“吴大生”的中年男子正用力抱着一个青年，手捂在他的嘴上，青年暴着青筋，赤红着眼珠，不停挣扎。
我的目光一移，看见青年从左臂、左胸一直延伸到腹部的大片区域，已没了踪影，或者说...整个左半边身体都已缺失。
片刻后青年没了气，吴大生才将手松开，我分明看到他快将牙根咬断，眼睛已大片通红。